“穿白襯衫”的“崗臺螺絲釘”
——記沈陽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局大東大隊民警張愛東

文 / 胡建國

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雖然已經過去，但沈陽的天氣絲毫沒有暖和起來的意思。

在暖風融融的辦公室，站在窗前，望著樓下街頭裹緊羽絨服瑟瑟奔走的行人，突然心念一動，向沈陽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局打探，可否到一線交警中去看看。

不一會兒，宣傳科聯系人申申回復：聯系妥了，明天你們去大東大隊找民警張愛東。

第二天，早晨6 點20 分。沈陽市公安局交通警察局大東大隊。

電話里聽不出年紀，一口一個“愛東”叫著。見了面頓覺失禮：面前這位警官個頭不高，面容清矍，棉警帽下兩邊鬢角泛著稀疏的斑白，一笑起來，帽子和口罩之間，兩只眼角顯出幾道皺紋。

“我是1965 年的，2005 年轉業，做交警16年了。工作時不用叫張哥，叫老張就行。”

那就老張吧，不過這稱呼略顯別扭，這時一位同事路過：“團長，有客人啊？”

“團長”？張警官解釋道：“我在部隊從排長連長干起，轉業時是副團級，大伙開玩笑叫我團長，叫順嘴了。我就是一名普通警察。”

“團長確實夠普通，才拿過七個三等功，”同事調侃道，“以及一個二等功。他可是穿‘白襯衫’的基層交警。”

6 點40 分，更衣室。張愛東換好執勤服。這位二級高級警長、三級警監并沒有穿著什么能顯示身份的“白襯衫”，執勤服里只是一件平常的黑色套頭衫。逐個檢查執法記錄儀、對講機等裝備后，對著走廊里的警容鏡，“團長”兩只手掌立到臉側，輕輕地端正警帽，又用力扯了扯制服的下擺。

6 點50 分。一中隊幾位外勤民警集合，中隊長王策進行崗前派勤。

“按照支隊、大隊部署，今天的重點工作是：早晚高峰時段，二環及二環路以外，危化品運輸車輛及其他貨車的禁行處置；以及102國道、榆林大街對超載超限貨車、超員客車的重點整治；對中隊轄區觀泉路、榆林大街、東望街的違停車輛即時處置。巡邏中大家注意，發現交通標志、護欄等交通設施歪斜、滅失等情況，及時處置或向大隊匯報！”

王隊長的聲音帶著沙啞，執勤服也明顯是該洗了。“團長”說：“他昨晚又參加夜查，一宿沒睡。經常事兒！”

在出發巡邏的路上，“團長”與我們聊了起來。

“團長”服役時是在炮兵團，當連長時帶出一個沈陽軍區學雷鋒模范連，當營長時帶出一個科技練兵模范營。這是“團長”頗引以為豪的事。至于個人二等功、三等功的經歷，“團長”笑說，個人榮譽沒啥可講的，就把話題岔開了。

最累的時候：時隔十幾年的兩場大雪

都說交警苦又累，最累是啥時候？“團長”說，2007年元宵節和去年11月這兩場大雪，真的是把他們累壞了。

2007年那場大雪，還在很多沈陽人的記憶中。雪后第二天很多單位放假，即使不放假，離家遠的也上不了班，公交車和出租車停駛，沒有交通工具可以通行。還真有些人沒耽誤上班，因為他們頭天下雪時就沒回去家，在單位就近住宿了。

“2007 年那場雪，我記得當時連續工作了3天，24小時沒黑沒白那種。那場雪來的太急，開始還疏導交通，后來很多車開不動，趴雪窩里了，就協助車主除雪，盡量讓他們開走。有些車扔在路上，還要聯系車主，或叫拖車給挪到路邊。后來路通了，還有些地方路面結冰，我們又一處一處排查，通知環衛部門撒除雪劑。當時真的是感覺精疲力盡，硬撐下來了。”

2021 年11 月7 日開始，沈陽連續兩三天下雪，達到特大暴雪量級。據統計，是沈陽市1905年有氣象記錄以來冬季最強降雪過程。

“去年這場雪比2007 年的還大，但降雪過程長些，我們大隊也是連續幾天幾乎全員24小時在崗。現在除雪手段先進了，但車多了，路況比當年復雜，也累得不輕。”

在說“累”的時候，“團長”語氣如常，并沒有加重的音調，連個烘托氣氛的手勢都沒有。

最自豪的時候：疫情卡點執勤

2020 年，大年初四。正在歡度春節的“團長”和同事們接到命令：全員停休，立即返回工作崗位。

為有效切斷新冠病毒傳播途徑，按照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一級響應要求，沈陽市公安局集中優勢警力，在對重點人員進行深入排查的同時，全面開展入城查控工作，從2020 年1月28 日18 時起，在全市啟動30 個疫情查控點位、21 個國省公路調流點，會同衛生防疫部門進行疫情監測，嚴防疫情輸入。

“團長”所在的卡點是王家溝高速口。大家24小時三班倒，從初四堅守到正月十五。

“你還記得那年過完年特別冷不？刮大風，高速口的地勢高，又空曠，雖然我們穿了不少，又捂著防控服，那也凍透了，衣服又重，8 個小時站下來，那可真是肩膀酸痛、手腳發麻。”

在這種惡劣條件下，“團長”和同事們與衛生防疫人員共同作戰，對入沈車輛及人員嚴格登記、排查，按照防控要求，該勸返的勸返，該隔離的送到隔離點，圓滿完成了任務。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我感覺自己付出最值得，也感到很自豪的時候，因為責任太重。我們的工作是個體系，我就是個螺絲釘，當時就一個想法，決不能因為我這顆螺絲釘松了，讓病毒溜進沈陽市。結果證明我們做到了，一切的努力都值了。”

最輕松的時候：吃午飯

一上午，“團長”沒閑著，時而在易擁堵路段疏導車輛，時而把路邊臨時違停的車輛勸離，突然對講機傳來指揮中心的指令：廣宜崗流量較大，需要警力支援。

“這個崗是我工作時間最長的地方，也是轄區一個主要路口，平時早晚高峰通行量較大，尤其逢年過節的全天車多人多，就要常盯著了。”

在廣宜崗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最耗費“團長”精力的不是機動車，而是非機動車和行人。行人不走斑馬線、不按信號通行；非機動車在機動車道和路口隨意穿行......“團長”不停地對每個不遵守交通規范的行人或騎行者打著手勢，離得近的，還要抓緊時間宣講幾句交規。

“同志，人行道信號馬上變了，搶行危險，請等待下一組信號。”

“同志，您的電動車不能在人行道反向行駛，請下車推行。”

在這個崗站了約半個小時，“團長”突然想起：“已經到中午了，我不著急，你們也得吃飯啊，走，先回隊里。”

吃飯時并沒有太多交流，因為防疫需要，食堂的餐桌都用有機玻璃板做了隔斷。也許是因為餓了，我覺得飯菜特別可口，但“團長”盛的并不多。

吃完飯，把自己的餐具清洗干凈，“團長”說，無論幾點吃，在哪兒吃，午飯這段時間，是一天中最輕松的時候。

大隊兩位領導——倪政委和王勇副大隊長也在洗餐具，和我們打招呼說：“老張身上有很多閃光點，你們有時間多挖一挖。下午讓我們大隊的宣傳員和你們說說。”

電話鈴聲響起，“團長”接完電話，笑意把眼角的皺紋又疊起來：

“我兒子，今天最低溫零下19 度，讓我多穿點。”

提起兒子，“團長”終于不再低調，有一種掩飾不住的驕傲：“在育才學校上的初中高中，大學上的復旦，現在在北京上班呢。”

處置事故：5 分鐘拆除現場

下午1 點05 分，正在路上巡邏的“團長”對講機響了：東望北街華晨寶馬工廠北側發生車輛刮擦事故。

1 點12 分，“團長”與騎著摩托的一中隊輔警王赫趕到現場。一輛廂貨在變道時把后車的保險杠刮掉了。

現場并不復雜，但此路段來往大型貨車較多。王赫去疏導交通，“團長”向事故雙方出示警察證，隨即開展現場勘查及詢問。

“根據相關法律法規，現在我認定變道的前車全責，后車無責。由于初步判定損失未超過2萬元，建議你們走簡易程序進行快速理賠。如果對認定結果有異議，可以提出行政復議或民事訴訟。”

聽了“團長”對法規的細致講解，雙方當事人沒有反對意見。事故認定書簽字后，隨即兩輛車在指揮下開到路邊。從兩名交警趕到，至拆除事故現場，不到5分鐘。

忙碌到3 點多鐘返回大隊，我們找到了大隊宣傳員李冰。

“張愛東同志負責的廣宜崗是全區交通示范崗。他本人2020年名列市公安局評選的‘我最喜愛的公安民警’；2021 年6 月，榮獲沈陽市政法隊伍教育整頓領導小組辦公室授予的‘人民滿意的政法干警’稱號；2021 年12 月，獲得沈陽市精神文明建設指導委員會授予的沈陽市‘身邊好人’榮譽稱號。

“去年4 月份他的下頜長了個腫瘤，用輪休的時間動完手術，一天沒休就回來上班。他站一班崗平均轉體200 多次，傷口扯得能不疼嗎。”

據大隊統計，從警16 年來，張愛東共查處酒后駕駛違法行為200 余件，超載違法行為430 余件，涉牌涉證違法行為670 余件，非機動違法行為12520 余件，開具事故簡易處理13850余件。

“小李先不說了，”“團長”一邊打斷小李一邊和我們說，“晚高峰要到了，我還得去崗臺待一會兒。”

東北的冬日步履匆匆，太陽已漸漸偏西。逐漸暗下來的光線，把“團長”瘦削的身影拉長。這位58 歲的一線交警，又轉身奔向那個最普通的，卻是他難以割舍的工作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