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駐島部隊官兵慢性疲勞綜合征流行病學調查及影響因素分析

熊建美，李劍勇，朱嘉琦，劉煥波

慢性疲勞綜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1988 年由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專家小組首次提出的關于發病原因、發病機制尚不明確的一類癥候群。具體而言，CFS 是指以長期嚴重的疲勞感（半年以上）為突出臨床表現，并伴有記憶力下降、骨骼肌疼痛或淋巴結觸痛等軀體化癥狀，但無器質性及精神性疾病為特征的一組復雜的功能紊亂癥候群［1］。近年來，CFS 發病率顯著增高，是我國面臨的重要公共衛生問題［2］?；仡檱鴥韧庀嚓P文獻發現，CSF 呈現年輕患者多、發病率相對較高且逐年上升的特點，但對其發病因素、發病機制及干預措施的研究尚未引起足夠的重視［3-4］。

CFS 也是影響部隊平時訓練效果和戰時戰斗力的重要因素［5］。本研究采用現場問卷調查方式對海南駐島部隊官兵的CFS 患病情況進行調查，同時探討CFS 相關伴隨癥狀及影響因素，以期為該病的防治措施提供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本研究選取2018 年6 月至2019 年6 月駐海南本島的海、陸、空共8 個單位423 名官兵作為調查對象。共發放調查問卷423 份，剔除無效問卷、作答不全問卷及不符合標準的問卷共110 份，回收有效問卷313 份，有效率占74%。被調查官兵的平均年齡26.5 歲，范圍18～43 歲；男性占97.1%，女性占2.9%；大部分為海軍（64.9%），其次為陸軍（24.6%）和空軍（10.5%）；戰士占66.1%，軍官占33.9%。

1.2 研究方法

1.2.1 問卷調查 在閱讀國內外大量文獻報道和專家訪談法的基礎上制定CFS 調查問卷，問卷主要包括3 個方面的內容：體檢官兵的一般情況、CFS 相關影響因素、CFS 自評篩查量表。（1）一般情況。包括年齡、性別、民族、婚姻情況、受教育程度、軍齡、軍種、身高及體重。（2）相關影響因素。包括吸煙（若吸煙，吸煙指數≥400 定義為嗜煙）、飲酒（若飲酒，每天均＞3 標準杯或每周至少1 次＞5 標準杯定義為酗酒）、飲食、工作壓力、訓練強度、睡眠質量及值夜班情況。（3）CFS 自評篩查量表。該量表根據美國CDC 專家小組1994 年修訂的CFS 診斷標準制定形成［5］，共有9 個條目，分別為：①找不到任何原因的長時間疲勞，休息后仍不能緩解；②睡眠后精力不能恢復；③頸部或腋窩淋巴結腫大、觸痛；④肌肉疼痛、僵硬；⑤多關節疼痛、無腫脹或發紅；⑥頭痛的新發類型或嚴重性；⑦頻繁或反復發作的咽喉疼痛；⑧記憶力、注意力不容易集中或顯著下降；⑨體力或腦力勞動休息24 h 后仍感覺身體不適。這些癥狀一直存在或頻繁發作6 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由調查小組現場發放調查問卷，進行橫斷面調查。首先，向被調查者詳細說明調查目的和填寫要求，并進行監督和解疑，當場收回問卷。其次，問卷收回后調査員對所有問卷進行編號及初步篩查，并剔除無效問卷。再次，根據CFS 自評量表篩查出可疑患者，并結合體格檢查、影像學檢查及實驗室檢查及后續1 個月的電話隨訪。最后，確診是否為CFS。

1.2.2 體格檢查、實驗室檢查和影像學檢查 （1）體格檢查。包括生命體征信息采集，如體溫、血壓、脈搏、心率；以及一般體格檢查，如淺表淋巴結觸診，心、肺、腹聽診及觸診。（3）實驗室檢查。包括血常規、肝腎功能、電解質、心肌酶譜、甲功五項。（4）影像學檢查。包括心電圖、腹部超聲。

1.3 診斷標準

采納1994 年美國CDC 修訂的CFS 診斷標準，分為主要標準和癥狀標準。主要標準包括：（1）臨床評估不能解釋的持續或反復發作的慢性疲勞，不是持續用力的結果，經休息后無實質性緩解，導致工作、學習、社會能力或個人活動能力明顯下降，持續6 個月以上；（2）根據病史、體征或實驗室檢查結果，排除引起慢性疲勞的各種器質性疾病。癥狀標準包括：（1）記憶力下降或注意力不集中；（2）咽痛；（3）頸部或腋下淋巴結觸痛；（4）肌肉疼痛；（5）多發性非關節炎性關節疼痛；（6）新出現的頭痛；（7）勞累后持續不適感超過24 h。同時具有2 項主要標準和至少4 項癥狀標準即可確診為CFS。

1.4 納入與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1）符合CFS 的診斷標準；（2）患者認知狀況良好，無語言交流障礙，能完全配合研究流程；（3）在本研究開始前1 個月內未因疲勞接受相關治療，包括服用保健品；（4）自愿參加本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嚴重肥胖［體重指數（BMI，kg/m2）≥35］；（2）有嗜煙、酗酒不良嗜好或其他藥物如鎮靜、鎮痛、抗抑郁等藥物應用史；（3）體檢和實驗室檢查發現具有可解釋的慢性疲勞活動期的疾病，如糖尿病、甲狀腺功能低下、貧血、心律失常等。

1.5 統計學處理

采用 Epidata3.1 進行資料錄入，應用SPSS 18.0 軟件包對數據進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符合正態分布的以±s 表示，計數資料的假設檢驗采用卡方檢驗，等級資料之間比較采用趨勢性卡方檢驗。P＜0.05 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調查對象的一般情況和CFS 人群發病率

本次調查中共確診CFS 42 人，CFS 發病率為13.4%。CFS 組官兵構成比中，年齡大于25 歲的官兵比例相對較高（16.3% vs. 9.3%），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74）；2 組官兵在性別、民族、婚姻情況、受教育程度、軍齡、軍種、是否軍官及體重指數（BMI）等方面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313 名官兵基本情況

2.2 慢性疲勞綜合征附加癥狀及影響因素分析

由CFS 常見附加癥狀分析發現，CFS 組官兵出現胸悶/胸痛、心慌/心悸、頭暈/暈倒及上腹部不適等癥狀的比例明顯高于無CFS 組官兵，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2 組人群中經常腹瀉者比例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412）。見表2。

表2 慢性疲勞綜合征附加癥狀分析［例（%）］

對CFS 可能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發現CFS 組官兵問卷反饋的訓練強度較無CFS 官兵更強，訓練成績較無CFS 官兵更差，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經對官兵睡眠狀況調查顯示，CFS 組官兵睡眠質量差于無CFS 組官兵，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CFS 組官兵的值夜班比例及頻率顯著高于無CFS 組官兵，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4。

表3 慢性疲勞綜合征影響因素分析［例（%）］

表4 官兵訓練成績比較［例（%）］

2.3 42例慢性疲勞綜合征患者癥狀分析

在與CFS 相關的7 項癥狀調查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分別為記憶力下降或注意力不集中（83.3%）與勞累后持續不適感超過24 h（73.8%）。由表5 可見，記憶力下降或注意力不集中、勞累后持續不適感超過24 h、頸部或腋下淋巴結觸痛、關節疼痛的出現率均為60%以上，為CFS 的核心癥狀。咽痛、肌肉疼痛的出現率分別為52.4%和45.2%，新發頭痛的出現率也為45.2%。在上述7 項癥狀中，大多數慢性疲勞綜合征患者同時具備其中的4 項（62.1%），少部分同時具備4 項以上甚至全部7 項癥狀。見表5。

表5 42 例慢性疲勞綜合征患者癥狀分析

3 討論

CFS 是一種病因不明的慢性疾病，臨床表現通常以持續疲勞、病程較長、反復發作為特點［1］。據統計，我國CFS 的發病率為10%～20%［6］。海南島地處中國大陸最南端，屬熱帶海洋氣候，日照充足，雨量充沛。相較于大多數內陸地區，海南島具有高溫、高濕的特點，長期在這種環境下訓練工作，較易出現疲勞感。通過對駐海南島的海、陸、空共8 個單位的體檢官兵調查發現，CFS 發病率為13.4%，該發病率高于駐內陸平原官兵的發病率［7］，但低于內陸高海拔地區官兵的發病率［8-10］。

人們對CFS 的認識還較為有限，CFS 的發病機制尚未完全闡明，目前有病毒感染、免疫系統異常、內分泌系統異常、代謝異常以及腦功能障礙等各種學說［11-13］。本研究調查發現，CFS 組官兵主訴胸悶/胸痛、心慌/心悸、頭暈/暈倒和上腹部不適頻率較無CFS 組官兵明顯增多。這些無法用器質性疾病解釋的癥狀可能是由于患者免疫系統失衡和全身能量代謝的低水平狀態影響了循環系統、神經系統、消化系統的自主神經功能，這進一步揭示了CFS 病理生理機制是多系統失調的全身性疾病。

目前許多基礎研究和臨床研究都揭示了抑郁、焦慮、睡眠質量差、軀體化和偏執等負面情緒與CFS疲勞總分和疲勞嚴重程度呈正相關，同時表明社會心理干預對緩解疲勞、睡眠和注意力障礙等癥狀發揮了重要作用［14-16］。在本研究中，探討了飲食習慣、訓練強度、睡眠質量、值班情況對CFS 發病的影響，結果表明，CFS 的發生及其嚴重程度與官兵訓練強度、睡眠質量及值班頻率呈正相關。CFS 組42 名官兵睡眠調查顯示，16 名官兵對睡眠質量不滿意，其中15 名官兵主訴睡眠質量差或非常差，已影響其日常生活；值班情況調查發現，38 人參與過值夜班，其中31 人夜班頻率大于1 次/周。由此可見，睡眠質量差和值夜班均與CFS 的發病相關。頻繁的夜班輪班導致的睡眠不足可能是這部分官兵產生各種疲勞不適的原因之一。

本研究觀察到，在與CFS 相關的7 項癥狀調查中，出現頻率最高的為記憶減退，比例高達83.3%。認知功能損害通常也是CFS 最嚴重和最主要的致殘原因［17］。既往研究發現，CFS 患者常出現工作記憶受損、處理速度減慢、新信息學習不良［18］、注意力分散和注意力持續時間下降［19］等癥狀。對于作戰人員而言，記憶力減退和注意力分散將影響其正常工作、計劃和任務完成的能力，直接影響作戰效能。

本研究表明，CFS 已成為影響駐海南島部隊官兵的主要健康問題之一。因此，基層醫療單位需要警惕基層部隊官兵CFS 的發生，對出現主訴胸悶/胸痛、心慌/心悸、頭暈/暈倒和上腹部不適但實際檢查無器質性疾病的官兵要考慮CFS 的可能性。在CFS 的防治方面，一方面加強對部隊官兵的睡眠衛生健康教育，制定合理的輪值班制度；另一方面，制定科學合理的訓練計劃，在高強度訓練時，注意增加營養，防止免疫功能下降。在海南高熱、高濕的特定環境下積極尋找治療和預防CFS 的有效途徑，將成為今后研究的重點。平時定期開展健康宣教，加深廣大駐島官兵對CFS 的認識，并通過定期篩查CFS 及早期干預，減少部隊的非戰斗減員和保障廣大官兵的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