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君
(新疆財經大學 統計與數據科學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2)
2020年脫貧攻堅戰取得完全勝利,全國832個貧困縣全部脫貧。整體看,我國全面消除了絕對貧困,我國的貧困問題主要面向轉型性次生貧困和相對貧困[1]。社會主要關注的相對貧困群體,由絕對貧困轉化為相對貧困的群體和與絕對貧困較為接近的邊緣性相對貧困群體組成[2]。實際上,不宜大范圍地將已脫貧的貧困人口和貧困縣作為相對貧困對象,如果扶貧政策和扶貧資金繼續面向這一群體,就會使幫扶后收入水平提高、逐漸富裕的人群同樣享受到扶貧福利,從而造成社會資源的分配不合理。
當前,絕對貧困問題基本解決,相對貧困問題仍然存在,并成為接續減貧的重點。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要“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鞏固脫貧攻堅成果,建立解決相對貧困的長效機制”。國務院扶貧辦(現為國家鄉村振興局)考慮從四個方面解決相對貧困問題,即完善制度設計,進一步強化對重點群體的監測預警;強化事前幫扶;壓實部門責任;規范動態管理。國內學者主要從相對貧困的識別和治理路徑、貧困標準和測度方法展開研究,考慮教育、環境、地域和健康等因素對貧困狀況的影響,研究多維貧困和多維相對貧困等問題[3-5]。總體看,主要測度相對貧困程度的文獻不多,且研究范圍涉及面較廣,本文針對新疆縣域相對貧困程度進行測度。
相對和絕對反映同一事物的不同性質,一切事物既有相對的方面又有絕對的方面,所以,可以將貧困劃分為絕對貧困和相對貧困。相對貧困的概念是彼得·湯森提出的,他認為人之所以貧困是因為缺少獲取生活資源的途徑,衣食住行等方面低于社會中位水平。按照其定義,相對貧困人群相較于其他人缺乏獲取資源的渠道,這體現了貧困的相對性。為了削弱這種相對性,需要提升人們獲取資源的能力,即個人的可行能力,削弱社會、家庭和地方風俗等對個人可行能力的影響。相對貧困人口是處于一個群體中物質條件相較于群體中的其他人來說有欠缺的一類人。1958年,美國經濟學家加爾布雷斯認為相對貧困是人的收入可以維持生存需要,而其收入水平低于其他人的狀態。在社會上,可以將相對貧困界定為收入水平不高于全社會平均水平的狀況。
相對貧困的概念描述了絕對貧困不能代表的狀態,如描述了國外戰后國家的貧困態勢[6]。相對貧困圍繞“相對”和“貧困”兩個詞表現兩個性質。“相對”一詞體現居民生活水平的差異,即貧困狀態的不同,資源的不平等導致了相對貧困,如財富和收入的不平等。其概念的提出可以幫助更多貧困人口共享社會資源,有助于社會關注貧困人口溫飽問題以外的教育貧困、收入貧困、精神貧困和能力貧困等問題,豐富了貧困的內涵,有助于解決當今社會存在的不平等問題。相對貧困的“貧困”表現了貧困的絕對性,現實中用貧困線劃分貧困與非貧困,一般將貧困線以下的人群歸為貧困人群,反之為非貧困人群。
對相對貧困有眾多定義,總體來看相對貧困是復雜的。我國貧困態勢的轉變,說明我國貧困水平已經不能用維持生存狀態的基本標準來衡量,人民生活水平在逐步提高,發展的多角度、全方位特點導致了相對貧困的復雜性。我國是發展中國家,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仍然存在,居民生活的各方面存在相對差距。本文對相對貧困進行測度分析,根據區域特點選取合適的指標,分析地區相對貧困程度,為緩解相對貧困狀況提供參考意見。
我國的貧困態勢從絕對貧困轉變為相對貧困,相對貧困成為學者關注的重點,同時也是我國繼續扶貧的目標。學界對相對貧困的看法不一,但是大都認為相對貧困是比較復雜的貧困水平。衡量居民的相對貧困水平時,要將反映人們基本狀態、符合全社會平均水平的一般性指標納入指標體系。識別相對貧困狀態,關注的因素會比衡量絕對貧困時多。基于以上情況,衡量相對貧困程度的指標從單一的收入水平層面逐漸過渡到人們的健康水平、受教育水平、生活環境水平等層面。將收入以外的指標納入相對貧困測度體系,能夠更全面地反映相對貧困水平,讓潛在貧困群體獲得幫助。總體上,測度相對貧困的方法在指標的選擇上有一個過渡。
學者使用指標體系衡量相對貧困水平,計算相對貧困剝奪指數,分解相對貧困,一定程度上借鑒了多維貧困的量化方法。2007年,牛津貧困與人類發展中心的Sabina Alkire和James Foster基于阿馬蒂亞·森的可行能力剝奪理論定義了Alkire-Foster多維貧困測度方法,記為AF方法。國內學者如方迎風、程威特、張斌等相繼使用AF方法測度多維相對貧困[7-9]。
AF方法,又名AF雙界臨界值法,該方法的優勢是將離散型定性數據和連續性定量數據納入模型進行測算,為測度多維貧困提供了框架。其中,維度和指標可以自由選取,沒有太多限制。主要原理是分別使用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平均剝奪指數和多維相對貧困指數測度貧困個體多維貧困狀況、多維貧困深度以及貧困群體綜合貧困狀況。計算多維貧困指數之后,對多維貧困指數進行動態或靜態分解,如在指標和維度方面進行分解。
AF方法的主要原理是建立測度指標體系,判定研究對象的各指標是否在臨界值之下。如果研究對象存在多個指標處于臨界值之下,則將其判定為多維貧困。
首先,識別多維貧困,使用兩個臨界值對貧困狀況進行識別,分別是剝奪臨界值和貧困臨界值。構造表示縣域信息的數字矩陣Y=(yij)n×m;各縣域指標剝奪臨界值 zj,j=1,2,…,m,使用剝奪臨界值 zj處理 yij,得到剝奪矩陣g=(gij)n×m,剝奪矩陣由0和1組成,計算如公式(1),即在剝奪矩陣中,當gij=1時,表示縣域i在指標j上相對貧困,反之表示非相對貧困。


其次,通過對應維度上相對貧困縣個數q,計算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記為 H(k),計算如公式(4)。因為貧困個體不受剝奪維度增加的影響,所以使用貧困剝奪份額對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進行修正,得到平均被剝奪指數A(k),計算如公式(5)。最后由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和平均被剝奪指數計算多維相對貧困指數M(k),計算如公式(6)。M(k)克服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 H(k)的缺點,滿足維度一致性公理,以上就是AF方法的計算過程。從AF方法的計算過程看,滿足多維貧困剝奪指數的個體才被認定為多維貧困,而FGT指數針對的是單一指標,在任一維度是貧困剝奪,即為貧困。AF方法可針對不同群體選取合適的貧困剝奪指標,為不同群體構建差異化的指標體系,具有普遍適應性,主要變量含義見表1。

表1 多維貧困測算變量含義
本文數據主要來自2013—2019年《中國縣域統計年鑒》,從新疆維吾爾自治區85個縣域數據中篩選出符合條件的數據。以當年中位水平的50%為基準值,剔除相對水平高于當年基準值的數據,因為將其納入測度指標體系會增加相對貧困發生率的分母,對相對貧困縣的個數不產生影響,降低了指標體系的代表性。共選取31個縣域,其中包括24個國家級貧困縣,在經濟、教育、醫療和生活四個維度選取11個指標建立相對貧困測度體系。其他數據來自新疆各地州的統計年鑒如《和田統計年鑒》《喀什統計年鑒》《伊犁哈薩克自治州統計年鑒》等,新疆各地州取不到的數據,則通過查找對應縣域的《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公報》補充缺失數據。
本文從經濟、教育、醫療和生活四個維度建立相對貧困指標體系。
1.經濟維度
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是當地居民生活狀況的客觀體現。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快速發展,通過改善人民生活狀況,先富帶后富,扶貧成效顯著。在此基礎上分析經濟維度對相對貧困的影響,是對前期扶貧工作的肯定。西部地區經濟發展速度較慢,地廣人稀,新疆作為我國擁有最長邊境線的地區,維護地區安定是發展的首要前提,地區經濟發展一定程度上受到制約,新疆擺脫貧困離不開國家財政扶持。分析地區相對貧困狀況,衡量地區經濟發展被剝奪程度,有助于調節經濟政策,助力脫貧。經濟維度選取的指標有地區生產總值、財政收支比(財政收支比即公共預算收入與支出的比值)。
2.教育維度
教育為社會注入新鮮血液,是人才成長的搖籃,教育脫貧是高質量脫貧的有效途徑。新疆是多民族聚集地,各民族語言存在差別,通過教育能夠提高漢語在民族地區的普及率,加快信息傳遞。教育能夠提升居民擺脫貧困的能力,尤其對偏遠地區的民族區域受困者,教育能夠提升他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幫助他們適應環境,更好地生活。測度教育相對貧困發生率,縣域教師人數是評估教育可及性的基本指標,少數民族區域雙語教師較少,雙語教師能夠提高少數民族青少年的漢語水平,使其聽見、看見更多信息,提升其家庭獲取信息的能力,減弱貧困的代際遺傳。教師資源匱乏是對當地群體認知能力的剝奪,當地居民無法通過教育提高認知水平,因個人能力有限難以獲得工作機會,收入無法維持生計,陷入貧困困境。教育維度選取的指標有在校中學生人數比例、在校小學生人數比例、小學專任教師人數。

表2 各維度指標衡量標準及權重
3.醫療維度
健康是人們謀生的前提,醫療福利水平是衡量當地幸福指數的指標之一,基本醫療保障制度是實現病有所醫的前提,因病致貧是多數家庭貧困的主要原因。衛生機構床位數是評估當地醫療水平的重要指標,醫療設備充足是醫療服務水平提高的表現,是應對突發疫情的保障。2020年以來,新冠肺炎疫情對全國人民的生活造成影響,由于新冠肺炎的傳染性,疫情防控趨于常態化。新疆邊境線較長,為遏制境外病例輸入,新疆各地區的核酸檢測頻率高于其他省(區市),這是對當地醫療服務水平的考驗。由于當地醫護人員數量、醫護志愿者數量等數據的獲取難度較大,所以在醫療維度選取了每千人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社會福利收養單位數、每千人社會福利收養單位床位數指標,用醫療設施和福利機構數量表現地區醫療維度的影響。
4.生活維度
地區生活環境與居民生活息息相關,地區發展滯后性與區域資源匱乏相關。新疆氣候干燥,全年降雨量少,沙漠和戈壁面積大,新疆沙漠面積占全國沙漠面積的三分之二,60.9%的縣域包含沙漠,綠洲面積僅占全疆面積的8%左右,新疆地區的發展一定程度上受到環境制約。生活維度選取的指標有三個,每萬人家庭電話擁有量、人均農業設施占地(水面)面積、居民人均儲蓄存款余額。家庭電話屬于家庭資產,家庭電話擁有量能夠表示家庭獲取信息的能力。農業設施助力農業現代化發展,合理的農業設施占地面積能夠保障農副產品的季節性均衡供應,推動農業發展,提高農民收入。居民儲蓄存款能夠有效提升居民應對突發狀況的能力,避免家庭陷入脆弱性貧困,衡量了居民儲蓄能力,是體現居民生活水平的參考性指標。
本文選擇新疆縣域2013—2019年的數據分別計算31個縣域在四個維度11個指標的相對貧困發生率,結果見表3,因為版面有限,本文僅展示2013年、2014年、2018年、2019年四年的數據。

表3 2013年、2014年、2018年、2019年各指標相對貧困發生率(單位:% 、百分點)
第一,從整體趨勢看,經濟維度和生活維度各項指標的相對貧困發生率是下降的,對比2013年和2019年相對貧困發生率的變化值,下降最多的是人均農業設施占地(水面)面積,共下降24.70%,其次是財政收支比和人均居民儲蓄存款余額,共下降6.25%,說明新疆縣域在農業設施占地面積和財政收支比方面發展較快。教育維度和醫療維度各指標的相對貧困發生率,除了每千人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其他指標的相對貧困發生率均呈上升趨勢。根據各指標變化情況可以發現,其一,各指標數值不是逐年下降,而是有漲有落,說明新疆縣域在各維度的相對貧困發生率是不穩定的,地區脫貧質量不優。其二,各縣域經濟和生活維度指標的相對貧困發生率有所減小,相對貧困在縮小,而教育和醫療維度的相對貧困發生率有擴大趨勢。
第二,對比2013年、2014年、2018年、2019年各指標的相對貧困發生率,經濟維度中地區生產總值的相對貧困發生率最高,生活維度中人均居民儲蓄存款余額的相對貧困發生率最低,說明雖然縣域地區生產總值相對貧困發生率逐年下降,但仍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教育維度中小學專任教師人數的相對貧困發生率最高,小學專任教師人數代表地區教師資源,說明新疆縣域教育資源相對不足,人才扶貧政策應繼續向西部地區傾斜。醫療維度中社會福利收養性單位數的相對貧困發生率最高,說明新疆縣域的福利機制不夠健全,應完善幫扶機制,給弱勢群體更多幫助。
根據AF方法,本文測算了2013—2019年不同維度下貧困發生率 H(k)、平均被剝奪指數 A(k)和多維相對貧困指數M(k),如表4所示。當k=4時,各年份四維相對貧困發生率最高為6.45%,相對貧困發生率不高,所以僅展示k=1,2,3時的結果。縱向看,當k=3時,從2013年到2017年,縣域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整體呈下降趨勢,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最高為22.58%,最低為12.90%。觀察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的變化情況,發現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不是逐年下降的,說明新疆縣域的脫貧質量不穩定。多維相對貧困指數M(k)是相對貧困發生率和平均被剝奪指數的乘積,整體上多維相對貧困指數是下降的,當k=3時,多維相對貧困指數最高為0.0103,最低為0.0035。

表4 不同維度下的 H(k)、A(k)和 M(k)
1.按指標分解
表5是各指標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貢獻率。因版面限制,僅展示2013年、2014年、2018年、2019年的各指標貢獻率。2018年和2019年,地區生產總值、小學專任教師人數、社會福利收養性單位數對相對貧困的貢獻率最高,其中地區生產總值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貢獻率在2013—2017年排第一,在2018年和2019年排前二。對比發現,在校中學生人數比例和在校小學生人數比例指標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貢獻率不高,說明各縣域的在校小學生、中學生比例不是影響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重要指標。小學專任教師人數對相對貧困的貢獻率最高達16.47%,最低為8.85%,說明教育維度中的教師人數是影響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重要指標。

表5 各指標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貢獻率(單位:%)
財政收支比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影響逐年下降并趨于0,說明地區財政收支比逐步改善,不再是影響地區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重要指標。生活維度中的每萬人家庭電話擁有量對多維相對貧困的影響最高為17.70%,最低為9.9%,說明其是影響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重要指標。家庭電話代表家庭資產,家庭資產的擁有量反映家庭的生活條件,所以提高家庭資產的數量和類型,是緩解多維相對貧困狀況的途徑。
2.按維度分解
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進行維度分解,如表6所示,從指標貢獻率的年度變化看,對比2013年和2019年兩個時間節點,發現經濟維度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貢獻率下降了6.25%,生活維度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貢獻率下降了12.47%,說明新疆縣域的經濟水平和生活水平逐漸改善,而教育維度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貢獻率由10.62%變為21.18%,增加了10.56個百分點,醫療維度對多維相對貧困指數的貢獻率由24.78%變為32.94%,增加了8.16個百分點,說明人們在經濟水平、生活水平有所改善的基礎上對教育和醫療等指標有更高的要求,原有的教育水平無法滿足其在社會上獲得更多資源的需求。人們的生活改善后,對健康的需求更高,需要更高的醫療服務水平。

表6 k=3時各維度的貧困指數及貢獻率
1.變量選取
考慮數據的可獲得性,選用2017年的數據,對多維相對貧困狀況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根據多維相對貧困的測度,得出各樣本的相對貧困維度。將各縣域的相對貧困維度作為貧困得分,得分越高說明該縣的相對貧困程度越高。將相對貧困維度作為被解釋變量,相對貧困維度的計算不同于前面,選取縣域各指標當年中位水平的50%作為相對貧困臨界值,即相對貧困臨界值是變化的,這樣計算的相對貧困維度體現了新疆縣域的相對貧困變化。在2013年各指標基礎上,對比相對貧困變化程度,以2013年各指標平均值的50%為相對貧困縣基準,計算各縣的相對貧困維度。各縣域的相對貧困維度見表7。

表7 相關各縣域相對貧困維度
2.模型構建
選取2017年新疆31個縣域的11個指標建立模型,分析這些指標對縣域相對貧困維度的影響,指標如下:地區人均生產總值(per_gdp)、財政收入比(rev_ratio)、城鎮化率(urban_ratio)、小學生人口比例(pri_ratio)、專任教師負責小學生人數(pupil_tea)、每千人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hhea_num)、社會福利收養性單位數(soc_num)、每千人福利收養性單位床位數(hwel_num)、每萬人家庭電話擁有量(per_tele)、人均耕地面積(per_cul)、少數民族人口(pro_pop)。經過初步建模,發現自變量之間存在多重共線性,所以在所選指標的基礎上剔除了每萬人家庭電話擁有量(per_tele)、社會福利收養性單位數(soc_num),并對財政收入比(rev_ratio)、少數民族人口占比(pro_pop)、小學生人口比例(pri_ratio)、專任教師負責小學生人數(pupil_tea)等指標取對數進行標準化處理,進行建模。綜上,模型選取的自變量如下:
地區人均生產總值(per_gdp)、財政收入比(lnrev_ratio)、城鎮化率(urban_ratio)、每千人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hhea_num)、每千人福利收養性單位床位數(hwel_num)、少數民族人口(lnpro_pop)、人均耕地面積(per_cul)、小學生人口比例(lnpri_ratio)、專任教師負責小學生人數(lnpupil_tea),被解釋變量是2017年縣域相對貧困維度(poverty),模型如下:

1.各變量對各縣域相對貧困維度的影響
使用Stata軟件進行最小二乘估計,結果見表8。

表8 模型回歸結果
根據回歸結果,相對貧困維度與影響因素的模型方程如下:

被解釋變量poverty表示相應縣域的相對貧困維度,維度越高,代表對應縣域的多維相對貧困程度越高。對整體模型進行F檢驗,F值為8.688,F檢驗的P值等于0.000,所以模型整體是顯著的。模型的擬合優度為0.675,說明被解釋變量有67.5%的信息可以由解釋變量進行解釋,模型擬合的較好。9個自變量中有7個自變量的回歸系數通過了t檢驗,說明模型中有7個變量對相對貧困維度的影響是顯著的。地區人均生產總值、每千人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和每千人福利衛生機構床位數在1%水平下顯著,城鎮化水平和人均耕地面積在5%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財政收支比和少數民族人口占比在10%顯著性水平下顯著(注:少數民族人口占比在非穩定標準誤下的p值為0.053,所以認為其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是顯著的)。
地區人均生產總值和少數民族人口與相對貧困維度呈正相關,從經濟角度看,地區生產總值越高,代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越高,貧困水平越低,但是考慮到貧困的相對性,地區發展的不平衡會加劇縣域相對貧困程度,所以為緩解各縣的相對貧困程度,地區生產總值不是越高越好,經濟發展應與當地條件相適應。新疆是少數民族聚集區,民族之間的溝通交流有困難、生活習慣有差異,少數民族人口比例越高的縣域,地區相對貧困維度也越高,說明民族因素是影響相對貧困程度的重要因素。
城鎮化率、每千人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每千人福利收養性單位床位數、人均耕地面積與相對貧困維度是負相關關系。城鎮化率越高,地區的多維貧困程度越低。城鎮化發展是影響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因素。每千人醫療衛生床位數是當地醫療衛生設施的代表,提高當地醫療設施水平有助于降低相對貧困水平。每千人福利機構床位數是縣域福利設施水平的代表,福利機構的衛生床位數越多,說明當地的幫扶設施越健全,福利水平的提高有助于降低多維相對貧困維度。農民的收入隨人均耕地面積的擴大而提高,提高收入對緩解相對貧困有一定作用。人均耕地面積與相對貧困維度呈負相關,說明當地的自然生活環境對人們的生活產生了影響,環境資源的限制成為影響多維相對貧困的因素。專任教師負責小學生人數這一變量的t檢驗的p值為0.142,接近0.1,所以認為專任教師負責小學生人數這個變量對相對貧困維度的影響是顯著的,根據教師負責人數和教學質量的關系,專任教師負責小學生人數的估計系數符號異號,與現實相違背,認定其受多重共線性的影響導致符號異號,現實情況是隨著專任教師負責小學生人數的增加,相對貧困維度應是減少的,綜上認定專任教師負責小學生人數變量對相對貧困維度數是有影響的。
2.各變量對各縣域脫貧機會的作用
通過相對貧困維度和影響變量的模型,可知新疆各縣域的多維相對貧困狀況受地區經濟和城鎮化水平、教育質量、醫療設施及福利水平、少數民族人口占比、人均耕地面積、生活環境水平等因素的影響。新疆是少數民族聚集地,民族因素對地區生活環境的作用機制影響地區的發展,各民族的語言差別制約各區域居民的信息獲取能力,少數民族之間飲食和生活習慣不同,文化交融會對人們的生活產生影響。為此提倡在公共場合使用國家通用語言進行交流,加大漢語普及力度,提高少數民族的漢語水平。
提升縣域擺脫相對貧困的能力,可以從擴大城鎮化影響方面著手。農村是脫貧的重點和難點,增加區域脫貧的機會,推進鄉村振興戰略,提高區域城鎮化水平,完善城鎮基礎設施,是脫貧的突破口。教育是培養人才的基礎,提高教學質量,對民族區域學生進行雙語教學,提高居民的整體文化水平。教育弱化了少數民族家庭貧困狀況的代際傳遞,提高新疆地區新一代學生的漢語水平,提升其獲取信息和適應外界環境的能力,有助于幫助其獲得更多的政策信息,打破民族區域固化的影響。新疆部分地區的瓜果家喻戶曉,如吐魯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品質優良,打造地區明星產品,將其售往全國各地,能夠大大提高新疆居民的農業收入。耕地面積是提高農產品產量的基礎,適當擴大人均耕地面積有助于提高居民收入,提高居民擺脫貧困的能力,促進地區農業發展。
本文采用2013—2019年的新疆縣域數據,選取經濟、教育、醫療和生活四個維度建立多維相對貧困測度體系,選用AF方法測度多維相對貧困發生率、多維相對貧困指數和各維度指標的貢獻率,同時在相對貧困指標體系基礎上建立最小二乘估計模型,分析各因素對相對貧困的作用,最后根據多維相對貧困測度體系和最小二乘估計模型對新疆縣域的多維相對貧困狀況進行分析。結果表明新疆縣域相對貧困發生率整體呈下降趨勢,但不是逐年下降,而是個別年份有起伏,說明新疆縣域的脫貧質量不穩定,鞏固脫貧成果是下一階段重點。新疆縣域相對貧困維度的改善是先經濟維度和生活維度,后醫療維度和教育維度。2013年經濟維度、生活維度的相對貧困剝奪指數較高,經過脫貧攻堅,基本擺脫絕對貧困,貧困人口全部脫貧,貧困縣脫貧摘帽,貧困人口中的農牧民收入高于收入貧困線,達到兩不愁三保障的基本要求,縣域居民生活水平逐漸改善。物質等方面得到滿足后,人們對教育水平、醫療水平有更高的要求,醫療維度、教育維度成為導致居民相對貧困的主要因素,在保證經濟水平和生活水平的基礎上,應注重醫療和教育的發展。
緩解縣域相對貧困狀況,應完善醫療服務設施建設,加大教育扶貧力度。營造良好的就醫環境,健全看病就醫的醫療保障制度,降低居民看病成本,健全醫療保險制度,簡化看病報銷流程,解決“看病難,看病貴,報銷難”問題。繼續推進教育資源向中西部地區傾斜,提高少數民族地區教師的待遇水平,引進教師資源。保證教師資源均衡,加大對少數民族學生雙語教育的力度,提高少數民族學生的漢語水平,關注教學質量,發揮教育緩解縣域相對貧困狀況的關鍵作用。提高城鎮化水平,建設以人為本的新型城鎮。少數民族聚集的地方性是影響縣域相對貧困的因素,相關政策應契合民族區域發展的地方性和民族性,符合文化交融發展的理念。大力發展具有民族特色的縣域經濟,揚長避短,打造地方特色產品,協調分配各縣資源,實現資源的縣域合理配置。為保證民族區域政策貫徹落實到位,應提高民族地區工作人員素質,增強為民服務的理念,為大眾提供實實在在的公共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