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生舟
“燙頭失敗組”“吵架沒發揮好組”“旅行失敗小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許多人在社交媒體上悄悄組起了“失敗陣線聯盟”的隊伍,分享各種各樣的“失敗故事”。你不得不承認,“分享失敗”的風潮來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許多人在社交媒體上悄悄組起了“失敗陣線聯盟”的隊伍,刮起了一股“分享失敗”的風潮。豆瓣(社區網站)小組里,就有成千上萬的“失敗者”和各種各樣的“失敗故事”。
你能想到的,乃至想不到的生活中各個層面的失敗者都能在此找到一方天地——“燙頭失敗組”“吵架沒發揮好組”“旅行失敗小組”“史上寫字最爛小組”“喪心病狂虧錢小組”“炸廚房組”“世界拍照最爛小組”……
與此同時,正身處疫情中心的人們,睜眼打開手機,就能在各種微信群里刷到“5點半搶菜失敗”“團購失敗”“麥當勞拼單失敗”等吐槽內容。因為比起“解封失敗”的赤裸現實,這些能喊出聲的“小失敗”算得上苦中作樂的有效調劑,幫助人們在苦悶中解解氣。當我們被如此密集、或遠或近的“失敗見聞”包圍時,你不得不承認,“分享失敗”的風潮來了。
當代年輕人連分享失敗都“卷”起來了
翻看這屆年輕人的失敗故事,你會發現連分享失敗這種行為都“內卷”了——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有人為了自嘲是“985廢物”而創建“985廢物引進計劃小組”,這里是985、211失意者的新校園,多是除了學歷一無所有的感慨。有人在組里投稿道:“沒有比我更廢的了吧。被調劑到了不入流的小眾專業,校招因為成績太差被拒,延遲畢業,公考失敗,在小公司干了一段時間回到老家,無業游民家里蹲,找到對口的公司,底薪卻只有3500元?!?/p>
評論里除了不少感同身受的安慰,有的人還會拿自身更凄慘的經歷為發帖人打氣,“選了一個末流學校的垃圾專業,畢業后公務員都沒有這個專業,如今無業游民一年,希望能安慰到你”。
這種比慘的方式,或許正是他們聚集的理由。他們通過分享失敗找到一種難得的共鳴感——“我不是孤獨的,世界上還有另一個我”。
如果說以上失敗故事過于人間真實,那“燙頭失敗小組”“炸廚房組”里的趣事,就讓不少人在哭笑不得中獲得了治愈。
當你置身于分享失敗的風潮里,也許就會不由自主地投入到這場“聯歡會”。畢竟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場面,哪有這些前赴后繼的嘗試有趣有創意。雖然這看起來是一場場慘劇,但從另一種角度來看,這又何嘗不是在消解苦悶、創造樂趣呢?
分享失敗,因為人間真實
很久以來,社會泛濫著對于成功學價值取向的討論。我們曾一度對成功加上了崇拜濾鏡,不自覺地對這一體系里的個體神話反復贊頌。這種被成功學浸染的氛圍,如今迎來一種過度飽和的反彈趨勢。而分享失敗的新風潮,就是對成功神話和社交媒體“完美皮囊”的解構。
在脫口秀表演中,自我調侃失敗經歷更是常見的喜劇包袱,演員們總會營造各種窘境,通過對自己或者他人的調侃,讓聽者產生一種優越感從而發笑。
這在心理學上也有專門的術語,叫做“犯錯誤效應”。美國當代心理學家埃略特·阿倫森曾做過一項實驗:他讓所有志愿者聽四段演講錄音,最后統計發現,最受人喜歡的并不是才能出眾又毫無差錯的演講者,而是在演講中不小心打翻了咖啡的那個。
這也由此解釋了一類現象:生活中受歡迎的往往不是完美挑不出毛病的人,因為人本身會自我保護避開這些完美的人。這也就是為什么脫口秀演員總愛適當自嘲自黑,因為適當暴露缺點,才能讓人覺得他們真實,拉近與觀眾的距離。
分享失敗,也是一種藝術
當分享失敗的聲浪越來越高,普通人的創作力往往會為“失敗”注入意想不到的活力。這樣說來,一件失敗的藝術品,或許更接近藝術本質。位于瑞典南部城市赫爾辛堡的一家博物館,集中展出一系列有趣的失敗創意作品,這個“失敗創意博物館”一經報道就受到了大量關注。
藝術讓我們重新審視了失敗的意義,而這屆年輕人樂于分享失敗,當中也隱含了對于“精致”“完美”世界的疲倦,對于找尋真實自我的訴求。
譬如做飯不再是為了別人的目光和評價,將心力耗費在精致的擺盤和食物的顏值上,而是以更加松弛的姿態對待下廚。這些分享出來的翻車經歷就是日常的點滴,所謂的“炸廚房”意義恰好在于這種真實的生命力。雖然沒法跟完美成品相比,但按部就班的完美做法見多了,這些有意思的經歷反而更凸顯了每個人的獨特性和創造力。
分享失敗的意義或許就在于此,這是我們鮮活存在過的注腳,它讓我們不再需要被他人認可,而是選擇跨過它、調侃它。每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失敗經歷,最終成就了我們獨一無二的生命體驗。
(中國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