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的魅力

◎ 江 舟

武則天執政時期，酷吏來俊臣橫行無忌，他羅織罪名，陷害忠良與無辜，朝臣對他都側目而視。而上林令侯敏，卻與來俊臣比較親近。

侯敏的妻子董氏，雖然相貌不太出眾，但是個有遠見的聰慧女人，她曾對侯敏說：“來俊臣是個國賊，別看他現在得勢，可害了那么多人，日后必遭報應。一旦來俊臣出事，他的‘朋友圈’就成了奸黨，一定會被治罪法辦。你應當對他敬而遠之。”

由于董氏看事透徹，侯敏平時多聽她的話。此后，侯敏漸漸疏遠了來俊臣。來俊臣看出了侯敏的變化，十分生氣，于是，找個理由將侯敏貶出洛陽，讓他到重慶的武隆做縣令。侯敏很生氣，回家跟董氏發牢騷：“武隆地處西南，千里之外，我才不去呢。”

董氏卻笑道：“這是好事，去吧。”侯敏與董氏一行來到了武隆所屬的涪州，拜見負責的將軍。侯敏拿出朝廷公文，可是，名帖寫錯了格式，那將軍拿起公文一看，便大發脾氣說：“你連個名帖都寫不好，怎么去當這個縣令。”結果，不讓侯敏赴任。侯敏有點憂愁，但是，董氏卻平靜地說：“好吧，我們找個地方住下來，就當出來散心了。”這一住就是50天。

這時，一則消息傳來，把侯敏嚇個半死。涪州北面兩百多公里的忠州發生暴亂，義軍一路殺到了侯敏本應赴任的武隆，并把武隆縣令殺了。侯敏握著董氏的手，連說：“夫人遠見啊！”后來，來俊臣被同伙告發，被處死，他的“朋友圈”好友，都被治罪發配。而侯敏因為早早脫離了來俊臣的圈子，竟然得到了赦免。

有趣的是，《世說新語·賢媛》也記載了一段趣聞。許允新婚的妻子，長得特別丑陋。婚禮結束后，許允看到丑妻，十分失望，不想與新娘入洞房，甚至想悔婚。恰巧，許允的朋友桓范來了，得知許允心事，便百般勸說，許允才勉強回到臥室。但見到丑妻后，馬上又想出去。妻子料想到丈夫這次出去，一定不可能再進來，就拉住他的衣襟詢問緣由。許允對她說：“婦人應該有四德，你有其中幾條呢？”妻子說：“我缺少的就只有容貌而已。但是，士人應該有的各種好品行，您又有幾條呢？”許允說：“我全都具備。”妻子說：“各種好品行中以德行為首，您卻喜歡女人的容貌美色而不愛好德行，怎么能說都具備呢？”

聽完妻子的話語，許允面有慚愧之色，從此，便非常尊重自己的妻子了。許允后來任吏部侍郎，一次公務辦砸了，魏明帝曹叡雷霆大怒，召去責詢公務，準備問責治罪。許允回到家中，唉聲嘆氣。妻子了解事情的經過后，用自己的智慧教許允，如何去補救并回復魏明帝。夫人的建議果真讓許允化險為夷，渡過了難關。

顯然，大多數男人在意女人的容貌而忽略女人的聰慧。如果當年侯敏和許允娶的是一個毫無智慧的女人，甚至是心腸狠毒的蛇蝎美婦，恐怕兩個人下場就會比較悲慘。

俄國文學家列夫·托爾斯泰曾說：“人并不是因為美麗才可愛，而是因為可愛才美麗。”這句話，確實值得每個男人和女人咀嚼和回味。

（常朔摘自《河北日報》2022年3月11日 圖/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