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快速發展的密碼是什么？

當前，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但和平與發展仍是世界主流。談到全球經濟發展，我想到一個故事。五年前，我的一個學生到埃塞俄比亞知名的亞的斯亞貝巴大學教授計算機課程。有當地學生私下問他，中國最近40多年快速發展的密碼是什么？我的學生感覺難以用三言兩語準確回答，于是向我求助。我說，可以向對方介紹一下中國最近40多年的發展史，密碼就在其中。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經歷了不同的發展階段，目前正在構建創新驅動型增長，其中數字經濟成為經濟增長的亮點。

三個發展階段

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經濟發展大體可分成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以開放促進產業化形成。20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之初，中國開放了十四個沿海城市，依靠政策紅利和低成本要素驅動，沿海地區迅速成為全球制造業中心，為中國快速發展提供了強大動力。改革開放為什么首先發生在沿海地區？因為這里擁有眾多港口，出口貨物方便，容易吸引外資，形成產業規模效應。

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隨著沿海進出口貿易飛速發展，中國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開始在全國大規模修路、架橋，加大基礎設施建設。這些措施在提升營商環境的同時，也增加了居民收入，形成了社會有效需求。隨后在20世紀90年代，一批富起來的農村人口搬到城市居住，對城市的住房、醫療、教育等需求大增，從而開啟了城鎮化，擴大了內需，直接帶動建材、鋼鐵等產業的發展。從這些發展過程來看，改革開放推動了第一產業的發展。

第二個階段是數字經濟提升了產業化水平。隨著中國傳統產業的快速發展，激發了更多市場主體的出現，直接帶動了產業升級。許多中小企業要想在市場立足，必須積極采用新技術新工藝，加強市場營銷，通過物美價廉的產品和服務贏得市場。因此，電子商務在中國一經出現，立即受到中小企業的歡迎。電子商務具有“低成本、高效率、范圍廣、交易方便”的特點，十分符合中小企業的發展需求。

第三個階段是推動創新發展。這個階段強調科技驅動發展，通過人才、科技、機制等建設，鞏固壯大實體經濟根基，促進產業優化升級，突破供給約束堵點，依靠創新提高發展質量。必須指出，很多發展中國家依然處于前兩個階段，無法達到創新發展階段，使經濟可持續發展面臨巨大挑戰。

數字經濟的重要作用

目前，中國正以數字經濟為重點，積極構建創新驅動型增長。在全球經濟發展中，數字經濟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主要反映在三個方面。第一，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數字技術提供的服務不僅涵蓋傳統服務內容，而且使用成本低，其基礎設施利用率高。比如，有了手機以后，人們就不需要花巨資建設電話網絡，而建成的數字網絡在提供通話功能的同時，還能提供視頻、社交、購物等服務，投入與產出比高。第二，數字技術可以減少物流和交易成本，提高企業效益。打比方說，一個實體店服務半徑大約是10公里。而通過數字技術，中小企業可將服務半徑擴展到1200公里，服務范圍擴大，而房租、物流成本沒有因此而增加太多。第三，數字經濟重構制造業生產方式。舉例來說，過去企業講究B2C（Business to Consumer）模式，就是企業生產出產品后，通過各種手段推銷給消費者。由于生產預期不總是適應市場狀況，B2C模式給企業經營帶來許多風險，一旦判斷失誤，會產生巨量庫存，危及企業生存。如今在數字經濟時代，企業經營模式可根據大數據轉型成C2M（Customer to Manufacturer），即根據用戶訂單安排生產，使生產和銷售更有針對性。這種模式不僅可以提高生產效率，而且減少了生產要素損耗，有利于資源的有效利用。

雖然數字經濟給企業和社會帶來了眾多有利因素，但也不能忽視其產生的負面影響。其中平臺壟斷和數字鴻溝最值得關注。關于平臺壟斷，目前世界上市值最高的十家企業中，多家都是網絡平臺巨頭。這些企業利用平臺優勢，阻滯新模式新企業新技術的出現和應用，不利于經濟的健康發展。至于數字鴻溝，各國由于在基礎設施、規則制度等方面的差異，會產生不同階段的數字經濟，進而阻礙數字信息的自由流動。想要解決這些難題，一方面要加強法規建設，打破網絡平臺的壟斷模式；另一方面則需要各國加強合作，完善跨境數據流動的機制建設，形成有效的數字全球治理模式?？傊?，數字經濟對全球經濟發展非常重要。但是它也產生了一些新問題，需要各國專家學者積極溝通，提供全球性解決方案。

本文作者呂本富為國家創新與發展戰略研究會副會長、中國科學院大學經管學院教授。本文摘編自作者在2022中國兩會·全球經濟發展論壇上的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