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道”

段吉雄

春風和煦，暖意融融。民警秦風坐在值班室看著院子里的枇杷樹發愣。

自動感應門悄然打開，進來一男子，三十歲不到的樣子，“我要報警，有人偷了我的東西。”

秦風拿出案件受理登記本。姓名、住址、被盜時間、損失財物情況……這個叫亮子的男子回答得很流暢，還氣呼呼的。

三天前，他的朋友華偉和劉子趁他不在時，潛入他家里偷東西，被他抓了個現行。當時，亮子準備報警，但兩人苦苦哀求，要求私了，并承諾每人給亮子賠償一萬元。誰知道現在怎么都聯系不上他們了。無奈之下，亮子便來到派出所報案，要求將兩人抓獲歸案。

取材料，勘查現場，核實嫌疑人身份，上網追逃。一切都沒有問題，但秦風總感覺這個案子有點怪異。

“要說這網上追逃還真是方便，這不，才兩天時間，華偉就在網吧里落網了。走嘍，帶人去了。”秦風在辦公室喜笑顏開。

一切都很順利。返程的路上，華偉的一句話印證了秦風的感覺，這個案子并不簡單。

“我和劉子是受朋友彪子的邀請才去亮子家偷東西的。”華偉說道。

“彪子？咋又冒出來這么個人？亮子不知道這個人？”秦風問。

“我們幾個平時都在一起玩，他咋會不認識？”華偉說。

華偉、劉子和彪子總在一起玩，都沒有正經職業，平時靠打零工賺錢。有了生活費之后，三人便湊在一起，上網打游戲，下館子喝酒，花得干干凈凈后再出去掙。彪子平時喜歡玩游戲，幾個月前，他向劉子借了3000塊錢，買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天天泡在上面打游戲，有時候幫別人代練，還能掙點生活費。

那天，劉子身上的錢花完了，他找到彪子：“想法子賺點錢吧，沒錢吃飯了。”

“我這幾天身上也是緊巴巴的，要不再等段時間。”

“那我今天晚上要喝西北風了。”劉子有點不高興，“對了，你那個朋友亮子家里看起來挺富裕的，咱們去他家里拿點東西，這不就解決了？”

彪子沒吱聲。劉子連續說了兩遍，并走過去關了他的電腦。

“我想想吧，明天給你答復。”彪子甕聲甕氣地說。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彪子來信了：“亮子這會不在家，我們快去吧。”

劉子跳下床，順便叫上了華偉。

三人在路上分好了工，劉子在門口放哨，華偉和彪子進屋拿東西。

“挑兩樣值錢的東西，拿上就走，不要戀戰。”路上劉子囑咐兩人。

來到門口，眼見“鐵將軍”把守，又不能硬來，彪子有辦法，打電話叫來了開鎖匠人，稱自己的鑰匙忘家里了。

開鎖匠三兩下就捅開了門。華偉和彪子進到屋內，剛拿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和一組高級音箱準備出門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咆哮：“你們在干什么？”

華偉嚇得一哆嗦。抬頭一看，是亮子回來了！他們都認識，之前三人還曾在亮子家吃過一次飯。

看著他們手上抱著的東西和屋里的狼藉一片，亮子抄起一把拖把開始毆打兩人。正打得熱鬧時，彪子的電話響了。亮子拿過來一看，是劉子打的，便逼著彪子把劉子引到家里。

“啊，家里沒人，你也上來看看啥值錢。”彪子故作輕松。

劉子吹著口哨進了屋。“你們這倆貨，不趕緊拿點東西就走，還以為自己逛超市呢……”話未落音，拖把雨點般打在劉子身上。

亮子打累了，癱坐在沙發上，手中揮舞著菜刀。

“你們說這事是公了還是私了。公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私了就每人拿1萬元。”

三人一商量，還是私了算了，之后每人便打了一張欠條，從亮子家里狼狽地竄了出來。

華偉和劉子東借西湊，勉強湊了8000元錢打進了亮子指定的賬戶里。最后實在沒錢了，兩人一商量，惹不起躲得起，到外地混去。華偉到鄰縣的一個酒店里當了服務員，他不知道自己已被網上追逃。那天用身份證去上網，沒玩幾分鐘，便被警察給抓了。

“劉子不是在外面放哨嗎？為什么亮子回來時沒給你們報信？”秦風有些不解。因為他去現場勘查過，知道那是個封閉的小區，出入只有一條道。

“這個，我們也納悶，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兒出來的。”華偉撓了撓頭。

“彪子呢？他沒有跟你們一起？”秦風還是有點不解。

當時打完欠條后，亮子讓我和劉子先去湊錢，讓彪子留下來給他整理房間。

“噢，我明白了，彪子肯定有問題。”秦風心里有數了。

辦公室里，秦風撥通了亮子的電話。

“華偉抓到了，你來辨認下。”

“彪子哪兒去了？”見到亮子，秦風單刀直入。

“彪子，這里面沒他啥事……”亮子有點語無倫次。

“盜竊是違法的，但是敲詐同樣是違法的。你和彪子合謀的事，我們已經掌握證據了，現在就看你自己主動不主動了。”秦風盯著亮子的眼睛說。

亮子耷拉著腦袋，過了一會兒低聲嘟囔著：“我自己交代吧！”

彪子和亮子是發小，這一點劉子和華偉不知道。所以，當劉子慫恿彪子去亮子家盜竊時，彪子馬上給亮子告了密，讓他注意點。

彪子是個有心計的人，提醒完亮子后，他反過來一想，何不來個將計就計？于是便和亮子談判，他負責將兩人引入室內，而亮子把敲詐他倆的錢分給他3000元，他好還劉子的賬。亮子滿口答應，并且還承諾，如果敲詐得多的話，還可以多分點給他。為了演得逼真，亮子在毆打三人時，并沒有對彪子手下留情。

交代完后，亮子留在了派出所。而彪子被上網追逃。

一個星期后，秦風來到劉子遠在農村的老家，告訴他父母，劉子是被人給下了圈套。“給他帶個信，早點回來自首。”

沒過幾天，劉子到派出所找到了秦風。

“這段時間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看到警車都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