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浩 吳海軍 張杰
(1.中國人民大學 經濟學院, 北京 100872; 2.中國人民大學 中國經濟改革與發展研究院, 北京 100872)
中國土地供給模式經歷了從無償供給向有償供給、從無限供給向有限供給的轉變過程。自2001年國務院出臺《關于加強國有土地資產管理的通知》(國發[2001]15號)以來,土地出讓逐漸從劃撥、協議等非市場化方式向“招拍掛”的市場化方式轉變,中國土地價格市場化進程逐漸加快。此外,2006年8月政府發布了《國務院關于加強土地調控有關問題的通知》(國發[2006]31號),提出了工業用地最低出讓標準并且強調工業用地必須使用“招拍掛”的方式出讓,企業用地成本一路水漲船高[1]。同時,中國存在嚴重的土地空間錯配現象,土地供給主要偏向中西部地區,導致中國東部地區的土地供給總量嚴重不足[2]。東部地區土地供給面積占全國土地供給面積的比重由2003年的69%下降到2011年的49%,但是東部地區集中了全國約64%的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因而相對于中西部地區,東部地區企業承受了高用地成本的生存壓力[3]。2020年4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重點強調要“推進土地要素市場化配置”,表明了政府未來要繼續堅持以市場為中心合理配置土地資源的決心。一方面,在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的背景下,中國土地存在空間錯配格局和供需結構矛盾的客觀事實導致不同區域用地成本漲幅存在較大差異。另一方面,對于用地成本不同的區域,企業對用地成本增加的敏感程度也存在較大差異。東部地區用地成本增加會降低工業產值并且阻礙新企業進入,而中西部地區用地成本增加對工業產值和新企業進入的負面效應卻不明顯[3-4]。因此,在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不斷深化的背景下,由于中國不同區域用地成本漲幅和企業對用地成本增加的敏感程度存在較大差異,用地成本增加對企業決策的影響可能與區域用地成本高低有關。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制造業借助低要素成本的粗放發展模式嵌入全球產業價值鏈的低端加工環節。隨著中國“人口紅利”的消弭和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不斷深化,制造業企業逐漸難以再借助低要素成本的稟賦優勢參與全球競爭。為此,中國政府審時度勢,提出《中國制造2025》的國家發展戰略,重點推動中國從“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轉變,改變制造業企業長期以來依靠低要素成本的粗放發展模式,進而轉向創新驅動發展。然而,現有文獻關于用地成本對企業創新究竟存在何種影響尚未形成一致性的結論。龔廣祥(2019)[5]認為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用地成本增加通過擴大新技術市場的需求規模以激發制造業企業通過創新逃離競爭,并且相對于中西部地區,用地成本增加對東部地區制造業企業創新的促進效應更加突出。但是,閆昊生和孫久文(2020)[6]卻發現,用地成本增加對企業創新存在顯著的抑制效應,用地成本增加強化了企業融資約束程度,缺少必要的研發投入導致企業創新產出水平急劇下降,尤其對創新型試點城市企業創新的抑制效應更加突出。現有文獻產生爭論的關鍵在于,僅從線性視角探究用地成本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忽略了用地成本增加對企業創新可能存在的非線性影響關系。因此,研究用地成本增加能否倒逼制造業企業創新驅動發展,已成為政府和學界亟待解決的關鍵性問題。這個問題不解決,不僅在學術上難以厘清用地成本如何影響企業創新的內在機理,更在政策層面難以為政府合理制定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方案并推動制造業創新驅動發展提供有價值的參考信息。
1990年的《城鎮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和轉讓暫行條例》明確將包括工業用地和商住用地在內的土地使用權出讓授予了市、縣級地方政府。1994年的分稅制改革弱化了市、縣級地方政府的稅收自由處置權,同時在晉升錦標賽的激勵下,地方政府對土地出讓非常熱衷[7-9]。此外,地方政府對工業用地和商住用地的出讓采取了不同策略。一方面,商住用地是“土地財政”的基石[10],即地方政府不僅可通過高價出讓商住用地來緩解財政壓力,而且還可據此放大融資能力,從而增強基礎設施投資的能力[11-12]。另一方面,地方政府通過廉價出讓工業用地來參與轄區間招商引資競爭,推動轄區經濟增長,以便在晉升競爭中取得優勢[13-14]。然而,地方政府通過抬高商住用地價格以“橫向補貼”工業用地低價出讓的模式,扭曲了土地要素資源的配置效率,導致區域全要素生產率(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明顯下降。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不斷深化,意味著未來企業可能面臨著更高的用地成本,尤其是工業用地成本上漲幅度更加明顯[3]。因此,用地成本增加是否會阻礙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逐漸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話題。
遺憾的是,現有文獻主要關注房價對經濟發展的影響[15-17],用地成本增加如何影響區域經濟的研究卻相對不足,并且用地成本對區域經濟發展究竟存在何種影響,現有文獻也尚未形成一致性的結論。一方面,用地成本增加會降低新企業進入和企業出口規模,不利于區域經濟發展,并且融資約束問題和生產率下降是用地成本增加阻礙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原因[3,18]。另一方面,用地成本增加引發的融資效應和資源配置效應,長期有利于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1]。此外,還有研究表明,用地成本增加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影響與地區融資模式有關。陳金至和范志勇(2020)[4]發現中國中西部地區嚴重依賴土地抵押貸款,用地成本增加對中西部地區工業產值存在顯著促進效應,而東部地區多元化的融資模式使得用地成本增加對東部地區工業產值不存在顯著影響。因此,用地成本增加既可能惡化企業的融資約束問題,也可能通過土地抵押效應有效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問題,同時用地成本增加可能導致企業資源錯配[19],也可能降低尋租過程中的租金耗散(Rent Dissipation)[20]。因此,用地成本增加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影響應結合區域稟賦特征具體分析。
TFP和創新水平是體現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兩個重要指標,研究用地成本增加如何影響區域(企業)TFP和創新水平,對政府合理推進土地市場化改革并推動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然而,現有文獻卻存在相反的兩種觀點。一部分文獻認為,用地成本增加對企業創新或者TFP存在顯著的抑制效應。例如,閆昊生和孫久文(2020)[6]認為,用地成本增加通過惡化企業的融資約束和資源配置問題,對企業創新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也有文獻認為,用地成本增加對企業創新或者TFP存在顯著促進效應。用地成本增加主要通過“選擇效應”、擴大新技術的市場需求以及緩解土地要素價格負向扭曲等影響渠道,對企業創新或TFP存在顯著促進效應[5,21-22]。
綜上,不難發現,現有文獻主要基于線性視角研究用地成本對企業創新的影響,鮮有研究基于非線性視角研究用地成本增加如何影響企業創新。中國政府為實現區域協同發展,通過實施“西部大開發”、“中部崛起”等國家戰略,促使中國土地供給主要偏向中西部和經濟相對落后的地區,導致中國土地供給存在嚴重的錯配現象[2],區域之間用地成本存在較大差異。因此,用地成本不同的企業對土地成本增加的敏感程度也存在較大差異,有必要基于非線性視角研究用地成本增加對企業創新究竟存在何種影響,動態把握用地成本對企業創新影響的本質。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為:第一,本文基于非線性視角,發現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為政府借助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合理倒逼制造業創新驅動發展提供了經驗參考;第二,本文借鑒生產率異質性企業市場退出模型和ABBGH一般均衡理論[23],發現企業創新結構和創新要素的聯動變化是用地成本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為政府制定合宜的創新政策配合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共同推動制造業企業創新驅動發展提供了針對性的政策建議。
“收益-成本”分析是研究企業集聚的重要理論框架。由生產率異質性企業市場退出模型可知,高生產率企業會主動向市場更大的“中心地區”集聚,低生產率企業主動選擇向市場較小的“外圍地區”集聚或者被淘汰[24-25]。同時,市場較大的“中心地區”意味著企業需要承擔較高的用地成本,“外圍地區”企業用地成本則相對較低,隨著中國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不斷推進,“中心”和“外圍”地區的企業用地成本將進一步拉大,對地區企業創新結構也存在明顯的影響。第一,用地高成本的“中心”區域主要以研發能力相差不大的高研發能力制造業企業為主。由生產率異質性企業市場退出模型可知,研發能力較高的制造業企業主要向用地高成本的“中心”區域集聚,隨著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不斷深化,“中心”區域制造業企業的用地成本逐漸增加,導致研發能力排名靠后的高研發能力制造業企業逐漸向用地成本較低的“外圍”區域轉移,促使“中心”區域制造業企業的研發能力差距逐漸變小。第二,用地低成本的“外圍”區域主要以低研發能力的制造業企業為主,同時存在少量高研發能力的制造業企業。一方面,低研發能力制造業企業難以通過產品創新在“中心地區”與高研發能力制造業企業競爭市場份額,降低企業經營成本就成為研發能力較低的制造業企業維持生存的充要條件,導致研發能力較低的制造業企業主要向用地低成本的“外圍”區域集聚。另一方面,研發能力排名靠后的高研發能力制造業企業為了降低經營成本也會向用地低成本的“外圍”區域轉移。
由ABBGH一般均衡理論可知[23],當產業內部企業間研發能力差距較大時為“LL”型(leader to laggard)創新結構,并且“LL”型創新結構由于“熊彼特效應”占優,難以促使企業增加研發資金投入,產品市場競爭壓力增加不利于整個產業提升創新產出水平。當產業內部企業間研發能力差距較小時為“NN”型(neck to neck)創新結構,并且“NN”型創新結構由于“逃離競爭效應”占優,產品市場競爭壓力增加有利于企業增加研發資金投入,從而促使整個產業創新產出水平顯著增加。因此,由前文分析可知,用地低成本區域的制造業主要以“LL”型創新結構為主,用地高成本區域的制造業主要以“NN”型創新結構為主。隨著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不斷推進,企業用地成本將大幅增加。一方面,對于用地低成本區域,以“LL”型創新結構為主的制造業由于“熊比特效應”占優導致制造業企業研發資金投入水平顯著降低,最終促使制造業企業創新產出水平顯著下降。對于用地高成本地區,以“NN”型創新結構為主的制造業由于“逃離競爭效應”占優,用地成本增加促使制造業企業間競爭壓力顯著提升,倒逼制造業企業增加研發資金,通過產品創新逃離競爭,從而促使制造業企業創新產出水平顯著增加。
研發機構是制造業企業進行創新的核心部門,用地成本增加也會對制造業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產生影響。上文提到,用地高成本區域的制造業主要以“逃離競爭效應”占優的“NN”型創新結構為主,用地成本增加有利于倒逼制造業企業通過產品創新逃離競爭。因此,對于用地高成本區域,用地成本增加也會促使制造業企業發展內部研發機構,增加內部研發機構的數量和經費支出水平,促使制造業企業創新水平顯著增加。對于用地低成本區域,制造業主要以“熊彼特效應”占優“LL”型創新結構為主,用地成本增加會降低企業研發機構數量和經費支出水平,最終促使制造業企業創新產出水平顯著下降。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H1在用地低成本區域,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抑制效應。
H2在用地高成本區域,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
首先,本文微觀企業層面的數據來源于2008—2014年國家統計局的全國創新調查企業數據庫。其次,對于宏觀層面的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并根據城市ID和全國創新調查企業數據庫中的城市ID進行匹配合并,期間無數據丟失。最后,本文有關用地成本的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土地市場網。
基于中國現實背景,為有效研究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本文構建如下簡約模型。
innovationit=αi+β1land_cityit+λX+γfirm+γyear+εit
(1)
式(1)中,i表示企業,t表示年份。innovationit表示第t年企業i的創新水平。借鑒現有文獻的做法[26],本文主要使用新產品產值(new_pro)測度制造業企業的創新產出水平。同時,本文還分別使用了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new_sale)和企業專利申請數量(app)測度制造業企業創新產出水平,以進行穩健性檢驗。此外,以上所有測度創新產出水平的變量均進行加1取對數處理(1)為降低模型內部可能存在的異方差問題對估計結果的干擾,同時也便于解讀估計結果的經濟含義,本文對因變量、核心解釋變量和中介變量等均進行對數化處理,同時考慮到指標變量存在少數0值的現象,本文對這些指標變量均進行加1取對數處理,若無特別說明,下同。此外,本文制造業企業創新主要指創新產出水平。。
land_city和land_city_sq分別表示制造業企業的用地成本和用地成本的二次項。本文主要使用城市工業用地總成交價款(t_gy_cost)測度制造業企業的用地成本。此外,本文還分別使用工業用地單位土地面積總成交價款(t_gy_cost_area)和商住用地單位面積總成交價款(t_sz_cost_area)測度制造業企業的用地成本,以進行穩健性檢驗(2)工業用地成本是制造業企業最為直接和重要的用地成本,并且地方政府傾向于使用協議出讓土地的方式向制造業企業供給土地。然而,協議出讓土地并不是市場化的土地出讓方式,而是制造業企業與地方政府談判的結果,通常其價格遠低于市場化土地出讓方式單位面積的土地價格。即使2006年《國務院關于加強土地調控有關問題的通知》(國發〔2006〕31號)規定了工業用地出讓必須使用“招拍掛”方式和工業用地的最低出讓標準,工業用地成本也遠低于相應土地級別的最低標準[22]。這說明在地方政府“以地謀發展”思想的指引下,使用單位土地面積的總土地出讓價格可能會高估制造業企業的實際用地成本,因而本文主要實證部分使用工業用地總成交價款測度制造業企業的用地成本。同時,本文也分別使用工業用地單位土地面積總成交價款和商住用地單位面積總成交價款測度制造業企業的用地成本以進行穩健性檢驗,確保結論可靠。。以上所有核心解釋變量均進行加1取對數處理。
關于控制變量集X。本文借鑒現有文獻的做法[27-28],分別使用企業和城市層面的變量加以控制。關于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主要包括:科技人才規模(S&T_talent)、對外技術引進水平(adopcost)、企業年齡(firmage)、企業年齡二次項(firmage_sq)、企業出口因素(export)、市場競爭因素(HHI)、企業勢力因素(marketpower)、企業勢力因素的二次項(marketpower_sq)。關于宏觀層面的控制變量,主要包括: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govern_expen_gdp)、貿易總額占GDP的比重(total_trade_volume_gdp)、固定資產投資水平占GDP的比重(capital_gdp)、城市經濟發展水平(per_gdp)、城市教育水平(per_university)。此外,本文還控制了企業(γfirm)和年份(γyear)固定效應,借此控制可能存在的不可觀察因素對參數估計值的影響。最后,εit表示隨機擾動項(3)限于篇幅,本文未展示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留存備索。。
關于工具變量(instru)。首先,工業用地對土地坡度的要求較高,平坦的土地更適合搭建廠房和相關配套設施。因此,城市地理坡度和工業用地成本的相關性較強,城市平均地理坡度越小,工業用地成本一般越高。同時,為確保工具變量隨時間動態變化,本文構建年份虛擬變量(year),并使用城市地理坡度的平均值(slope)和年份虛擬變量(year)的交互項(slope×year)作為工業用地成本的工具變量。其次,相對于工業用地,商住用地面積一般較小,城市中未開發的土地面積對商住用地的供給影響較大,即未開發的土地面積越大,商住用地成本就越低。由于市轄區吸納了大部分的城市人口,因而市轄區未開發的土地面積對商住用地成本的影響更大。因此,本文采用2007年市轄區行政區域土地面積減去當年建成區面積的剩余土地面積測度市轄區未開發土地面積(undev)。為確保工具變量隨時間變動,本文構建年份虛擬變量(year),并與undev構建交互項(undev×year)作為商住用地成本的工具變量。最后,為檢驗工具變量的穩健性,本文借鑒已有文獻的做法[29],使用城市地理坡度的平均值(slope)和2008—2014年中國人民幣貸款基準利率(rate)的交互項(slope×rate)作為用地成本的工具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借鑒現有文獻的做法[30-31],本文利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研究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模型設計如下
land_cityit=αi+β2instruit+λX+γfirm+γyear+εit
(2)
(3)

關于中介變量(mechanism_var)。本文構建企業內部研發資金投入指標(inner_rd),使用企業內部研發支出水平加以表示。此外,本文根據inner_rd的資金用途細分為員工物質激勵水平(labor_rd)和科研固定資本投入水平(machine_rd)。其中,labor_rd使用員工勞務費表示,machine_rd使用科研儀器和設備費用支出表示。其次,本文構建科研機構發展程度指標,分別使用企業科研機構數量(institution)和科研機構經費支出水平(institution_cost)表示。以上所有機制變量均進行加1取對數處理。此外,本文借鑒現有文獻的做法[31-33],根據逐步檢驗回歸系數法的原理設計如下機制模型。
mechanism_varit=αi+β4land_cityit+λX+γfirm+γyear+εit
(4)
innovationit=αi+β5land_cityit+β6mechanism_varit+λX+γfirm+γyear+εit
(5)
式(4)-(5)中,β4和β6是本文重點關注的估計參數,當β4和β6估計系數均顯著且符號相同時,說明機制變量是用地成本增加促進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當β4和β6估計系數均顯著且符號相反時,說明機制變量是用地成本增加抑制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5)限于篇幅,非線性模型情況同理,將在本文實證部分詳細解讀,此處不再贅述。。
為檢驗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本文首先結合式(1)使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進行回歸,結果見表1列(1)-(2),結果表明,無論是當期還是前推1期的新產品產值(6)考慮到制造業企業用地成本變化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可能存在滯后性,同時也為了緩解模型內部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本文展示了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前推1期創新水平的影響,若無特別說明,下同。,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均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其次,本文結合式(2)-(3)運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進行回歸,結果見表1列(3)-(4)。由表1列(3)-(4)第一階段回歸結果可知,工具變量組系數估計值均顯著為負,說明地理坡度越高,用地成本就越低,符合現實和預期。同時,CD-Wald F統計值大于10%統計水平的標準值和第一階段F值顯著拒絕原假設,基本上排除了工具變量組可能存在的弱相關性問題。此外,KP-rk LM統計值和Hansen J統計值均顯著拒絕了原假設,基本排除了工具變量可能存在的不可識別和過度識別的問題,說明本文工具變量組有效。對于表1列(3)-(4)第二階段的估計結果,無論是當期還是前推1期的新產品產值,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均存在顯著抑制效應(7)由新經濟地理學理論可知,受集聚效應和交通運輸成本的限制,制造業企業主要集中在市場繁榮的經濟發達地區,而經濟發達地區的制度、文化、專利保護程度等難以觀察的因素均有利于提升制造業企業的創新水平,降低了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抑制效應。因此,OLS估計結果存在遺漏變量的內生性問題使得表1中OLS和IV估計系數相差近10倍。。為檢驗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是否存在非線性影響,本文在式(2)-(3)的基礎上加入工業用地總成交價款二次項(t_gy_cost_sq)重新回歸,估計結果見表1列(5),結果表明,制造業企業用地成本對企業創新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8)表1列(5)第一階段的回歸結果表明,本文工具變量組有效,此處不再贅述。,本文H1得證。
1.8.2 腎功能 治療前、治療4周末、治療8周末及治療12周末時,采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血清Ca、P,并用EPI[10]簡化方程計算出eGFR;采用化學免疫發光法檢測血清iPTH。治療前及治療12周末,采用雙抗夾心酶聯免疫吸附法(ELISA)檢測患者血清FGF23、FGFRs、Klotho蛋白,對于正常組,僅在治療前檢測1次。

表1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基礎回歸結果
表1的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U型影響,當用地成本低于“拐點”時,用地成本增加會抑制制造業企業創新,而當用地成本高于“拐點”時,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因此,高、低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正、負相反的影響效應。為進一步檢驗高、低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是否存在顯著差異,本文接下來分別基于高、低用地成本,城市群與非城市群以及距離所屬地級市或省會城市遠近等制造業企業用地成本存在差異的因素,直接或間接檢驗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是否與區域初始用地成本高低有關。
1.直接劃分用地高、低成本區域
首先,本文構建高、低用地成本指標(9)將全部地級市工業用地總出讓價格由小到大依次排列,當制造業企業所屬地級市當年工業用地出讓總價格低于50分位數時,定義為用地低成本區域,否則為用地高成本區域。若無特別說明,下表同。并結合式(2)-(3)進行回歸,估計結果見表2列(1)和列(2)。列(1)的結果表明,對于用地低成本區域,用地成本增加對企業創新存在顯著抑制效應。列(2)的結果表明,對于用地高成本區域,用地成本增加對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因此,表2的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與地區初始用地成本高低有關,本文H1和H2得到檢驗。

表2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基于高、低用地成本區域
2.間接劃分用地高、低成本區域
為實現區域經濟協同發展,中國政府給予非東部地區大量用地指標,導致中國土地供給存在嚴重的空間錯配現象[34]。一方面,大量用地指標轉移給非東部地區,使得非東部地區的地方政府可利用低用地成本形成產業集聚;另一方面,東部地區用地指標不足使企業用地成本大幅提升[2],使得東部和非東部地區的企業用地成本存在明顯差異(10)根據2008—2014年全國創新調查企業數據庫可知,東部地區企業用地成本均值約為非東部分地區的1.77倍。。同時,由于城市群在政策、基礎設施、營商環境以及要素集聚等方面存在稟賦優勢,使得大量要素資源向城市群集聚,對土地存在巨大的需求。然而,中國的土地供給數量并非完全根據區域綜合發展程度進行浮動調整,從而造成城市群與非城市群的土地供給數量形成空間錯配格局[34],最終導致城市群的企業用地成本相對高于非城市群企業的用地成本(11)根據2008—2014年全國創新調查企業數據庫可知,長江經濟帶的企業用地成本均值是非城市群企業用地成本均值的2.02倍。。因此,本文結合式(2)-(3)針對東部和非東部地區以及城市群和非城市群(12)本文城市群主要指中原城市群和長江經濟帶,其中長江經濟帶主要包括長三角城市群、長江中游城市群以及成渝城市群。進行分組回歸,間接檢驗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是否與地區初始用地成本高低有關,估計結果見表3。列(1)-(2)基于東部地區和非東部地區,結果表明,在東部地區,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而在非東部地區,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抑制效應。列(2)—(5)基于中原城市群、長江經濟帶以及非城市群進行分組回歸,結果表明,無論是中原城市群還是長江經濟帶,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均存在顯著促進效應,而在非城市群區域,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抑制效應。
此外,土地價格主要來源于土地產出品價格[35],中心城市由于集聚效應導致單位土地面積的經濟效益明顯高于非中心城市,因而距離中心城市越近的企業,其用地成本就越高。因此,本文結合式(2)-(3)并針對制造業企業所在縣(區)與所屬地級市和省會城市的空間距離(13)對于制造業企業與所屬地級市的空間距離,當制造業企業所在縣(區)與所屬地級市的空間距離低于25分位數時識別為靠近地級市的制造業企業,當制造業企業所在縣(區)與所屬地級市的空間距離高于75分位數時識別為遠離地級市的制造業企業。為確保研究結論的可信性,對制造業企業與所屬省會城市的空間距離重新定義,當制造業企業所在縣(區)與所屬省會城市的空間距離低于10分位數時識別為靠近省會城市的制造業企業,當制造業企業所在縣(區)與所屬省會城市的空間距離高于90分位數時識別為遠離省會城市的制造業企業。進行分組回歸,估計結果見表4。列(1)和列(2)基于與所屬地級市的空間距離進行檢驗,結果表明,對于靠近地級市的企業,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而對于遠離地級市的企業,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抑制效應。列(3)和列(4)基于與所屬省會城市的空間距離進行檢驗,結果表明,對于靠近省會城市的企業,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而對于遠離省會城市的企業,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抑制效應。因此,表3和表4的估計結果均表明,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與地區初始用地成本高低有關,本文H1、H2的觀點再次得到檢驗。

表3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基于土地空間錯配

表4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距離中心城市遠近
1.基于研發資金的約束程度
首先,本文結合式(4)-(5)使用逐步檢驗回歸系數法進行機制分析,估計結果見表5—7。其中,表5基于線性視角,檢驗制造業企業內部研發資金約束問題是否為用地成本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表5列(1)—(3)基于用地低成本區域,其中列(1)的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內部研發資金存在顯著抑制效應。列(2)的結果表明,制造業企業內部研發資金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說明對于用地低成本區域,內部研發資金投入下降是用地成本增加降低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之一,解釋效力約為6.73%(14)通過表5列(2)-(3)t_gy_cost的估計系數變化情況計算得出,具體計算過程為:6.73% ≈[(2.569-2.396)/2.569]×100%。。類似地,表5列(4)—(6)基于用地高成本區域,結果表明,企業內部研發資金約束程度得到緩解,是用地成本增加促進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之一,解釋效力約為14.03%(15)通過表5列(5)-(6)t_gy_cost的估計系數變化情況計算得出,具體計算過程為:14.03% ≈[(1.219-1.048)/1.219]×100%。。因此,表5的估計結果間接表明,研發資金約束問題可能是用地成本U型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
其次,本文基于非線性視角將工業用地總成交價款二次項(t_gy_cost_sq)加入式(4)-(5)并重新回歸,估計結果見表6。表6列(1)-(2)基于當期研發資金和創新水平,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內部研發資金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并且研發資金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說明企業內部研發資金的約束程度是用地成本U型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之一。同理,表6列(3)-(4)基于前推1期的制造業企業內部研發資金和創新水平,結果表明,企業內部研發資金的約束程度是用地成本U型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之一。

表5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影響的機制檢驗結果:基于線性視角

表6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影響的機制檢驗結果:基于非線性視角
最后,本文根據制造業企業內部研發資金的用途分為員工物質激勵水平(labor_rd)和科研固定資本資金投入(machine_rd),同時結合式(4)-(5)進行分組回歸,估計結果見表7。表7列(1)-(2)基于員工物質激勵水平,結果表明,員工物質激勵水平變化是用地成本U型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之一。列(3)-(4)基于科研固定資本資金投入水平,結果表明,科研固定資本資金投入水平變化是用地成本U型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之一。綜上,無論是何種用途的研發資金,研發資金約束程度變化均是用地成本U型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

表7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影響的機制檢驗結果:基于研發資金用途
2.基于研發機構發展程度
為檢驗研發機構發展程度是否為用地成本U型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本文結合式(4)和式(5)分別基于制造業企業內部的研發機構數量和研發機構經費支出水平進行機制分析,估計結果見表8。其中,表8列(1)-(2)基于研發機構數量,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內部科研機構數量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并且研發機構數量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列(3)-(4)基于研發機構經費支出水平,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研發機構經費支出水平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并且研發機構經費支出水平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因此,無論是企業內部研發機構數量還是研發機構經費支出水平,研發機構發展程度是用地成本U型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之一。

表8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機制結果:基于研發機構發展程度
3.基于企業創新結構
本文理論分析提到,用地高成本區域主要以“NN”型制造業企業為主,用地低成本區域主要以“LL”型制造業企業為主。為檢驗不同區域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結構的影響是否存在明顯差異,本文借鑒現有文獻的做法[30],構建二位碼行業的制造業企業創新差距(pri_ind2_gap)(16)本文使用企業私人研發資金投入水平構建二位碼行業的制造業企業創新差距指標(pri_ind2_gap),限于篇幅,具體計算方法參考孫文浩和張杰(2020)[30]的研究成果。另外,企業私人研發資金投入水平的計算方法為企業總研發資金數額減去政府提供的研發資金數額。,并結合式(2)-(3)進行回歸,結果見表9。列(1)-(2)對用地高、低成本區域進行區分,結果表明,在用地低成本區域,用地成本增加會拉大制造業企業的創新差距,進而有利于同一產業內部制造業企業間形成“LL”型創新結構;而在用地高成本區域,用地成本增加會縮小制造業企業的創新差距,促使制造業企業間形成“NN”型創新結構。列(3)—(7)的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差距存在顯著的倒U型影響,隨著用地成本增加,制造業的創新結構逐漸從“LL”型向“NN”型轉換,通過“用地成本→企業創新結構→創新要素投入→創新產出水平”的路徑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表9的結果一方面支持了本文H1和H2的觀點,另一方面也驗證了本文圖1邏輯機制的存在性。

圖1 邏輯機制圖

表9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差距的影響
1.更換變量與模型
首先,為檢驗模型內部是否存在變量測量誤差問題,本文分別更換因變量和核心解釋變量,并結合式(2)-(3)重新回歸,估計結果見表10。其中,列(1)更換因變量,使用新產品銷售收入(new_pro_sale)測度制造業企業創新水平,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列(2)-(3)更換核心解釋變量,分別使用工業用地單位土地面積總成交價款(t_gy_cost_area)和商住用地單位面積總成交價款(t_sz_cost_area)分別測度工業用地成本和商住用地成本并重新回歸,結果表明,無論是工業用地成本還是商住用地成本,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均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

表10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更換變量
其次,為進一步檢驗工具變量的有效性,本文借鑒現有文獻的做法[20,29],使用城市地理坡度的平均值(slope)和2008—2014年中國人民幣貸款基準利率(rate)的交互項(slope×rate)作為制造業企業用地成本的工具變量(18)列(1)的rate為6個月及以內的短期貸款利率,列(2)rate為6-12個月的短期貸款利率。,并結合式(2)-(3)進行回歸,結果見表11。列(1)-(2)的結果表明,無論使用何種工具變量,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均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19)第一階段回歸結果均表明本文工具變量有效,限于篇幅,第一階段回歸結果留存備索。。

表11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更換工具變量
最后,為避免模型內部可能存在的數據歸并問題,本文更換模型,分別使用Poisson和IV-Tobit模型進行回歸,估計結果見表12。列(1)和列(2)的結果表明,無論是Poisson模型還是IV-Tobit模型,無論因變量是專利申請數量還是新產品產值,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均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20)列(2)第一階段回歸結果表明本文工具變量有效,限于篇幅,第一階段回歸結果留存備索。,說明本文結論穩健。

表12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更換模型
2.更換數據
為確保本文結論具有時效性和可靠性,本文使用2016—2019年全國高新技術企業調查數據庫,利用式(1)重新檢驗用地成本增加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的影響。由于該數據庫與全國創新調查企業數據庫不同,本文對式(1)的變量進行調整(21)由于PTC專利能在多個指定國家得到有效保護,有助于企業進軍海外市場,原創程度較高的創新成果傾向申請PTC發明專利,因而此處使用PCT國際專利的申請數量(PCT_app_inv)測度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水平,并進行加1取對數處理。控制變量主要包括科技人才規模、企業勢力因素、企業勢力因素的二次項、年末資產總計、年末負債合計、從業人員年平均人數,限于篇幅,以上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留存備索。并重新進行回歸,結果見表13。列(1)基于高新技術企業,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列(2)基于高新技術制造業企業,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高新技術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列(3)基于非高新技術制造業企業,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非高新技術制造業企業創新不存在顯著的影響。因此,相對于非高新技術制造業企業,用地成本對高新技術制造業企業創新的U型影響效應更加突出,進一步支持了本文H1和H2的觀點。
最后,本文基于企業層面的用地成本,結合式(1)并且使用企業層面工業用地單位面積總成交價款(t_gy_cost_firm)和工業用地單位面積總成交價款的二次項(t_gy_cost_firm_sq)進行回歸,估計結果見表14。列(1)基于前推1期的新產品產值,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U型影響,但不夠顯著。列(2)基于前推2期的新產品產值,結果表明,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說明在企業層面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U型影響的滯后效應更加明顯。

表13 用地成本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的影響:更換數據

表14 用地成本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基于企業層面
隨著土地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不斷深化,用地成本增加是否會阻礙制造業創新發展已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話題。本文發現,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與區域實際用地成本高低有關。第一,在用地低成本區域,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抑制效應,而在用地高成本區域,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促進效應,即用地成本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創新存在顯著的U型影響。第二,企業創新結構和創新要素的聯動效應是用地成本影響制造業企業創新的重要機制之一。用地低成本區域的制造業企業主要以“熊彼特效應”占優的“LL”型創新結構為主,用地成本增加通過降低制造業企業研發資金投入水平和內部研發機構規模來降低制造業企業的創新產出水平。用地高成本區域的制造業企業主要以“逃離競爭效應”占優的“NN”型創新結構為主,用地成本增加通過提升制造業企業研發資金投入水平和內部研發機構規模促使制造業企業創新產出水平顯著增加。第三,在中國東部、城市群以及靠近中心城市等用地高成本區域,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有利于倒逼制造業企業創新驅動發展,而在中西部地區、非城市群以及遠離中心城市等用地低成本區域,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難以倒逼制造業企業創新驅動發展。因此,政府應利用企業創新結構和創新要素的聯動效應配合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倒逼制造業企業創新驅動發展。基于此,具體建議如下。
第一,中心城市、城市群等用地高成本區域應加快深化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進程,通過增加企業用地成本倒逼制造業企業創新驅動發展:①中心城市、城市群等用地高成本區域應嚴格落實工業用地“招拍掛”的出讓方式,通過增加企業用地成本倒逼制造業創新驅動發展;②對于推動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的重點區域,政府應將研發資金投入水平和內部研發機構數量作為制造業企業減稅的重要參考指標,對研發投入較多且內部研究機構數量增長較快的制造業企業給予更多的稅收減免額度,強化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正外部性;③政府應降低制造業企業用于建造內部研發機構的實際用地成本。第二,非中心或非城市群等用地低成本區域在推進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的過程中,應出臺適宜的創新政策確保當地制造業主要以“NN”型創新結構為主,避免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對制造業創新驅動發展產生負外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