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

陸利芳

一

“我要當勞動委員！”

當同桌汪洋說出這句話時，陳海濤內心的震驚不亞于一場海嘯。

今天是競選班干部的日子。一大清早，班里的氣氛就與往常不太一樣。考試成績名列前茅的幾個同學把目標鎖定在班長和副班長之職，然后是學習委員、各科科代表以及小組長。幾乎所有人都不會去競選勞動委員，因為勞動委員必須勤勤懇懇，跟“臟”“亂”打交道。

陳海濤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但看汪洋一本正經的模樣，便“嘶”了一聲，難以置信地問：“你確定？”

“確定！”汪洋答。

“你這是有多想不開啊？”陳海濤說，“就算當個小組長，也比當勞動委員強吧？”

“估計沒幾個人競選勞動委員。”汪洋說出自己的理由，“所以，我有當選的希望。”

真是個傻瓜！陳海濤在心里鄙夷著，嘴上卻鼓勵道：“你加油！”

“嗯！”汪洋認真地點了點頭。

果然像汪洋預料的那樣，大家都對勞動委員這一職務不感興趣，于是汪洋順利當選了。這天傍晚，汪洋拿出最大的熱情，指揮著值日生把教室的邊邊角角都打掃了一遍，細心及耐心的程度堪比專業保潔人員。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有個同學說，“勞動委員一上任，就洗滌了整個教室，厲害！”

起初幾天風平浪靜，在汪洋的帶領下，教室里的衛生情況達到了新的標準，邁上了新的臺階。可漸漸地，同學們的熱情下降了，態度敷衍了，汪洋只好每天都做值日生，把臟活累活攬在自己身上。

作為同桌，陳海濤看到了汪洋每天的辛苦。自從汪洋當了勞動委員，每天都是和值日生一起放學，總是留到最后才離開。看到汪洋的努力被別人嘲笑和不理解時，陳海濤不免有些同情汪洋。

有一天，輪到陳海濤做值日，汪洋照例陪伴他直到太陽西沉。走在回家的路上，陳海濤問汪洋：“怎么樣啊，勞動委員？每天都到這個時候才回家，辛苦嗎？”

“還好啊！”汪洋回答。

“吃力不討好的職位，你做得倒起勁兒！”陳海濤實話實說，卻沒在汪洋臉上看到失落和不耐煩。他搖了搖頭，嘀咕道：“你沒救了！”

“每個班都有勞動委員啊！”汪洋笑瞇瞇地說，“想知道我為什么爭著搶著要當勞動委員嗎？”

“為什么？”陳海濤問。

“因為有一天早上，我突然很沮喪，覺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干不好。”汪洋說，“我暗暗發誓，這個學期一定要撈個勞動委員當當。我不是隨隨便便想當勞動委員的，而是很認真地考慮過的。第一，勞動委員也是班干部，是一份榮譽；第二，我要約束自己，不做‘廢柴’，正好勞動委員每天都有事情可做，所以就有了這樣的選擇。我相信，當我想做好某件事情的時候，就一定可以做到最好！”

陳海濤拍拍汪洋的肩膀，真誠地夸贊道：“你很努力！”

“那是當然！”汪洋不否認。

二

一天傍晚，同學們陸陸續續走出教室。忽然，陳海濤聽見班里的“刺兒頭”吳越在教室后面不滿地吼道：“管管管，你怎么那么愛管呢？你愿意掃你來掃啊！”

陳海濤寫完最后一行字，放下筆轉身去看，只見吳越把掃帚一扔，“哐啷”一聲，然后拎起書包往肩膀上一甩，自認為很瀟灑地從教室后門走了。

陳海濤看見汪洋垂著腦袋，臉紅通通的。其他幾個值日生看看汪洋，草草地做完分配給自己的事情，也匆匆忙忙離開了教室。

陳海濤把筆盒放進書包，拉上書包的拉鏈。他沒急著離開，而是走到教室后面拿起掃帚，開始打掃本該吳越打掃的那一排座位。

汪洋走過來說：“我來吧！”

掃帚被汪洋拿走，陳海濤沒說話，默默地拿起一塊抹布擦桌子。

剛才對視的一瞬間，陳海濤看到汪洋的眼睛有點兒紅，很顯然，愛管事兒的勞動委員受委屈了。

陳海濤說：“這件事你明天報告老師，讓老師教訓一下‘刺兒頭’。”

？“不用了。”汪洋說，“沒什么大事。”既然汪洋不在意，陳海濤也不再說什么了。兩個人打掃完衛生，一起走出校門。？？

三

雖然汪洋不計較，“刺兒頭”吳越發脾氣不值日的消息還是傳進了班主任的耳朵里。于是，吳越被叫到辦公室，挨了一頓批評。

回到教室后，吳越走到汪洋的身旁，握了握拳頭，瞪了他一眼。

汪洋沒搭理他，陳海濤卻有些擔心，對汪洋說：“放學后我們一起走。”

汪洋感激地笑了笑。

沒過多久，吳越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不是汪洋告的狀，于是別扭地走過來對汪洋說：“原來多嘴的那個人不是你啊！”語氣聽起來有些失望。

陳海濤松了一口氣，覺得汪洋的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

汪洋依舊坦然，榮辱不驚。

似乎覺得自己誤會了汪洋而打算給予補償，吳越開始認命地打掃衛生了，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吊兒郎當，但是摔掃帚走人的情況再也沒發生。

不知不覺，班里的氣氛越來越和諧，同學們相處得越來越融洽。陳海濤和汪洋所在的班級連續幾次拿到了衛生流動紅旗，成了“明星班級”。

時間過得飛快，一個學期將要結束了。期末考試前，班主任表揚了幾個同學，其中就有汪洋。陳海濤覺得，汪洋實至名歸，他的的確確有驚人的力量。汪洋不僅是個合格的勞動委員，他的學習成績也有所提高。他的認真和努力大家有目共睹，誰也無法否認。

班主任說：“汪洋同學正如他的名字一樣，以寬廣的胸懷潤澤了我們這個班級。讓我們把掌聲送給他！”說著帶頭鼓起掌來。掌聲如爆竹一般，瞬間在教室里炸響，熱烈而且真摯，久久不散。

陳海濤為汪洋高興。他想：汪洋猶如燎原的星星之火，以一己之力燎了全班，成了大家學習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