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創新能力與高質量發展的耦合評價研究

楊 建，方 浩

（1.西南交通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四川 成都 610031；2.重慶工商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重慶 400067）

一、引言

經過四十多年的發展，中國經濟高速增長，經濟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相對于以往強調速度增長而言，實現高質量發展是解決當前中國經濟不平衡不充分發展的必由之路。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判斷，中國經濟已經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高質量發展是國民經濟系統從量到質的根本性轉變，從總量擴張向結構優化轉變，從“有沒有”向“好不好”轉變的新發展理念[1，2]。伴隨著經濟增長方式轉變與經濟結構優化，這對中國區域協調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促進區域協調發展，不僅須建立以中心城市帶動城市群周邊城市發展的新模式，加快構建高質量發展的動力轉換系統，而且還要健全區域內部市場一體化的發展機制，促進各類要素在區域內合理流動與高效集聚，增強區域整體的創新能力。以科技創新驅動區域高質量發展，強化知識性要素在生產中的地位，統籌區域內部資源要素的優化配置與組合創新，增強傳統產業的轉型與升級，最終達到區域高質量發展目的。

創新是引領區域高質量發展的第一動力，是提升區域競爭力、促進區域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但在區域創新發展過程中也存在一些問題，例如：傳統制造型企業轉型困難、區域內部創新資源分配不均、研發成果面向市場轉化率較低、區域高新技術對外依存度高、缺乏足夠的基礎創新與自主創新、具有行業領導力和品牌競爭力的企業數量不多、很多核心技術受制于人、科技進步貢獻率相對較低等[3，4]。因此，一些學者開始探索如何通過創新來驅動區域高質量發展？韓江波(2019)對整個驅動過程進行了概括，即通過向傳統產業（依賴勞動力、資本與土地等） 注入新的創新要素（技術、信息、知識等） 來完成梯度產業轉移與技術擴散，進而倒逼后者升級[5]。在這個過程中，通過創新可以提升生產力各要素的使用效率，建立以新產品、新技術、新服務等為核心內容的新優勢，從而提高區域的比較競爭優勢[6]。

然而，這些研究在闡述創新對區域高質量發展的驅動作用時，一方面著重強調高質量本身的內涵解釋與理論闡述，缺少定量的實證論證分析；另一方面，社會科學研究的模型存在簡化處理傾向，更多關注創新對區域高質量發展的簡單線性關系，例如：丁濤、顧金亮(2018)基于灰色關聯研究方法，檢驗了技術創新對江蘇省13 個地級市協調發展與綠色發展產生顯著的正向效應[7]。研究發現實際上兩者之間的關系比較復雜，具有系統性、等級結構性、關聯性、時序性等特征[8]。只有測算兩大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發展度，才能真正地體現兩者之間的雙向互動關系。因此，文章從系統論視角出發，利用熵評價的研究方法，重點探討區域創新系統與區域高質量發展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關系，進而明確兩者如何實現系統協作交互，如何促進彼此的效率提升，這對于實現區域高質量發展的戰略以及提升區域創新能力的目標都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

二、區域創新能力與高質量發展系統的耦合協調機制分析

1.高質量發展系統的構成要素分析

2015 年10 月29 日，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明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該理念既是破解新時代發展難題的重要抓手，又是厚植新時代發展優勢的重要抓手。首先，創新是高質量發展的根本動力，通過加大自主創新力度和體制機制創新改革，實現創新驅動代替要素驅動與投資驅動的內生動力轉換，找到新的經濟增長點；其次，協調是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通過促進產業之間、城鄉之間、區域之間、經濟與社會之間的協調發展，來降低發展過程中的結構性風險，保障發展的穩定性；再次，綠色是高質量發展的約束條件，在土地、人口雙控以及生態環境硬約束條件下，必然要求經濟發展形成對資源環境負荷最小的綠色協同發展模式；然后，開放是高質量發展的手段途徑，開放能帶來最大程度資源和要素的優化配置，能進行高層次的深化分工、優勢比較與有效競爭；最后，共享是高質量發展的目標追求，共享發展使全體社會成員享有更高的安全感、獲得感和幸福感。因此，高質量發展被視為新發展理念的高度聚合，并對高質量發展的經濟運行過程、經濟動力轉換、經濟形態演變以及經濟結構調整等方面都有著較強的交互影響和比較優勢激發[9]。那么，從五大新發展理念來構建區域高質量發展系統，具有理論性、實踐性、經驗性和科學性。

2.創新系統與高質量發展系統的耦合協調機制分析

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在于經濟結構升級和動力轉換，將經濟增長方式由傳統的資源驅動和投資驅動轉化為現代的創新驅動。創新驅動是一項系統性工程，不僅包括知識創造階段的原始技術創新以及創新孵化階段的創新主體協同創新、集成創新與基礎應用創新，也包括市場應用階段營銷方式創新、盈利模式創新、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等。創新驅動有助于推動區域高質量發展，而區域高質量發展之后，又進一步擴大對技術創新的需求，兩者并非是一種簡單的線性關系，而是一種相互促進的耦合協同關系，如圖1 所示。

首先，創新發展是以創新能力提升為主要驅動力量，為其提供良好的物質環境與文化環境。區域創新能力是對區域空間范圍內所有技術力量與知識存量的綜合體現[10]，提升核心技術與自主研發技術能力更是推動區域可持續發展的持續動力，而區域創新發展也可以為創新能力的提升保障充足的人才、資本、信息、知識等要素輸入，以及提供良好的創新文化氛圍。其次，協調發展會受到創新能力提升后帶來的極化效應影響，從而導致區域差距進一步被擴大。目前，最有條件進行自主創新的區域是中國三大城市群以及若干發達的大都市區域[11]，但這些大都市區域也會產生“虹吸效應”，周邊城市有價值的人才和資源將會流失，并在極化效應的作用下，有可能加速區域內部貧富分化。再次，創新能力提升是綠色發展的內在要求，綠色發展是創新能力提升的目標導向。由于資源環境的不可再生性決定了創新能力的提升必須建立在資源承載力與生態環境容量的雙重約束條件下，從而共同決定創新能力的提升必須堅持走綠色發展的道路，進而實現生態、經濟與社會三者之間的協同優化發展，促進區域內部低碳產業與綠色產業發展[12]。然后，創新能力提升為區域開放發展創造競爭優勢，區域開放發展為創新能力提升提供學習平臺。區域開放發展為不同地區之間交流和相互學習提供了一個包容性的平臺，有利于促進生產要素的流動，有利于創新知識與前沿技術的吸收、模仿、學習與再創新，從而在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占據主動的位置[13]。最后，創新能力的提升有助于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使得創新成果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共享，這也是區域創新的最終目標[14]。創新能力的提升不僅帶來生產效率的提升，而且使得更多的高科技產品融入千家萬戶的日常生活，為人們的生活帶來極大的便利與樂趣，夯實了共享發展的基礎。

三、區域創新能力與高質量發展系統的耦合協調模型構建

區域創新系統與高質量發展系統之間具有明顯的結構關聯性、模糊性、雙向互動性等特征，運用耦合協調評價模型可以有效地度量兩者之間的協同強度。耦合協調模型的最大優勢在于，它能夠從系統論的視角出發，綜合分析不同變量之間的協同互動關系[15]。此外，為了避免德爾菲法、AHP（層次分析法）、加權平均法等研究方法主觀評價帶來的估計結果偏差影響，文章采用熵值法來確定權重系數，并用加權平均值來計算區域創新能力與區域高質量發展的綜合評價值，然后進行耦合度與協調度的計算。

1.指標體系構建

（1） 區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

在借鑒李子聯、王愛民(2019)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之上，遵循少而精、數據可獲、可比較三大原則，基于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的新發展理念，來構建區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評價指標體系[16]。其中，創新發展主要關注投入能力、研發能力與產出能力；協調發展主要關注城鄉協調、產業協調與區域協調；綠色發展主要關注資源消耗、環境污染、環境治理；開放發展主要關注外企數量、外來投資與對外貿易；共享發展主要關注脫貧攻堅、公共服務與基礎設施。綜合上述分析而言，區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共涵蓋15 個細化指標，各類指標及其權重見表1。

表1 基于五大新發展理念的區域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

（2） 區域創新能力指標體系

美國學者Florida 在其《創意的階層崛起》著作中，提出了著名的創新型城市評價的“3T 理論”，即技術(Technology)、人才(Talent)和包容(Tolerance)，技術是創新和高科技的集中體現，人才可以利用知識來創造新的價值，而包容在吸引人才和支撐高科技產業發展方面發揮著關鍵作用[17]。由此可見，技術、知識與環境對于創新能力的評價至關重要。同時，參考國內學者劉雷(2016)、周燦等(2017)相關研究成果，最終確定從知識、技術、環境三個維度來測度區域創新能力[18，19]。其中，知識創新能力主要關注專業知識、公共知識；技術創新能力主要關注技術主體與技術產出；創新基礎環境主要關注經濟環境、網絡環境、文化環境，并考慮這些指標數據的可獲得性與可操作性。綜合而言，區域創新能力指標體系共涵蓋7 個細化指標，各類指標及其權重見表2。

表2 區域創新能力指標評價體系

2.數據來源

研究的原始數據農村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平均標準指標來源于2020 年《中國民政統計年鑒》，國內專利申請授權數指標來源于《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其余數據均來自于2020 年《中國統計年鑒》，但這些指標實際上反映的是2019 年的社會經濟運行狀況，各指標的操作轉化過程如表1 與表2 所示。2020 年是當前統計年鑒的最新數據，剔除西藏和港澳臺地區，共得到30個省份的相關指標數據。在進行區域比較時，文章借鑒了彭文斌、劉友金(2010)對東、中、西部地區的分類，東部地區包括北上廣、江浙地區等11 個省份，中部地區包括安徽、湖北、湖南、河南等8 個省份，西部地區包括重慶、四川、陜西等11 個省份[20]。

四、研究方法

1.綜合評價指數的測算

上述表1 指標體系中，資源消耗、環境污染、城鄉協調均為負向指標，其他指標均為正向指標。因此，需要使負向指標同向化，以保證在數據分析上的一致性。同時，由于各指標之間的單位和量級的區別，需要運用最大—最小極差標準化法對各項指標進行處理，消除原始數據中量綱不同而可能帶來的異方差影響。利用改進的熵值法來確定權重，使在賦權過程中產生的主觀因素得以消除。熵是反映事物不確定性程度的一種度量方法。熵越大，代表所含信息量越少，不確定性程度越高；熵越小，代表所含信息量越多，不確定性程度越低。一般而言，熵值是用來反映某個指標的離散程度，離散程度越高，意味著對綜合評價的影響程度也越大。在計算熵值之前，必須對相關的測量指標進行統一的標準化處理：

（1） 正向指標（指標值越大越有利）

Xij=，式中aij為第i 個樣本第j 個指標的指標值，Xij為其標準化值，i=1，2，…，m；j=1，2，…，n。

（2） 逆向指標（指標值越大越不利）

Xij=，式中aij為第i 個樣本第j 個指標的指標值，Xij為其標準化值，i=1，2，…，m；j=1，2，…，n。

熵值法確定權重步驟如下：

步驟1：計算第j 項指標下第i 個樣本指標值的比重pij：

步驟2：計算第j 項評價指標的熵值eij：

步驟3：計算第j 向評價指標的權重Wj：

步驟4：計算各評價對象的綜合評價Si：

顯然，S 值越大，樣本的效果越好，最終比較所有S 值即可得出評價結論。

2.耦合協調度的測算

耦合度評價模型主要是借助“耦合”的物理學概念，對兩個及其以上系統之間的相關作用或影響程度進行測量，是評價各系統之間聯系強度的重要指標。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C 代表區域創新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的耦合度，取值范圍在[0，1]，C 的數值越大，代表兩者之間的良性共振耦合性越高；U1反映區域創新能力，U2反映區域高質量發展水平。耦合協調發展度(D)是在耦合度的計算基礎之上，進一步評價各系統之間耦合協調發展水平高低的綜合性指標，反映兩者系統之間相互作用、有機結合的水平，能夠判斷系統之間或系統內部各要素之間耦合關系是否為良性，研究引入耦合協調發展度模型客觀評價這兩個系統之間的協調發展水平，計算公式為：

式中，D 值代表兩大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發展度。T 為兩者之間的綜合協調指數，α、β 為待估計參數，且α+β=1。在這個耦合協調的過程中，創新能力與高質量發展水平都非常重要，并且兩者是相互促進、密不可分的關系，即認為α=β=0.5。D 的數值越大，反映兩大系統之間耦合協調程度越高，反之越低。借鑒張明斗、莫冬燕(2014)的研究成果[21]，根據耦合協調發展度大小，將其劃分為優質協調、良好協調、初級協調、初級失調、中度失調、嚴重失調六種狀態（如表3 所示）。

表3 中國區域創新能力與高質量發展的耦合協調發展類型及評價標準

五、中國區域創新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耦合協調的實證分析

中國區域創新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耦合協調發展度較低，具體數值范圍分布在0.19～0.60（如表4 所示），基本處于初級協調、輕度失調（初級失調、中度失調） 與嚴重失調三種耦合狀態。北上廣、江蘇地區基本處于初級協調狀態，這與其自身的經濟基礎有著密切的關系。除少數東部沿海發達地區以外，其他地區的耦合協調發展度數值均低于0.5，處于失調狀態。除河北、海南處于嚴重失調狀態之外，東部地區其他省份均處于初級協調與輕度失調狀態；中部地區僅湖北、山西處于中度失調狀態，其他省份均處于嚴重失調狀態；西部地區僅川渝地區處于中度失調狀態，其他省份均處于嚴重失調狀態。

表4 中國區域創新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耦合協調發展類型

1.耦合協調發展度初級協調的省域分析

耦合協調發展度初級協調的省份主要分布在東部地區三大城市群的中心城市地區，社會經濟發展基礎條件好，城市基礎配套設施齊全，公共服務資源充足，公共文化生活豐富多彩，生態環境治理意識與治理能力較強，對人才、資本等創新要素的流動具有較大的吸引力。當然，這些區域的耦合協調發展度較高的原因，與其所在區域的科技創新政策密不可分。如廣東省于2019 年提出“科創12 條”，加強對科技企業的孵化支持、引導新型研發機構建設、保障科創企業享受普惠性金融服務政策，以及通過財務制度改革為科研人員松綁。2019 年北京提出了“科創30 條”，并頒布了《北京市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條例》，這些政策打破了科技創新原有的制度壁壘，極大地調動了科研人員和創新主體的積極性；上海市發布《關于加快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的意見》，從頂層戰略規劃、科技體制改革，到底層人才引進與培養、科技投入、前沿技術追蹤，再到應用層科技成果轉化、科技合作等方面共推出二十二項具體的實施措施。因此，這些地區的科技創新能力與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耦合協調程度相對較高。

2.耦合協調發展度輕度失調的省域分析

耦合協調發展度輕度失調的區域主要分布在東部沿海地區、中部平原地區以及西部川渝地區，這些地區經濟基礎條件相對較好，區位優勢相對東北地區或西部偏遠地區較優，又是國家“中部崛起”“西部大開發”政策重點扶持區域，政治優勢比較突出。但這些地區卻處于初級失調或中度失調的發展狀態，要么是創新能力不足，要么是高質量發展水平滯后。具體來看，天津和湖北的區域創新能力得分低于其高質量水平得分，創新能力滯后。天津市的人才流失問題較為嚴重，另外本土企業以重工業的生產制造為主，自主的研發能力薄弱，特別是缺乏具有本土影響力的品牌產品；2018 年湖北在技術合同成交數量與成交額上分別占比34.96%、24.95%，說明湖北知識的內部流動能力不夠，成果轉化能力較弱。與之相應，福建的區域創新能力得分大于區域高質量水平得分，其高質量發展水平滯后。比較各維度的具體得分之后，發現福建在共享發展方面的得分較低，主要體現在公共交通方面發展欠缺，2000 年以來，公交交通的分擔率停滯不前，從2005 年的17.3%微漲到2019 年的18.1%，私家車以及電動車出行占比70%以上，特別是電動車占用機動車道、違規上橋等現象多發，加大交通擁堵。

3.耦合協調發展度嚴重失調的省域分析

耦合協調發展度嚴重失調的省域分布在中國中西部偏遠地區以及東北地區，這些地區的地理位置相對較偏，對人才與資本的吸引力相對較低，社會經濟整體發展實力相對較差。這些地區處于嚴重失調的狀態，必然在兩大系統之間有一方處于失衡狀態。其中，廣西、陜西、貴州、寧夏等地創新能力得分低于其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創新能力較為滯后。這些省份大部分位于中國西部偏遠地區，區位競爭優勢較弱，存在著研發活動“空心化”、科技成果“孤島化”、創新資源“碎片化”、政策落實“懸空化”等創新要素與產業要素相互分離的困境，進而制約了創新驅動發展能力的提升[22]。這表面上看是創新要素與產業要素在區域范圍內資源配置不均導致的，但歸根結底在于，未充分探索與掌握區域創新要素與產業要素相互搭配的基本規律與模式，進而導致低效率生產與資源閑置。與之相應，河北、河南、甘肅等地的區域創新能力得分大于區域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其高質量發展水平滯后。這些地區長期以發展重工業為其主導產業，工業生產能耗較大，對生態環境破壞程度也較大，因而高質量發展水平相對較低。

五、結論及相關對策建議

1.研究結論

本研究以2020 年中國30 個省域為樣本，綜合運用熵值評價法、耦合協調評價模型等研究方法，測算了中國區域創新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綜合評價指數、耦合協調發展度，并依據表3 的評價標準，對兩大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狀況進行類別劃分，重點闡釋了兩大系統在不同地區產生不同協同作用差異的緣由，最終得到如下結論：

第一，中國區域創新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之間的耦合協調發展度較低，具體數值范圍分布在0.19～0.60，基本處于初級協調、輕度失調和嚴重失調三種狀態。除少數東部沿海發達地區以外，其他地區的耦合協調發展度數值均低于0.5，處于失調狀態。從中國三大區域視角來看，不同區域內部的耦合協調發展度水平存在明顯的差異，東部地區嚴重失調狀態的地區占比18.18%、中部地區占比75%、西部地區占比81.81%。

第二，不同區域的創新能力與高質量發展水平耦合協調發展狀態不同。耦合協調發展度較高的區域分布在中國三大城市群的中心地區，其原因可能與其所在區域的科技創新制度密切相關；耦合協調發展度輕度失調的區域分布在東部沿海地區、中部平原地區以及西部川渝地區，其原因可能與其所在區域的創新能力不足以及社會共享發展滯后密切相關；耦合協調發展度嚴重失調的區域分布在中國東北地區以及中西部偏遠地區，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未充分認清區域創新要素及產業要素配置的基本規律和模式，進而導致資源錯配和低效率，另一方面在綠色發展和社會共享發展方面，長期存在歷史欠賬。

2.相關對策建議

（1） 發揮東部地區三大城市群中心城市的輻射帶動作用，促進跨區域合作創新網絡的搭建

中國東部地區的北上廣及江蘇的創新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耦合協調程度較高，社會經濟發展的整體實力及科技創新能力比較優勢突出，這些中心區域應發揮增長極作用，輻射帶動城市群內周邊區域的創新發展，加強中心區域與周邊區域的知識、技術與信息的分享與合作，建立跨區域的創新合作網絡。一方面，合作創新網絡可以發揮其在信息流通方面的優勢，降低技術合作和交易的風險，增加實現創新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合作創新網絡能夠加快知識和技術在各創新主體間的快速傳播和擴散，并促進信息、知識和技術的吸收再利用。此外，對于創新能力不足的區域，如果能與外界建立良好的關系網絡，可以獲取異質性的技術、人才、資金、政策等資源和條件，為區域內各市場主體的創新提供外部力量的支撐，彌補自身創新資源與創新能力不足的基礎劣勢。同時，應該構建有效規范的以動力機制、協調機制、利益分配機制和補償機制為主要內容的區域經濟合作機制，包括產學研互教互學政策、創新成果應用轉化政策、科研基礎設施共用政策、產業梯度轉移政策以及財稅優惠等區域創新政策[23]。

（2） 加強中部地區內部的知識流動與共享能力，提高科技成果在本地轉化水平

中國東部沿海地區、中部平原地區以及西部川渝地區的創新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耦合協調狀態為輕度失調，其主要原因在于區域內部的知識流動能力不強，科技成果在本地轉化水平低。未來，區域內部的不同創新主體，應充分利用現代信息網絡技術，建立信息、資源共享的網絡平臺，以此降低交易成本，拓寬合作的空間和增強研發能力。同時，區域內各地方政府部門，應鼓勵相關科研機構牽頭組建以技術、政策、制度為知識紐帶的專家智庫，通過舉辦專題研討會的形式，促進他們之間的知識流動和傳播，從而為政府相關部門的決策提供咨詢。此外，區域內科創龍頭企業應該起“模仿帶頭”作用，加強與其上下游企業、科研院所、高等院校等市場創新主體合作，建議以“解決問題為導向，效率提升為目標”的產業技術創新聯盟，對重點項目和重大技術進行攻關，對具有共性、關聯性、延續性的項目展開廣泛的技術交流與資源互換，提高區域整體科技創新能力以及科研成果的市場轉化能力。

（3） 圍繞西部地區產業鏈布局創新鏈，提高創新要素集聚度

中國東北地區以及中西部偏遠地區的創新能力與其高質量發展水平耦合協調狀態為嚴重失調，其主要原因在于未充分認清區域創新要素及產業要素配置的基本規律和模式，進而導致資源錯配和低效率。未來應該圍繞產業鏈布局創新鏈，以提升要素集聚度和要素生產力為目標導向，培育全產業鏈式的創新企業集群。具體而言，一是聚焦產業鏈關鍵共性技術，與高校、科研院所共建研發中心、技術聯盟、產業基地等多形式的創新組織載體，帶動產業鏈上下游中小企業參與產業的轉型升級；二是圍繞區域主導產業鏈，依托區域創新孵化平臺與科創幫扶政策，通過“技術轉移+自主創新”以及“龍頭帶動+內部創業”的方式進行技術擴散，優化布局整個創新產業鏈，促進產業鏈各環節的資源配置與生產效率達到最優[24]；三是共享產業鏈各環節的“硬件”設施與“軟件”服務，依托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等現代信息技術與政府創新企業孵化平臺，面向區域內部各市場創新主體開放數據、研發設備等科研資源，并鼓勵發展技術、市場、財務、金融、法律等相應的中介服務機構，從而幫助員工實現內部的創新與創業。

總而言之，文章從區域創新系統與其高質量發展系統的雙向互動作用出發，詳細地闡述兩者之間的耦合協調機制，并利用熵值評價法測度了區域兩大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發展度。但是區域高質量發展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涉及的評價維度較多，研究雖然在理解高質量發展與五大新發展理念之間的關系基礎上，遵循可比較、可獲取、少而精三大原則，構建了中國區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評價指標體系，但也可能難以完全反映其自身的全部內涵。同時，由于不同的空間尺度（國家、省域、市域、縣域） 測量評價的內容有所不同，鑒于數據的可獲得性限制，研究只從區域視角探索了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評價指標體系，未來如何來進一步豐富各維度的測量指標，如何從國家、市域、縣域角度來設計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從而為政府制定社會經濟發展政策提供有力的數據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