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六字訣對穩定期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肺功能的影響※

曹 強 王振偉 季思勤 胡嘉斌 陳金濤 施曉琳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是中老年人常見的呼吸系統疾病，其特征是持續氣流受限[1]。COPD穩定期患者治療的主要目的是緩解癥狀和降低發病率,肺康復作為其重要的治療手段,對不同程度患者肺功能的恢復都有積極作用[2]。前期研究[3]證實，六字訣在改善COPD 患者臨床癥狀、提高生活質量等方面有顯著效果，但部分患者由于年齡較大，運動訓練受到諸多限制，亟需尋求更適合的訓練方法。因此，本研究將六字訣功法與水中運動療法相結合，開創一種新的中西醫結合運動療法，即水中六字訣功法訓練，并進行臨床研究以了解其對COPD 穩定期肺腎氣虛證患者肺功能的改善情況，為防治該病的標準化方案提供客觀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將2020 年12 月—2021 年1 月就診于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結合醫院的62例符合入組標準的受試者，隨機分為水中六字訣組和對照組各31 例。整個試驗階段，水中六字訣組脫落2例，對照組無脫落，最終觀察病例數為60例。水中六字訣組受試者平均年齡(69.78±0.68)歲；男性26例，女性3 例；平均病程（11.67±2.89）年。對照組受試者平均年齡(69.30±2.83)歲；男性27例，女性4例；平均病程(7.50±1.54)年。兩組受試者年齡、性別、病程、吸煙既往史等情況進行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1.2 診斷標準

1.2.1 西醫診斷標準 根據《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診治指南》[4]（2021年修訂版）建立診斷標準：①了解患者的病史、高危因素暴露史，聯合體征及實驗室檢查綜合診斷；②氣流受限不完全可逆：應用支氣管舒張劑后FEV1%＜80%及FEV1/FVC＜70%。COPD 穩定期的診斷標準：患者咳嗽、咳痰、呼吸急促趨于穩定或更少出現，并處于穩定狀態3 w。

1.2.2 中醫辨證分型標準 依據《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中醫診療指南（2011版）》[5]和《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6]中肺腎氣虛證擬定：①喘息，氣短，動則加重；②乏力,或自汗,動則加重;③易感冒,惡風;④腰膝酸軟;⑤耳鳴,頭昏或面目虛浮;⑥小便頻數、夜尿多,或咳而遺溺;⑦舌質淡、舌苔白,脈沉細或細弱。具備①、②、③中的2 項,加④、⑤、⑥、⑦中的2 項，即可診斷。

1.3 納入標準①與上述疾病診斷及中醫分型標準相一致；②65歲≤年齡≤75歲，性別不限；③屬COPD穩定期，納入前8 w內無急性發作；④經測試，支氣管舒張試驗陰性者；⑤納入前8 w 內無糖皮質激素（吸入型除外）應用史；⑥同意參加本研究，且簽署知情同意書。

1.4 排除標準①合并呼吸衰竭，生存時間小于1年者；②合并哮喘、支氣管擴張及活動性肺結核等情況者；③合并嚴重原發性疾病者;④近期參加過可能對本研究觀察指標造成影響的臨床試驗者；⑤合并對肌肉功能有影響的疾病者。

1.5 治療方法對照組：受試者接受常規西醫治療。包括持續低流量氧療，使用祛痰藥、支氣管擴張劑、糖皮質激素等進行對癥治療，療程6個月。

水中六字訣組：在對照組治療措施的基礎上，聯合水中六字訣功法鍛煉。鍛煉方案：①運動強度：采用改良Borg 的呼吸困難和感覺盡力程度評級，患者Borg 評分達到3 級為標準強度；②運動時長包括：10 min 準備運動、15 min 水中六字訣功法鍛煉與5 min舒緩運動；③頻率：8次/月；④療程：6個月。

水中六字訣鍛煉選擇在上海體育學院的室內游泳池，水溫范圍（32±2）℃，確保患者在淺水區靠近池壁的地方進行。六字訣功法動作參考國家體育總局健身氣功管理中心監制的《健身氣功·六字訣》，包括“噓字訣、呵字訣、呼字訣、呬字訣、吹字訣、嘻字訣及摩腹”。且強調訓練時受試者身體浸入水中的位置要保持在胸骨劍突與鎖骨之間。為保證患者的安全，現場配備專業醫護人員及救生員各一名。

1.6 觀察指標

1.6.1 肺功能 治療前后分別在同濟大學附屬上海市肺科醫院采用普及型肺功能儀（德國Jaeger 公司）按照歐洲呼吸學會(ERS)推薦標準測定受檢者的FEV1、FEV1%、FEV1/FVC，重復測試3 次，取最優數據。

1.6.2 運動耐力 根據美國胸科協會發布的6 min步行試驗（6MWT）指南進行。具體操作：選取醫院內30 m平坦地面，于兩端放置物體作為標志，囑受試者最長距離來回步行，限時6 min，每隔1 min 報時提醒，并記錄患者表現，結束后對患者步行距離進行統計和評估。

1.6.3 生活質量 采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評估測試（CAT）評分[7]。該評分表共8個問題，包括咳嗽、咯痰、胸悶、睡眠、精力、情緒6項主觀指標和日常運動耐力影響2項指標（爬坡/爬樓、居家活動）。由患者根據自身情況對每個問題作出相應評分（0～5 分），總分40分，得分越高，說明患者生活質量越差、病情越重。患者CAT 評分≥2分的差異或改變量即可提示具有臨床意義。分別于干預前后進行評分。

1.7 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15.0統計分析。以（±s）表示計量資料；若數據符合正態分布及方差齊性，用配對t檢驗比較組內前后，單因素方差分析比較組間差異，若數據不符合正態分布及方差齊性，用Wilcoxon 秩和檢驗比較組內前后，Kruskal–Walis H檢驗比較組間差異，以四分位間距M（Q1，Q3）表示數據；以n（%）表示計數資料，用卡方檢驗比較組間差異；用雙側檢驗，P＜0.05 表示具有統計學意義。指標相關性采用Pearson 相關分析，相關系數記為r，用來表示兩個變量X 和Y 的線性相關程度，r值介于-1 到1，絕對值越小表明相關性越弱。

2 結果

2.1 兩組治療前后肺功能變化情況比較干預前兩組FEV1、FEV1%、FEV1/FVC基線，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干預前后兩組的FEV1、FEV1/FVC 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而FEV1%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且干預后FEV1、FEV1/FVC 的改善效果水中六字訣組優于對照組(P＜0.05)。見表1。

表1 水中六字訣組與對照組治療前后肺功能結果比較（±s）

表1 水中六字訣組與對照組治療前后肺功能結果比較（±s）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1；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2.2 水中六字訣組肺功能與6MWT、CAT評分的相關性分析水中六字訣組干預后的FEV1、FEV1/FVC%升高(P＜0.05)，6 min 步行距離增加(P＜0.05)，患者的肺功能與6 min步行距離呈正相關性(P＜0.05)，而肺功能的提高和CAT 評分之間無明顯相關性(P＞0.05)。見表2。

表2 水中六字訣組肺功能和6MWT、CAT評分的相關性分析

3 討論

COPD在中醫學上歸為“肺脹”“咳嗽”“喘證”等范疇，冬春季節多發，多因久病肺虛，痰瘀互結，復感外邪誘發。其中COPD 穩定期臨床證型以肺腎氣虛證為主，治以補益肺腎，降氣平喘[8]。作為常見的中老年疾病，COPD患病率及死亡率居高不下，嚴重影響患者健康，給患者及其家庭帶來沉重的經濟負擔和精神壓力[9]。如何減輕COPD患者的負擔,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公眾衛生問題[10]。

以運動訓練為核心的肺康復作為COPD 穩定期的主要治療手段，不僅可以改善呼吸困難[11]，還可緩解焦慮抑郁等不良情緒[12]，對降低住院率和減輕醫療負擔意義重大。六字訣是一種以呼吸配合發音結合形體動作進行鍛煉的中醫傳統功法[13]，以中醫陰陽、藏象、經絡理論為基礎，通過特定的六字“噓、呵、呼、呬、吹、嘻”呼吸吐納法調控臟腑氣機升降，使氣血流通于五臟、三焦，起到鍛煉臟腑、調節氣血、平衡陰陽和抵御外邪的作用[14]。水療法是以水的多種形式結合溫度、壓力、時長和作用部位等來治療疾病或康復保健的方法[15]。水中運動療法是一種將運動訓練與水療法相結合的新興療法，利用水的物理特性進行平衡訓練、力量訓練和耐力訓練，兼具二者的優點。水中運動療法既可通過水的浮力、阻力、壓力和溫度等，緩解運動過程中伴隨的不適感；還可通過自然抵抗力幫助增強肌肉張力、增加心排血量，使運動障礙患者也能得到有效的運動訓練[16]，已在其他國家被大力推廣應用于關節炎、運動損傷、腦癱等疾病的輔助治療[17]。就單純的運動訓練而言，部分COPD 患者由于年齡較大，且伴有骨骼肌功能障礙等并發癥而受到諸多限制。水中運動療法可以克服身體重力帶來的不利影響，同時，胸、腹部的水壓力可以幫助COPD 患者進行呼吸訓練并改善呼吸肌耐性[18]。對于運動功能受限的COPD 患者，若進行常規六字訣功法鍛煉，不僅會因運動訓練完成度低致康復效果不佳，還會因訓練強度較大而加重患者的并發癥。因此，將六字訣功法鍛煉與水中運動療法相結合，開創一種新的中西醫結合運動訓練方法——水中六字訣。通過水環境輔助運動減輕患者體重負擔，降低受傷風險，減少對跌倒的恐懼，打破無法進行長時間高強度運動訓練的現狀，使患者得到足夠的肺康復訓練，借此可實現：①提高肌力、肌耐力及柔韌性；②增大或維持關節活動范圍；③減輕局部或全身的疼痛；④克服阻力，減少疲勞。

本研究發現，水中六字訣能夠有效改善患者的肺功能，而肺功能和運動耐力又相互影響，在水中六字訣的作用下形成良性循環。水中六字訣通過逆腹式呼吸，提高膈肌能力，使患者從淺快呼吸模式變為深慢呼吸模式，并通過上、下肢肌肉規律的舒縮，進而改善肺功能，增強心功能，促進血液循環，改善機體供氧，提高運動耐力。利用水中六字訣功法“調身、調息、調心”三者合一的特性，使患者在平靜狀態下進行吐納呼吸，亦有利于患者放松身心，緩解焦慮情緒，增加康復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