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嶺

李佳琪

窗外蟬鳴已退，門前楓葉初紅。

剛下過連綿悠長的秋雨，草葉上還掛著雨的淚珠。天被洗得很干凈、很藍，藍得像藍寶石、藍水晶。不，那是任何一個技藝精湛的畫家都無法繪出的純粹的藍，藍得讓天空的白云也變得透明，如細細蛛網懸在空中;又或為飄蕩的泡沫浮浮沉沉，時而聚，時而散。

秋雨如果有顏色，那便是紅色。似紅墨水般的紅，從空中滴落于山頂，那紅便一層層暈染開。從山頂到山腳，由深入淺，似傍晚燦爛的云霞，又似仙女的裙擺，是最美麗的漸變色。柔和的秋風吹過，樹葉沙沙翻動，如傾灑的顏料緩緩地流到山腳。走近一棵小樹細看，它的葉子還沒有干透，松松地搭在枝干上，稀稀疏疏地零亂著。它仿佛前天還是綠的，青翠欲滴，還存有春天的氣息，熱情洋溢，揮灑青春的汗水。可這一場秋雨，卻仿佛抽去了它生命的所有力量。的確，樹下已經鋪滿了落葉做的地毯，這地毯有黃、有綠、有紅，別有一番韻味。又有幾片葉子落了下來，如一封書信，飄啊飄地飛到了地毯上。我輕輕地向前走，生怕驚擾半分這美麗的景致。

小溪在山間流淌著，時而歡快地敲擊一下兩岸的巖石，再笑著推著向下流去。水流在一個低洼的石潭中聚集起來，靜靜地停了下來休息片刻，互相竊竊私語。潭水清澈見底，石頭上的花紋優美曲折。潭底，一尾尾淺灰的小魚排著隊，順著水流游來游去，就如哪位書法大家不慎揮入水中的一串兒小墨點兒。我將手伸入水中，魚兒便打個旋兒游走了。那水冰冰的，無比清涼。坐在岸邊的石板上，望著天上歸巢的飛鳥，真是舒服自在極了！

臨走前，我輕輕拾起一片火紅的楓葉夾在書中。此后，每次一翻開書，便滿心秋天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