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ek Buter 圩田中的熊

編輯：劉東 文：健一 圖：Loek Buter

近 7 年來，德國馴獸師馬克西·尼德邁爾（Maxy Niedermeyer）和一只來自保加利亞馬戲團的熊——娜塔莎（Natascha）一直生活在荷蘭北部的一片田地上。在馬克西最終決定來到荷蘭圩田（荷蘭早期圍海開墾的地區）生活之前，她一直跟隨著馬戲團環游世界。當時，她與熊、獅子和老虎的表演常常會吸引滿滿一帳篷的觀眾。但時代變了，當歐洲立法禁止對野生動物進行表演馴化時，她的職業生涯戛然而止。于是，她和丈夫、老虎及熊不得不前往荷蘭，因為那里的一個基金會愿意為她的動物提供庇護。但她與熊的關系非常密切，而且這只熊已經非常虛弱了，以至于無法離開馬克西，在與荷蘭政府和自然援助中心協商后，娜塔莎被允許留在馬克西身邊，和她一起享受當之無愧的“退休”生活。

[本頁圖]馬克西牽著娜塔莎散步。馬克西穿著馬戲團服裝，帶著她的棕熊穿過荷蘭圩田。她們突然“退休”后，每天都會保持充足的運動。? Loek Buter

[本頁圖]馬克西曾經演出時的照片和海報

當年馬戲團的演出宣傳海報。? Loek Buter

早在 11 歲時，馬克西就開始協助她的母親表演，她也從未離開過馬戲團。從娜塔莎出生在索非亞的那天起，馬克西就用牛奶喂養它。她們一起周游世界，從德國到以色列，從突尼斯到阿塞拜疆，一起站在門票售罄的馬戲團帳篷前合影。

在 50 年前，馬戲團是非常受歡迎的，但現在，大多數歐洲人都認為這種快樂是建立在動物痛苦的基礎上，是不可接受的。出于恐懼，馬克西再也不敢說她曾經訓練過野獸，她也很難理解人們不斷變化的想法。馬克西說她一直很照顧她的動物，她總是把動物放在第一位。她畢生的工作是訓練野生動物，以便人們可以在現場觀看它們的表演。她認為野生動物也是有愛心的，它們不是應該保持距離的危險生物。她堅信這有助于更好地了解動物，而更好地了解動物將意味著更好地保護野生動物種群。

馬克西穿著馬戲團服裝，這些服裝都是她親手制作的。? Loek Buter

馬克西和娜塔莎。? Loek Buter

1. 馬克西和娜塔莎。她們之間的關系很牢固。現在馬克西再也不敢告訴任何人她是馴獸師了。她現在的目標是向人們展示野生動物也是有愛心的，而不是應該遠離的危險生物。? Loek Buter

2.在陽光下梳理毛發。馬克西梳著娜塔莎的毛發，照顧她永遠是第一位的。馬克西幾乎所有的收入都花在了娜塔莎的食物和醫療上。馬克西有時晚上只睡 4 個小時，從來沒有時間參加社交生活、家庭或度假。? Loek Buter

3.娜塔莎是一只棕熊，1978 年在索非亞出生。? Loek Buter

4.馬克西。她的大篷車已經在荷蘭同一個地方呆了 7 年，與馬戲團藝術家的旅行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照顧熊讓她在過去的幾年里繼續前進。馬克西非常喜歡觀看德國電視臺的自然紀錄片。? Loek Buter

在經歷了 30 多年的馬戲團生涯后，娜塔莎在荷蘭退休。? Loek Buter

1.馬克西每天服用治療疝氣、糖尿病和風濕病的藥物——她的熊也曾經與這些疾病作斗爭。? Loek Buter

2.娜塔莎每天的食物。? Loek Buter

3.大篷車內部。圖像是馬克西的豐富過去的無聲見證。1965 年，她床頭上方的一幅畫展示了她在保加利亞與 5 只獅子和 1 只老虎的表演。? Loek Buter

4.娜塔莎的墳墓。娜塔莎于 2021 年春天去世，享年 43 歲。獸醫讓它睡著了，它得了肝癌。它被安葬在 Grashoek 的動物自然公墓。? Loek Buter

這個系列講述了一個關于人類與動物之間不斷變化的關系的親密故事，照片是在 2014 年至 2021 年間拍攝的，并結合了馬克西提供的檔案照片。讓馬克西遺憾的是，娜塔莎 2021 年 5 月離開了她。活了 43 歲，對于一只棕熊來說，這是一個異常的高齡。馬克西已經沒有家人了，她的朋友們也都住在荷蘭以外。她每天服用治療疝氣、糖尿病和風濕病的藥物——她的熊也曾經與這些疾病作斗爭。失去動物的生活前景讓她感到沉重。

人與自然之間的紐帶在我的作品中是永遠不變的主題。我一直在尋找特別的人來拍攝。聽說附近住著一位老馴獸師和一只老馬戲團的熊，我趕緊去看。在那里，我發現了一個親密的“愛情”故事。我被女人和熊之間的愛情迷住了。

很快，我被允許拍攝主人馬克西和她的熊娜塔莎。2014 年我第一次去的時候，很擔心她的熊會在上一個冬天死去，因為熊的身體很不好。我產生了馬克西喜歡她和她的熊再次被關注的想法。

原本應該是一個短系列的節目變成了一個為期 7 年的項目，因為娜塔莎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老得多。它終于在 2021 年 5月去世，享年 43 歲——對于一只棕熊來說，通常 30 歲已經很老了。在那 7 年里，我了解到人與熊之間的聯系有多緊密。馬克西沒有自己的孩子，她把娜塔莎視為女兒。我看到了她對熊死的悲痛。

需要明確一點，我并不是在宣傳和呼吁野生動物重返馬戲團。但我確信娜塔莎得到了精心呵護，過上了美好的生活。通過《圩田中的熊》，我希望能夠為更細致入微地描繪過去馬戲團動物的生活做出貢獻。

馬克西曾經舉世聞名，她的父母都是馴獸師。她 11 歲時就已經登上舞臺，當時她在德國魯道爾施塔特的馬戲團協助母親表演。18 歲時，她開始訓練自己的第一只熊——達格瑪，它是娜塔莎的母親。在接下來的半個世紀里，她與獅子、老虎以及熊一起工作。她帶著許多馬戲團環游世界，其中最大和最著名的是蘇聯國家馬戲團。

跨越近 60 年的職業生涯在 2014 年戛然而止。在意大利演出后，當地官員參觀了她的馬戲團，向她解釋說，新的歐洲法律禁止與野生動物表演。馬克西無奈只能放棄了她的一些動物。帶著剩下的兩只動物——熊娜塔莎和老虎戴安娜去了荷蘭，這是她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在當地有家基金會可以為戴安娜找到庇護時，她也放棄了她的老虎。但娜塔莎不同，這只棕熊不僅年紀很大，而且對她的看護人也格外依戀。

我認為你不能將人們的行為與他們的環境分開。我的靈感也來自與他們的環境有密切關系的攝影師。美國攝影師，如埃里克·索斯（Alec Soth）、喬爾·斯特恩菲爾德（Joel Sternfeld）、沃克·埃文斯（Walker Evans）以及最近的 盧卡斯·福利亞（Lucas Foglia）和 布萊恩·舒特馬特（Bryan Schutmaat）。我也很喜歡中國攝影師張克純的作品《黃河》。荷蘭畫家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對他的環境進行反思的方式也給了我很大的啟發。

對于我的攝影風格來說，尋找好故事與拍攝它們同樣重要。對我來說，尋找這些故事是我多年來發展起來的一個情感過程。它是讓你的眼睛和耳朵對周圍的世界保持開放和學習，并相信你的直覺的結合。隨著歲月的流逝，這種感覺會在你身上滋長。

我現在正在為《國家地理》雜志撰寫關于荷蘭海藻的故事。在亞洲，這可能是一種古老的作物，但對于荷蘭來說，這是一個新的物種。我主要對大學實驗室在海上進行海藻養殖的方式感興趣。

接下來，我將開始一個關于無排放航行貨物的故事。我正在關注荷蘭的初創公司，他們用帆船在世界各地運輸貨物，僅靠風力航行。它仍然是一家小公司，但有很大的計劃。這讓我很感興趣，因為我認為我們需要停止使用碳燃料并盡快改變我們處理能源的方式。也許荷蘭面包車會再次像我們在 17世紀一樣在世界“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