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航 童亮久




摘? 要:節能減排需要資金支持,綠色信貸應運而生。本文系統梳理了綠色信貸對銀行經營績效的作用機制,選用2010-2019年20家商業銀行的數據進行實證研究,并創造性的使用滑動時間窗口策略,研究了綠色信貸對商業銀行經營績效的影響趨勢。研究發現,綠色信貸對商業銀行總資產收益率的正向影響效果顯著,且與日俱增;對銀行不良貸款率的抑制效果持續穩定。并對商業銀行如何進一步推動綠色信貸的發展提出了相應建議。
關鍵詞:綠色信貸;總資產收益率;不良貸款率;商業銀行
一、前言
伴隨著我國經濟的高速發展,其與環境、資源之間的矛盾也愈加突出,成為制約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于是“碳中和”等話題迅速走紅,“金山銀山,更要綠水青山”成為了時代最強音。綠色信貸作為促進綠色經濟發展的重要金融手段顯得尤為重要,商業銀行的資金配置作用也日漸突出,。鑒此,為實現經濟綠色化轉型和高質量發展,國家陸續出臺了《綠色信貸指引》、《綠色信貸統計制度》、《銀行業金融機構績效考評監管指引》、《關于構建綠色金融體系的指導意見》、《綠色信貸實施情況關鍵評價指標》等一系列政策法規,用以鼓勵、指導商業銀行發展綠色信貸。其中,《關于落實環保政策法規防范信貸風險的意見》提出通過優先向環保企業發放貸款的方式來支持低碳經濟的發展,以期通過資金注入的方式來引導企業發展環保經濟。但想要銀行持續傾向為環保企業提供貸款,發展綠色信貸,僅靠政策獨木難支,實現共贏才是關鍵。本文從總資產收益率和不良貸款率兩個角度闡述了綠色信貸對商業銀行經營績效的影響情況,并通過滑動時間窗口的策略,研究了其影響情況的時間變化趨勢。
二、文獻綜述
國內關于綠色信貸對銀行經營績效影響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銀行盈利能力方面,形成了以下兩類觀點:
一是綠色信貸隊銀行盈利能力有積極影響。王穎等(2017)采集了2008年到2016年大型國有商業銀行披露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發現在做好風險管控的情況下,發展綠色信貸對銀行的盈利能力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1]宋亞偉(2019)在新通過分析上市商業銀行披露的2010年到2016年的數據,建立博弈論模型,發現綠色信貸比和銀行總資產收益率呈現明顯的正相關關系。[2] 何凌云等(2018)基于9家上市銀行的數據實證研究發現,商業銀行開展綠色信貸能夠有效提高總資產收益率。[3]
二是綠色信貸會給銀行的盈利能力帶來消極影響。這類觀點又分為兩個子類。一是這種消極負面的影響會一直持續,綠色信貸對銀行的盈利能力來說就是一個長期的負擔。董可(2019)在對大型商業銀行和中小型商業銀行進行分類研究的基礎之上指出綠色信貸的開展在一定程度會上影響銀行經營績效的提升。[4]王嘉等(2020)將研究對象擴展到國外商業銀行,通過比較分析國內和美國大型商業銀行的數據發現綠色信貸占比銀行的與銀行盈利能力呈負相關。[5]二是認為綠色信貸會給銀行的盈利能力帶來短期的負面影響,但是這種負面影響不會持續,從長期來看是會有正向促進作用的。吳賽楠等(2021)發現綠色信貸在一定程度上對銀行的總資產收益率產生負面影響,但是會降低高危行業貸款占比,從而降低銀行的不良貸款率。因而從長期來看,發展綠色信貸有利于銀行更好的管控風險,對銀行的整體經營績效產生一定的正面促進作用。[6]王曉寧等(2017)指出發展綠色信貸是會在短期內降低銀行的資產總收益,但是銀行從事的環保支持工作會給其贏來較高的口碑和社會名譽,這種口碑和名譽會在未來慢慢轉化為客戶量的增加,從而提升銀行的經營效益。[7]張琳(2019)指出綠色信貸對銀行盈利能力并非沒有正面影響,而是這種正面影響具有一定的滯后性。[8]
國外文獻大多采用赤道原則(Equator Principles)1間接檢驗綠色信貸對銀行經營績效的影響。Heal(2005)認為銀行履行赤道原則,能夠有效規避存在違約風險的污染項目,同時也能獲得社會聲譽和政府支持,從而更早地獲得現金流入,進而提高盈利能力。[9]Scholtens和Dam(2007)通過對比分析了57家“3赤道銀行”和27家“非赤道銀行”發現實施赤道原則的銀行需要付出額外的管控成本,會對經營績效產生負面影響。[10]類似的,Miroshnychenko(2017)認為商業銀行采納赤道原則,如采用ISO 14001環境管理體系認證、披露社會責任報告,會對財務業績產生負面影響。[11]Finger等(2018)分類研究了不同發展水平國家的銀行實行赤道原則對財務績效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在發達國家,績效較差的銀行更傾向于成為“赤道銀行”,進而促進凈資產回報率和利息收入的上升;但在發展中國家,績效較好的銀行更傾向于為“赤道銀行”,但在成為赤道銀行后利息收入增速和貸款增速均有所減小。[12]Platonova等(2018)通過以GCC地區的伊斯蘭銀行為,銀行從根本進行研究,發現而采納赤道原則能為銀行財務績效帶來持續性的正向影響。[13]
綜上所述,國內外在一定程度上對綠色信貸及其相關概念開展了相應研究,研究角度、方法及結論不盡相同。在此基礎上,本文從實際數據出發,建立模型,研究綠色信貸與資產收益率和不良貸款率的關系,同時引入滑動時間窗口策略,探究近幾年其影響力度變化趨勢。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和來源
本文選取我國20家商業銀行22010年-2019年的數據為樣本,原因如下:
時間段上,2007年7月,我國有關綠色信貸的政策首次正式發布,但大部分銀行的綠色信貸相關數據從2010年才開始完整披露;此外,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發,沖擊銀行系列業務。因此,本文選用2010年-2019年的樣本數據。樣本銀行上,本文選取的20家商業銀行包括有國有控股商業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以及城市商業銀行,涵蓋面廣、代表性強。
(二) 變量選取和定義
1.被解釋變量
針對商業銀行績效,本文選用了總資產收益率(ROA)及不良貸款率(NPL)作為被解釋變量:
第一,總資產收益率(ROA)。總資產收益率是體現銀行盈利能力的一個很重要的指標,且相較于凈資產收益率(ROE),總資產收益率(ROA)更為契合銀行業高杠桿經營的特點。銀行本身會不遺余力的在能提升總資產收益率(ROA)的業務上加大投入。有助于提升銀行總資產收益率的業務才能夠得到持續發展和完善。
第二,不良貸款率(NPL)。銀行要想持續發展,需要想方設法讓不良貸款率(NPL)處于低位運行。如果有了新的可靠業務占據貸款名額,就可以減少銀行向風險較高的夕陽產業投入的占比。
2.解釋變量
本文選用綠色信貸比率(GCR),即綠色信貸余額占總貸款的比率,來衡量銀行綠色信貸發展情況。綠色信貸比率(GCR)越大,表明綠色信貸業務規模越大、執行狀況越好。
3.控制變量
基于各銀行所處的宏觀經濟環境、政策監管狀態大致相同,本文選用了五個內部財務指標作為控制變量:流動性比率(LR)、銀行總資產(LNTA)、資本充足率(CAR)、營收增長率(Growth)和成本收入比(CIR),用以輔助建模,以期能深入系統分析綠色信貸對商業銀行經營績效的影響。
綜上所述,本文變量選取情況如下表所示:
四、實證分析
(一)綠色信貸對商業銀行總資產收益率(ROA)的影響
利用上述變量建立模型如下:
式子中:
Xi分別代表綠色信貸比率(GCR)、流動性比率(LR)、銀行總資產(LNTA)、資本充足率(CAR)、營收增長率(Growth)和成本收入比(CIR)。α 代表常數項。βi 代表變量Xi跟ROA的關系,如果為正,說明為正相關,如果為負,說明為負相關。ε是殘差項。
利用國有商業銀行披露出的數據(2010-2019年)擬合上述模型,得出下表:
從上述模型的回歸結果來看,綠色信貸比(GCR)對銀行的總資產收益率(ROA)是有一定的正面促進作用的,但是促進作用較小。綠色信貸比(GCR)的系數項為0.0027,說明綠色信貸比(GCR)每提升一個單位,總資產收益率(ROA)就平均提升0.0027個單位。
上述數據描述的是2010年到2019年總的數據分析結果。但綠色信貸在長期的推廣過程中,隨著配套的一些政策法規乃至各種手段的完善,其對經營績效影響的變化趨勢又如何?為了分析出這種變化趨勢并且保證數據的充分性,本文采用滑動窗口的方式進一步開展變化趨勢分析,基本流程如下:
Step1: 利用2010年到2015年的數據,按照上述模型經過回歸分析得到的系數,可以看出綠色信貸比(GCR)對銀行總資產收益率(ROA)的影響,以此作為基礎數據。
Step2:? 在上述第一步的基礎之上,加上2016年的數據,再次經過回歸分析可以得到一份新的回歸結果系數。這個結果系數相比第一步得到的系數,其之間的差異就是2016年的數據引起的。可以看出2016年綠色信貸比(GCR)對銀行總資產收益率(ROA)的影響。
Step3:? 重復第2步,直至到2019年。這樣就可以得出這幾年隨著綠色信貸業務的不斷推廣以及各種政策法規的完善,綠色信貸比(GCR)對于銀行總資產收益率(ROA)影響力度的變化趨勢。
計算結果如下表所示:
其趨勢圖如下:
根據上圖分析,本文可以得出結論:
1.綠色信貸比(GCR)對銀行總資產收益率(ROA)的提升是一貫持續的,銀行支持綠色環保,同時也換來了自身收益的增長。
2.綠色信貸比(GCR)對銀行總資產收益率(ROA)的提升作用愈發明顯,其影響力度逐年增強。從2015年時候的0.0007提升至2019年的0.0027,提升至將近4倍。
3.綠色信貸比(GCR)投入加強、政策法規完善了之后,銀行可以從中獲益,并且這個獲益呈現出與日俱增的態勢。
4.商業銀行應該堅定不移的發展綠色信貸業務。
(二)綠色信貸對商業銀行不良貸款率(NPL)的影響
類似的,利用上述變量建立對于商業銀行不良貸款率的模型如下:
同樣,式子中:
Xi分別代表綠色信貸比率(GCR)、流動性比率(LR)、銀行總資產(LNTA)、資本充足率(CAR)、營收增長率(Growth)和成本收入比(CIR)。α 代表常數項。βi 代表變量Xi跟ROA的關系,如果為正,說明為正相關,如果為負,說明為負相關。ε是殘差項。
利用國有商業銀行披露出的數據(2010-2019年)擬合上述模型,得出下表:
從上述模型的回歸結果來看,綠色信貸比(GCR)對銀行的不良貸款率(NPL)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綠色信貸比(GCR)的系數為負,具體數值為-0.0031。這說明綠色信貸比(GCR)每提升1個單位,不良貸款率(NPL)就會平均下降0.0031個單位。
同樣的,本文采用滑動窗口的方法分析,進一步分析綠色信貸比(GCR)對不良貸款率(NPL)的影響隨著時間的變化。計算結果如下表所示:
其趨勢圖如下:
根據上圖,本文得出以下結論:
1.綠色信貸比(GCR)對銀行不良貸款率(NPL)的抑制是一貫持續的,銀行拿出更多資金投入到支持環保中來,自然用于冒險投資的資金就會減少,有利于銀行控制風險,持續穩定降低不良貸款率(NPL)。
2.從2015年到2019年,綠色信貸比(GCR)對銀行不良貸款率(NPL)的抑制效果比較穩定,沒有呈現出很明顯的變化趨勢。這種可能跟銀行的資產配置方式有關。為了博取一部分較大的利益或者在某些行業繼續保持存在感,銀行也要在高風險的領域保持一部分投資。
3.綠色信貸比(GCR)投入加強、政策法規完善了之后,銀行可以從中獲益。
4.商業銀行應該堅定不移的發展綠色信貸業務。
五、主要結論與政策啟示
實證研究結果表明,綠色信貸業務對商業銀行的總資產收益率(ROA)會帶來明顯的正向作用,有助于提升商業銀行的經營績效。與此同時,綠色信貸的開展還能持續有效抑制不良貸款率。國內商業銀行需要在防范風險,規范流程的基礎上,積極配合政策,推動環保事業的持續穩定發展。
此外,為促進綠色信貸持續有效開展,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1.嚴格把控必要的審查,不要讓虛假的綠色業務蒙蔽。
綠色信貸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銀行的經營績效,銀行必然會積極響應政策法規,將更多的資源向綠色信貸傾斜。在這種情況下,就會很容易給人鉆到漏洞。有些虛假的或者不怎么沾邊的業務為了獲得銀行的優惠的貸款,會包裝成綠色信貸。此時就需要建立起完善的審查政策,準確識別出虛假的綠色信貸,保證綠色信貸能夠真正不折不扣進行。支持可持續發展的同時,為銀行本身謀利,實現雙贏。
2.商業銀行可以適時轉變角色,主動出擊。
綠色信貸業務一般是低碳環保的企業向銀行申請綠色信貸,從而為發展環保事業提供資金保障。此時,銀行是處于被動的角色。為了讓綠色信貸業務進一步繁榮,銀行可以主動洽談低碳環保項目,為其提供資金支持,進一步貫徹綠色信貸。
3.加強擔保。
銀行可以考慮加強信用擔保,將本應獨自承受的高的信用風險,分擔一部分出去。這樣,一方面,可以保證綠色信貸更順暢,另一方面也可以讓銀行規避一部分風險,降低糾紛帶來的損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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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何凌云、吳晨、鐘章奇和祝婧然,綠色信貸、內外部政策及商業銀行競爭力,金融經濟學研究,2018 (1),9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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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吳賽楠, 白涵. 綠色信貸對商業銀行經營績效影響研究——基于國有控股商業銀行分析. [J]. 金融天地,2021(35):8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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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張琳, 廉永輝, 趙海濤. 綠色信貸和銀行財務績效的動態交互影響關系——基于中國29家商業銀行的實證研究[J]. 上海金融, 2019(4):10.
1.赤道原則要求,金融機構在為項目融資時要綜合評估項目可能產生的環境和社會影響,以促使該項目
在環境保護以及周邊社區和諧發展等方面發揮積極作用。
2.20家商業銀行分別是:中國銀行、中國工商銀行、中國農業銀行、中國建設銀行、招商銀行、交通銀行、興業銀行、浦發銀行、華夏銀行、郵儲銀行、光大銀行、中信銀行、平安銀行、民生銀行、招商銀行、寧波銀行、杭州銀行、南京銀行、北京銀行、江蘇銀行。
作者簡介:黃國航,男,浙江龍游人,浙江龍游農村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行長。童亮久,男,浙江龍游人,浙江龍游農村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