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云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出現源自于女性作家的個體解放與獨立意識的不斷強化。20世紀90年代,我國的女性文學就早已呈現出多元化發展格局,它以嶄新的面貌亮相于世,甚至達到了一種“眾神狂歡”的地步,這充分說明了當時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極度盛行。當然,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作為當時文壇尖銳的聲音,也在圍繞女性


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出現源自于女性作家的個體解放與獨立意識的不斷強化。20世紀90年代,我國的女性文學就早已呈現出多元化發展格局,它以嶄新的面貌亮相于世,甚至達到了一種“眾神狂歡”的地步,這充分說明了當時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極度盛行。當然,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作為當時文壇尖銳的聲音,也在圍繞女性文學批判過程中快速地陷入困局,這一點令人為之唏噓。
一、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陷入困局的成因
(一)個人化寫作特點鮮明
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特點獨特,它擁有自己一套獨立的寫作范式與認知方式,所以它是完全不同于傳統女性文學的,在20世紀90年代可謂是中國文壇的一股清流、一陣新風。在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中,某些激進的文學主題層出不窮,當時被譽為是“女性感受世界的獨特視角”,這種獨特視角也表現了女性內心思考的奇異方式。從女性文學創作者來看,她們的創作姿態是我行我素的,極富個性化,甚至給讀者帶來了驚世駭俗的驚艷感。在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中,對個人意識的強調是非常突出的,它思考了女性生命的真實價值,也對中國乃至世界的男權社會與道德話語權進行了解構與批判,被視為是對當時男權社會的批判與挑戰。由此可以了解到,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非常強調個人個性的張揚,由此所帶來的社會爭論與群體壓制也實屬正常。
(二)女性立場堅定
既然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強調個人,那么其中的女性個人化立場也就非常堅定,散發了強烈的女性意識。無論是作品中的第一人稱內視角還是第三人稱外視角,讀者都能透過女性文學作品來觀察到女主人公的個性化一面。例如,《私人生活》《一個人的戰爭》《我的情人們》等等作品都采用到了第一人稱內視角,分別講述了不同女主人公一生的成長奮斗史。而《致命的飛翔》這部作品則采用了第一和第三人稱內外雙視角,在視角交叉轉換過程中闡述了女性心目中的男權社會文化背景,以及女性在如此的社會中是如何生存的。這種文學創作手法更加特別,為讀者帶來了巨大的文學審美錯覺,但文風卻非常現實。實際上,這種沉溺于個人內心世界的孤獨與寂寞是當時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中極為個性的一面,個人化寫作內容的增加雖然獨樹一幟,但在主流文學中卻引發爭議,因為從來沒有任何一種文學形式將女性世界揭示得如此微妙和徹底。正是這種個性的堅持,從某種程度上讓性別寫作陷入困局。
(三)身體欲望表現強烈
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中最值得人深思的現象就是“身體敘事”,在眾多女性文學作品中,對男性敘事的對抗非常強烈,這種寫作姿態也引發社會乃至時代所詬病,這種對女性赤裸身體以及欲望的描寫不被社會所接受。眾所周知,像林白的《一個人的戰爭》、陳染的《與往事干杯》、海男的《我的情人們》中都表現出了赤裸裸的女性“身體敘事”文學內容,這其中充斥著大量的特殊文學內容,而伴隨這種個人化寫作日益被社會所符號化、商業化以后,其中的文學表現也被人們理解為一種獨特的女性文學,由此,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也表現出了它極高的歷史地位。
(四)男權文化的缺席
必須承認,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中大量的特殊內容徹底顛覆了中國男權文化的社會地位,這表現出了一定的女性文學反叛與對公有秩序的破壞思想。例如,在林白的《一個人的戰爭》中,女主人公林多米非下意識里總會認為自己是一個丑陋的女孩子,阻礙她談戀愛。這種文學創作手法是相當迷幻的,無論是現實還是夢中都沒有男性的參與,所以說這種純粹關注女性成長的文學類型在當時也飽受爭議,被評價為不寫主旋律、排斥男性、格局太小等等。雖然說后人認為這種文學表達是對男權社會的一次強烈沖擊,但實際上其文化語境中卻存在著大量的文化錯位,在這里女性將男性直接排斥于自己的世界之外,建立了一個封閉隔離的區域,被人們稱之為“女性文學的誤區”,它脫離社會實際,也脫離了社會中絕大部分女性的共同際遇,不被人們所認可。
二、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反思
在大部分人眼中,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是嘩眾取寵的,是陷入了純文學窠臼的,但實際上它代表了20世紀90年代女性文學創作者的一種對個人立場、對性別的堅持。她們敢于疏離社會宏大敘事背景來展現自己獨特的寫作姿態,繞開公共話語來發出想要發出的聲音,這是對女性個人內心色彩的真實化凸顯。但是,對于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反思還是不可避免的,要反思的是它的純粹性、不及物性以及底層寫作思想。
首先,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被稱之為一種“純文學”,這說明它具有純粹性,是女性追求完美的一種文學表達方式。在反思這種寫作方式的過程中,女性文學創作者需要了解它是主動脫離社會、脫離現實的,在文學與社會之間設立了一個隔離區,如此時刻保證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純粹性。實際上,沒有哪一種文學不建立于社會之間,如果有,它必然遭受到社會的冷落,更無法干預社會的變革。在20世紀90年代,社會發展逐漸復雜化,其中更有大量尖銳的矛盾產生。而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卻依然將自己封存于一個相對狹小的,看似沒有矛盾產生的空間中,順其自然發泄著自己的情緒以及欲望,這樣的文學創作必然令其視野愈發狹窄。在這里,女性文學創作者是主動放棄了對社會中核心熱門話題的討論,所以這也導致她們的文學缺乏社會話語權,喪失了文學社會功能。所以說,這種文學本身是狹隘且過分自主的,它與社會相脫節。
其次,是不及物性,如上文所述,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與現實存在隔閡,20世紀90年代正是中國文學商業化改革的風口浪尖,而在“眾神狂歡”的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時代,它確實被提高到一個本就不合適的高度上,這就形成了它的不及物特征。在書寫女性個人成長經驗方面,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是非常擅長的,但這種文學脫離了它本應該依賴的社會物質基礎,在討論社會主流意識形態過程中過分拘泥于自我意識形態,這使得它的不及物性逐漸凸顯,間接降低了女性讀者對社會的關注度,這樣的結果不應該是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想要的。
再次,是底層思想,這一思想同樣來自純文學,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對女性自身內心世界是過分強調的,甚至其文學創作理念略顯扭曲夸張。在某些文學作品中,女性也陷入了自我傷悲與自我安慰的惡循環中。而在商業化的文學時代,這種底層思想甚至轉化為一種大眾情感欲望釋放的低級媚俗品。誠然,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最大初衷就是追求女性的個性化解放,但它試圖通過個性化體驗內容與思想來顛覆男性社會話語權,這對于時代背景下的女性而言意義不大,因為它無法改變女性當時的生存困境。所以,這種將文學創作目光與思想直接撒播于底層社會的意義并不大。
總體來說,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所宣揚的純文學具有它一定的現實意義價值,它對純文學的反思恰好也是對女性個人化寫作的反思。但這種反思在某種程度上也暴露了純文學在文學創作上的諸多不足,它在面對現實社會傳達自身思想的過程中稍顯無力。
三、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困局突破
在后現代主義視野下,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必須突破困局、有所創新,要明白一點,個人化寫作并非單純的個性化寫作,在追求個性張揚、保持自我立場的過程中不能被自身思想所束縛、所封閉,這是目前眾多女性文學作品都需要正視的問題。客觀講,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始終處于多產期,其中不乏大量創作者對自我文學創作意識的反思與重構,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例如,嚴歌岑的《小姨多鶴》《誰家有女初長成》就全面追蹤并展示了女性狀態,在關注底層女性命運的同時幫助她們成功走出封閉的空間與二元對立思維的桎梏,而對于性別藩籬的突破更是值得肯定的。換言之,她以女性想象構建全新的個性化文學敘事觀,擴大了敘事范圍,這是值得肯定的。在本文看來,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若要突破困局,還必須做好以下三點:
(一)更多地關注底層女性群體
關注底層女性群體絕對是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一大亮點。在21世紀,女性文學作家對底層女性包括鄉村、城市底層女性的描寫著墨越來越多,在描寫傳統女性與現代女性的相互隔閡、底層女性在社會中生存的內心復雜變化心理過程方面非常生動鮮活。例如,王安憶的《富萍》《月色撩人》就是如此。在她筆下,一大批優秀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社會底層女性形象脫穎而出,特別是在《富萍》這部作品中,王安憶采用了一種極為舒緩且細密的文學創作方式,講述了底層中尋找愛情的年輕女性—富萍的人生故事。在富萍的生活中,她所經歷的坎坷與波折令讀者心驚肉跳,故事人物塑造充滿張力,將社會底層女性那種堅忍但柔弱的性格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令人唏噓。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性文學創作中充滿了作者對主人公的悲憫情懷,同時也不乏諸多溫情刻畫,整體形象表現得十分鮮活。而像嚴歌苓的《第九個寡婦》《小姨多鶴》也是如此,書中的女性都活在充滿苦難與不確定的底層社會,但在她們的生活中卻始終充滿了溫情、樂觀與知足的生活態度,這也讓她們擁有了生存下去的理由和力量。所以說,這樣的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是值得肯定的,在關注底層女性形象與精神的過程中也抒發了高尚的人道主義情懷。
(二)更好地回歸宏大敘事創作思路
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不僅僅要關注女性的個性,也要關注社會,體現文學作品重大的女性文化價值觀念與社會價值意義。就以嚴歌苓的《第九個寡婦》為例,它講述了一段跨時代的歷史故事。在將近半個世紀的時間中,中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歷史變革,作者僅僅希望通過時代變遷來刻畫小人物,將歷史的碎片全部攤鋪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進而彰顯女性意識。實際上,這種打破傳統女性生活境遇的文學創作非常具有創新性,因為它雖然將女性與歷史社會隔離,卻沒有曲高和寡,依然能夠發現作品中女性與歷史社會之間的微妙聯系。這種女性文學個人化創作無論從思想上還是內容上都是更加豐富且具有說服力的,它更為女性文學的多元化、內涵化發展創造了巨大空間,讓個人化寫作范式更加豐富化。
(三)更勇敢地突破性別藩籬
傳統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不敢突破性別藩籬,而少數突破者則被邊緣化,導致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陷入困局。現如今,女性文學創作者還應該重新審視這一問題,保持清醒的自我獨立文學意識,敢于追求女性的完全解放。在本文看來,正確正視性別差異、消除存在于性別上的二元對立思維是關鍵,即要做到文學創作上的求同存異,令女性從根本上得以解放。就以遲子建的《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部作品為例,作品通過描述一個鄂溫克族女性來展開,這名女性作為酋長擁有自己的主見,在蒼茫的世界中尋找著自己的價值與地位。而在鐵凝的《笨花》中,她則大膽運用第三性視角來直接摒棄了某些抒情描寫部分,為讀者理解女性創造了更大的、更神秘的想象、思考空間。這些女性文學創作手法真正為個人化寫作拓展了道路,且這條道路上也充滿了更多可能性,有待女性文學創作者深入挖掘。
當前,女性文學創作者對女性文學個人化寫作的認知與反思必須深刻,必須客觀地拋開女性眼光來相對開闊地整體看待整個社會,把握女性在社會歷史中所處的位置,同時有必要更加深入地關注廣大女性的內心世界,滿足女性真正的內心需求,為女性堅守立場,真正擔負起文學創作要為女性在社會中個性解放、自主發展的重大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