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允
摘 要:人工智能時代下的算法壟斷行為對傳統的反壟斷法律和制度帶來更多挑戰,傳統的反壟斷法實施的框架已經不能滿足人工智能時代的算法壟斷行為的規制需求,且算法壟斷行為具有復雜性高、隱蔽性強等特點,單一的反壟斷規制工具難以發揮實質作用,因此面對人工智能時代的算法壟斷,應選取合適的法律規制途徑。文章對人工智能時代算法壟斷行為的主要類型為出發點,探討人工智能時代算法壟斷行為的法律規制途徑。
關鍵詞:人工智能;算法壟斷;法律規制
隨著科學技術的快速發展,人工智能得到廣泛應用,其中大數據、算法和算力是人工智能發展的關鍵要素。算法作為一種自動化決策手段,既有其積極的一面,同時也存在被濫用的風險,如不能及時予以引導和規制,算法歧視、算法壟斷、信息繭房等行為將會對正常的市場競爭造成嚴重損害。文章以算法壟斷為探討重點,對其法律規制做詳細分析。
一、人工智能時代算法壟斷行為的主要類型
算法的運用是人工智能時代的重要特征,其在各行各業中均發揮著重要作用。隨著人工智能的快速發展,算法壟斷行為成為市場經濟穩定發展的現實阻礙,必須從法律層面予以規制,就目前來看,算法壟斷行為主要分為以下幾種類型:
首先是算法共謀行為。所謂算法共謀是經營者將算法應用于數據收集、信息傳遞或自動化決策等方面,算法共謀相較于傳統的協同行為具有隱蔽性高、技術特點強等優勢,該優勢打破了傳統經營協同行為不信任的禁錮,同時又使其具備了穩定性的特征。新修訂的《反壟斷法》雖然對算法共謀并未做出明確規定,但是從總則的第9條“經營者不得利用數據和算法……壟斷行為”不難看出,算法共謀行為是被反壟斷法所禁止的。但是結合實際情況而言,算法共謀行為的實施具有較強的隱蔽性,執法機關對其識別和認定的難度增加,因此仍需對其從識別、認證、舉證等方面做出適當的法律調適。
其次是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從學理和實踐層面來看,主要包括自我優待行為、個性化定價行為、排他性濫用行為等。其中自我優待行為屬于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中常見的一種壟斷行為,例如搜索平臺利用搜索排名算法根據搜索關鍵詞、域名、內容質量等對搜索結果頁面進行展示,如果為了自身利益,通過算法干預將與平臺合作的客戶或者廣告等置于前端,則涉嫌構成了自我優待行為。個性化定價行為則主要是利用算法獲取客戶對價格的敏感度,對品牌的忠誠度等消費特征,通過用戶畫像、數據挖掘等方式對不同的客戶推送不同的定價,導致不同客戶對同一產品支付的價格不一,此行為構成個性化定價行為。排他性濫用行為主要是經營者利用算法精準快速的識別競爭對手的價格,從而針對性制定最優價格和時間,實現對競爭對手的“阻擊”。
第三是算法驅動型經營者集中行為。算法壟斷還可以為經營者全方位、精準化識別市場中的潛在性競爭對手。一旦市場中有其他潛在競爭者達到算法預定的威脅閾值,系統會自動向經營者進行預警,并根據潛在對手的實際情況和商業行為制定最優收購價格,經營者通過扼殺式收購消除潛在威脅,嚴重危害了市場的良性發展。大數據時代,大數據與人工智能的相互協同會對市場構成嚴重危害,大數據利用自身強大的數據庫資源,結合人工智能先進的算法,通過擴大算法范圍,提升算法效率攫取更多的市場控制,由此導致新入經營者舉步維艱,無法形成良性的、有效的競爭。
二、人工智能時代算法壟斷行為的法律規制途徑
首先,構建基于PCD的反壟斷法分析框架。傳統的SCP分析框架(“市場結構—市場行為—市場績效”框架模式)采用的是間接性或結構性的的方法來證明市場力量,這種方式在過去一段時間中對于評估經營者的市場力量從而判定是否構成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發揮了一定作用。但是在人工智能時代,經營者的力量來源趨于多元化,不能單純的從市場結構方面作為判定依據,大數據和算法這兩種市場關鍵手段是經營者市場力量的新的體現。經營者即使在行業中擁有的份額較少且不具備支配性地位,但是依靠大數據和算法依然可能擁有不可估量的市場力量。基于此,構建基于PCD(市場力量—市場行為—競爭損害)的反壟斷法分析框架更為合適,該框架對市場力量的評估契合了時代特性,將市場地位、對關鍵資源控制、市場競爭等關鍵性指標納入分析范圍,從而綜合分析其可能構成的市場競爭損害。例如,《關于平臺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針對不同類型的壟斷案件提出了不同的市場界定需求,可作為PCD的反壟斷法分析框架中市場界定的淡化提供了參考。
其次,明確反壟斷規制的標準。從反壟斷法的本質上來看,其更多的是作為行為法和競爭秩序維護法。反壟斷法并非是以維護消費者權益為主要目標,消費者權益的維護只是其實施的一種間接結果,反壟斷法更多的是關注市場行為是否構成壟斷行為,該行為是否損害市場經濟秩序。反壟斷法的執法重點在于排他性濫用,更多的是對于良性市場競爭的一種保護,因此,必須要明確反壟斷規制的標準。對于算法壟斷行為是否違法,應從其競爭損害標準層面綜合來看,即其在微觀層面是否對競爭對手或潛在競爭者構成損害,在宏觀層面是否對市場秩序、行業準入標準以及競爭機制造成損害。從市場競爭的動態性、發展性層面來看,反壟斷的法律規制既要分析其在當前市場競爭中構成的損害,還要考量其在未來競爭中可能存在的損害,可從福利評估標準入手,將其作為損害評估的一個指標,即通過福利評估判斷市場競爭機制是否失靈,進而采取何種反壟斷規制的標準。
第三,對于算法壟斷行為采取綜合規制模式。算法壟斷行為不僅是屬于法律問題,同時還是技術問題和倫理問題,因此需要構建法律規制為主,技術手段、倫理引導規制為輔的綜合規制模式。從法律層面來看,只要算法壟斷對市場競爭構成損害,就應該受到法律規制。但是也并非所有算法壟斷行為都在此列,例如剝削性濫用行為雖然也屬于算法壟斷,但是只侵犯了個人隱私而未損害市場競爭,那么采用反壟斷法予以規制顯然不合時宜,同時應考量個人信息保護法、數據安全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等法律的輔助作用。在算法壟斷的規制上,除了反壟斷法的法律規制,執法機構可利用算法審計、算法解釋、算法監管等相關技術構建自動化執法系統,對算法濫用行為予以檢測、識別和查證,實施技術規制。除此之外,還要為算法開發制定倫理準則,引導算法開發的規范性,進而從源頭上遏制算法壟斷行為的發生。總之,算法壟斷行為在進行法律規制的同時還要結合技術手段、倫理引導等形式,與金融、執法、網信等部門實施綜合規制模式,實現對算法壟斷的協同監管。
參考文獻:
[1]陳柯宇. 論算法共謀的反壟斷規制[D].外交學院,2022.
[2]殷繼國.人工智能時代算法壟斷行為的反壟斷法規制[J].比較法研究,2022(05):185-200.
[3]劉戒驕.數據壟斷形成機制與監管分析[J/OL].北京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13[2022-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