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下企業社會責任缺失及對策

黃燦宏 魯露

企業社會責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CSR）作為現代管理理論中的重要議題，是隨著現代企業日益增長的社會影響和不斷擴大的社會權力而被廣泛關注的。從企業社會責任理論的提出、研究范式的發展和研究內容豐富，在近百年的思考與探索中，學界對企業社會責任理論的爭議長期存在。引起爭論的主要焦點在于，新古典經濟學認為企業的主要責任是在遵守游戲規則的前提下追求產出最大化即利益最大化的過程，而在當代管理理論視角下，企業社會責任是以企業為主體自愿或主動承擔社會責任。

企業社會責任經歷了從義務到戰略的范式變遷。20世紀50年代，現代CSR理論的奠基者Bowen在《商人的社會責任》中指出，商人基于道德向善原則的自愿行為即企業社會責任。隨著全球化進程持續深入，生態環境、就業歧視、收入差距等問題日益凸顯，頻繁出現用戶隱私數據泄露、龐氏騙局、重大安全事故等震驚世界的企業丑聞、失德事件，企業社會責任問題逐漸發展成為全球廣泛關注的重點議題。20世紀70年代，企業社會責任理論從思想主導的義務倫理觀向行為主導的企業社會回應觀。20世紀80年代，有學者把社會契約理論引入現代企業問題研究，商業組織通過與社會建立契約獲得其合法性。企業社會責任倡導者相繼提出了社會績效觀、社會營銷觀和社會創新觀。企業社會責任理論從“不作惡”的保守社會責任，到“先賺錢后行善”的積極社會責任，再到解決社會問題，化解社會矛盾“行善賺錢”的創新型社會責任的嬗變，反映出企業與社會共生、共創、共建的耦合關系，揭示出企業社會責任理論從被動到主動、從義務到戰略、從單一到共同體的演進轉變趨勢。

在數字經濟快速發展進程中，企業一味追求經濟利益最大化，導致科技巨頭壟斷和資本無序擴張現象頻發，不僅對數字經濟健康發展構成威脅，還增加了社會管制風險，抑制創新驅動良性發展。與傳統企業相比，以“互聯網+”、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新興技術范式為特征的現代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邊界更加模糊。導致企業社會責任缺失問題顯著，究其原因可以概括為宏觀制度供給不足、中觀監管乏力和微觀組織短視偏差三大動因。

在制度環境層面，多數情況下仍以倡導履行社會責任為主，法律法規相對滯后，缺乏對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強制約束。特別是數字經濟背景下，抖音、快手、小紅書和滴滴等平臺型企業作為實踐社會責任的新載體，存在制度缺失和制度供給不足的雙重障礙。在監督管理層面，存在監督與治理權力配置結構不合理，導致企業社會責任缺失問題蔓延，如“三聚氰胺事件”“長生疫苗門事件”“瘦肉精事件”的背后，呈現出政府部門監管治理缺位錯位、企業組織內部監管系統缺失、公民社會監督力量薄弱的狀況。在企業組織載體層面，社會責任意識模糊，資本的逐利性使得商業組織非常看重經濟目標的實現，選擇“短視偏差”，即降成本、多收益，重視眼前利益，甚至放棄承擔社會責任可能帶來的巨大利益，出現“百度魏則西”“萬門大學跑路”等企業社會責任缺失事件。

一方面，要積極構建多方參與、協同共治的企業社會責任治理共同體。企業社會責任治理過程中，除了需要企業組織內部成員，還需要政府、社會組織、研究機構、公民社會等外部成員相互合作、協調配合，形成“互嵌式”社會責任治理共同體。重點是解決好為誰負責、怎么負責、負責到什么程度的問題。

首先，在政策層面，從中央到地方要合力構筑數字經濟背景下企業社會責任政策法規制度體系。從社會契約論的角度出發，既要從監管角度約束懲戒企業社會責任缺失行為，又要對履行社會責任的企業有適當的激勵政策，激發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積極性。其次，從政府、企業內部、社會控制等多元治理主體的角度出發，完善企業利益相關方參與機制，充分調動人民群眾力量，多維度提升協同治理效能；從商業組織長期可持續發展的需求出發，根據企業自身發展階段，加強企業內部自律和風險評估能力，為市場行為提供“道德基礎”和“約束保障”，探索在謀求人類社會福祉和可持續發展的進程中實現企業的商業價值。

另一方面，要進一步健全和完善科技倫理治理體系，培育科技創新生態系統。2022年3月出臺的《關于加強科技倫理治理的意見》，明確了科技倫理治理的基本原則、制度框架和主要措施。首先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科技倫理原則，促進“科技向善”，引導商業組織從“資本導向”為核心的企業文化向“以人為本”的價值導向轉變。其次，堅持立足國情，開放合作。考慮到人類有限理性和社會環境變化等因素，創新主體與社會之間的關系是動態的、不均衡的，企業科技倫理在不同組織、不同社會、不同行業、不同文化中存在較大差異，因此要在立足我國國情的基礎上，借鑒全球科技倫理治理經驗，不斷加強科技倫理研究，建立健全符合我國國情的科技倫理體系。最后，堅持底線思維，強化風險意識，切實抓好意見的貫徹落實。把科技倫理的要求貫穿企業市場行為全過程，建立科技倫理監管體制機制，發揮好第三方評估機構的作用，壓實企業社會責任，確保企業活動風險可控，企業科技成果造福于民。

（作者單位系科技部科技評估中心）（編輯/呂天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