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之水

艾達

1

那片鮮綠的葉子掉落在我面前

如同一次夭折

而沙質土地被沖刷出波紋

那是我的一次哭泣，一次河流

我們總是漫不經心地走在宿命的路上

我向你形容一座古老宅院：

合歡傍晚變成了含羞草

雨水打濕的紅磚

此刻正散發豬血的腥味

2

被雨水無限拉長的那一天

女人終于和她的月事安睡

疼痛便不在她身上

在富商家里，被木匠雕刻成一串葡萄

屋檐滴落的細流呀

順著溝渠

涌入銅錢狀的下水口

“但這個年代，沒有雕花的窗子

我們也不是彼此唯一的鏡子”

你知道我要什么

涉水而過的馬匹，鋪滿松針的道路

危險是我體內紛飛的灰蛾

等待張弓、驚石、沒羽

我們還差一座過去的橋梁

我要踩著初秋的河水搭建

3

“此地多暴雷”

“我的家在南邊

房梁上雕刻著舊年日

它的建造者

就葬在那片種滿桃樹的土地上

春天我們去看桃花

到了秋天

我們坐在墳墓旁 清理雜草

小心咬一口最好的鮮桃

（一年一度新生兒，重新感知一個發音：甜）

他會欣慰嗎？

他的后代——頭發像盲人一樣黑

牙齒則像遠古的野人

（不信你看）

他們柔軟的內心呵

還記著荷葉蒸出的米飯

記著剛剝開的蓮蓬，每一次口齒生香

又快到時候了

河水開始變涼

而下一次團聚：螃蟹，剪子，小醋瓶”

4

我就是從那里來的

那里的風平行刮過，沒有鼓起

那里的雪花好幾年也沒再落下

陰雨連綿也會有一些妻子在眺望

那不會是我

我還沒到結一張網的年齡

我要架一座過去的橋梁

在暴雷驚起的日子里

看它們承接天上的光

“你已經見慣了樹木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