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 飛
八十年前的五月,因為三場關于文藝的座談會,讓延安楊家嶺銘刻在了歷史的豐碑上。從此之后,我們的文藝創作和文藝事業明確了一個根本性的問題,那就是文藝為最廣泛的人民大眾服務,人民性和人民立場成為社會主義文藝事業的根本遵循。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群眾、人民、工農兵、無產階級出現了229次,由此可見“人民性”的重要地位。經過八十年的滄桑巨變,人民立場不僅沒有過時,而且與時俱進、歷久彌新,并在不斷豐富發展中閃耀著永恒的“當下性”。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將文藝事業的人民立場提到了全新的高度,他多次強調,“廣大文藝工作者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把人民滿意不滿意作為檢驗藝術的最高標準,創作更多滿足人民文化需求和增強人民精神力量的優秀作品。”在中國文聯十一大、中國作協十大開幕式上的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用了整整一個章節來強調要“堅守人民立場,書寫生生不息的人民史詩。”
事實不斷證明,人民立場不是干癟的號召,也不是枯燥的理論,而是扎扎實實的、顛撲不破的光明大道,也是我們文藝事業和文藝創作不斷繁榮發展的必由之路。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里說過一句話,“同志們很多是從上海亭子間來的;從亭子間到革命根據地,不但是經歷了兩種地區,而且是經歷了兩個歷史時代。” 這里面所指的從上海亭子間來的同志中,就包括他的湖南老鄉周立波。在許多人的印象里,寫過《山鄉巨變》等作品的周立波似乎很“土氣”,但他在來延安前,曾在上海生活了十年,還自學英語,翻譯了許多外國文藝理論作品,語言風格也很歐化。他全程參加延安文藝座談會之后,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如何用形象生動的文學作品來踐行這一方針。周立波決定改變從知識分子打量的角度來“看”人民生活,而是要真正“融”到群眾之中去。于是,1946年他到東北珠河縣的元寶鎮直接參加當地的土改工作,在這個期間,他“手不離筆,兜不離本。在街上走路,看到地主的黑門樓、大宅院,看見窮人住的破草房,他都停下來往上寫一會。”為了真正了解農民的心聲,打開農民的心扉,他和當時的貧苦農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連皮鞋都不敢穿。在寫作語言上,他放棄了習慣的歐化語言,作為湖南人,他踏踏實實地學東北農民的說話方式。當《暴風驟雨》出版后,周立波寄了一本給元寶村,請一位認識字的人抽空給村里農民們讀,結果當地村民聽完之后都感覺,就寫的是他們身邊的事,一點距離感都沒有。我曾經寫過一部名叫《中國出了個毛澤東》的紀錄片,里面提到過一個故事,毛澤東主席1949年12月去蘇聯訪問的時候,路上就帶著《暴風驟雨》這本書,每到看得激動的時候,就高興地站起來直跺腳,圍著車廂轉。因為毛主席在這本書中,看到了延安文藝座談會的生動實踐,也看到了最為鮮活、質樸的人民大眾形象。雖然土地改革已經成為歷史,書中的人物塑造還是有些簡單,但穿過歲月的風塵,書中那撲面而來的生活場景和人物形象,至今仍然是我們許多作家所不具備的。曾擔任中國作協蘭州分會主席的李季,曾專門到玉門油田掛職多年,長期觀察總結玉門油田工人的特點和閃光點,寫出了“凡有石油處、就有玉門人”等經典詩句。由此可見,我們談文藝創作的“人民性”不是一句空話,而需要真正到人民中去,到火熱的現實生活中去。
六年前,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文聯十大、中國作協九大開幕式上的講話中指出,“關在象牙塔里不會有持久的文藝靈感和創作激情。”“人民不是抽象的符號,而是一個一個具體的人的集合。”但現在許多作家刻畫的農村人物形象還停留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他們筆下的當代農村生活也停留在自己青少年時體驗過的樣子,人物刻畫扁平、故事沖突單調、生活氣息蒼白,就連脫貧致富的路徑也都是簡單的幾個套路。這就是因為我們作家筆下的人民還是抽象的符號,而不是一個個靈動、鮮活、真實的具體的人。因此,甘肅省作協一直將如何有效地“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如何更好地保持作家與人民之間的血脈聯系,作為工作重點和主線來貫穿,積極探索合理、可行、有效的方式。
2020年是決戰脫貧攻堅之年,甘肅作協組織了三批次、共六十余名作家參與的主題采訪創作活動,推出了一批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主流報刊上發表的佳作。去年,甘肅作協以此為基礎,出版發行了《滾石上山——散點透視隴上脫貧攻堅》和《小康路上的凝視——甘肅新時代鄉村題材創作作品集》兩本書,均入選甘肅省委宣傳部《偉大歷程——甘肅扶貧紀實》記錄工程叢書。這樣的主題采訪非常有必要,但還是存在浮光掠影、蜻蜓點水的情況。今年,在中國作協、甘肅省委宣傳部、省文聯的支持下,甘肅作協將創造性地開展“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新時代隴原巨變創作計劃”,每年圍繞一個主題或幾個地區,選出10名作家到基層扎扎實實地生活體驗兩三個月,并探索出以資金政策扶持、以深扎時間結項、以優秀作品收尾的全新方式和渠道。我們希望通過這種探索和方式,切實提升作家閱讀生活的能力,近距離、持續性地呼吸著新時代泥土的芬芳,感受新時代跳動的脈搏,努力塑造一批能代表時代精神的“時代新人”,讓“新時代文學”不僅巍然壯觀,而且鮮活靈動,真正接地氣、冒熱氣、聚人氣的精品佳作,來為時代立碑、為時代塑像、為時代聚力。“大塊假我以文章”,新時代中國的廣闊天地,新時代隴原的山河激蕩,必將成為新時代甘肅文學大放異彩的壯闊舞臺。
責任編輯 閻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