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被紀委和監察的同志叫去談話。”
夢醒了,奎身上像水洗一樣。
兩年前,奎還是辦公室副主任的時候,妻子就在枕邊不停地吹風:“看看人家和你一塊進單位的,現已混上副局長了,看看你還原地踏步走,出去和人家家屬在一起,感覺丟人。”
早先奎沒這想法,憑自己本領吃飯那是理所當然,問心無愧,雖然自己打拼多年,坐上單位辦公室副主任位置,在他看來已經是祖墳上燒高香了。
奎出生于農村,爹娘靠土里刨食把他養大。從小學到大學再到參加工作,爹娘付出太多,雖然自己不算什么官,但在爹娘眼里,這個官不亞于京城官。
爹娘為此高興、自豪。
這也是爹娘在眾人面前昂首挺胸的理由。
人們一提起自己,爹像喝二兩酒似的。
娘更是高興的不得了拉著扯著人家來家坐坐。
鄰居們遇到什么事,爹娘總是往自己懷里攬,快去問問奎。
爹有時也會黑著臉像包公對奎說:“辦事歸辦事,但要講原則,不能出格。”
“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辦事,不貪不沾,這樣路才能走的遠。”爹說。
奎總是點點頭,笑嘻嘻地說:“爹,我是啥人,您老人心里還不清楚?”
爹也笑嘻嘻說:“像我,是我的種。”
爹雖大字不識一個,但講起道理頭頭是道。
改變奎這種想法是他經歷了兩件事情。
一天,爹領著一遠房親戚找到他。經爹介紹親戚叫奎舅,家里生活條件孬,想在銀行貸筆款,建個蔬菜大棚搞種植。
奎問:“還差多少錢?”
親戚說:“五萬。”
奎一聽,金額不算大,就滿口答應。那親戚感激的不知說啥好,有種下跪的感覺。
第二天,奎去銀行找到分管貸款業務的領導打聲招呼,領導向他表示,現在全縣金融部門都在向三農傾斜,對小額貸款隨到隨辦,叫貸款人準備好手續來銀行辦理。
奎將這消息告訴那親戚,手續齊全,隨到隨辦。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親戚又登上門,手里提著兩只雞。奎見狀忙將親戚讓進屋說:“干嗎這么客氣?”
親戚苦著臉說:“舅,謝謝替我操心,款不貸了,我準備出去打工。”
“咋了?不是說在家搞大棚種植嗎?”奎問。
“不讓你在作難,別問了,舅。”親戚說。
“到底咋了?”奎滿臉霧水。
親戚放下東西想走,被奎拽住。
“款沒辦下來。”親戚說。
“沒辦下來?不是說手續齊全,隨到隨辦嗎?”奎說。
“那天去銀行,領導說我家庭窮,怕到期還不上。”親戚說。
“啊?”奎怔住了。
“天天喊著支持三農,幫助農民致富,這都他媽的唱高調。”奎憤憤地說。
“我去銀行給你擔保,這總行吧?”奎說。
親戚搖搖頭,沒再說什么走了。
奎將此事與一位同事閑聊起來。
同事說:“干嗎生這么大氣?值得大動肝火。”
“怎么不生氣?擱誰身上,誰不生氣。”奎說。
“怪不了別人怪自己。”同事說。
“怎么怪我自己?”奎百思不解。
“怪你本事小,官職低,如果你現在是個局長啥的,看看還用你親自去?給銀行領導打個電話啥事都解決。”同事說。
一番話說得奎無言對答。
再一次,村里搞拆遷,爹娘住的兩間房子不屬于開發商包賠范圍。
爹娘一個電話打給奎。
奎回家和爹娘商量一番,找到開發商問問情況,開發商二話沒說指著奎說:“就這樣定的,誰也改變不了。”
一位村干部湊到開發商面前說:“給個面子,這位是某某單位辦公室副主任。”
“副主任?狗屁大的官,算個球。”開發商冷笑地說道。
奎上前理論,被爹娘攔住說:“孩子,算了吧。”
從此奎也就有了想法。
奎聽說年底縣里對各單位進行人事調整。
奎狠心拿出五千元購買一張購物卡通過關系送給縣某個領導。
禮送出去了,奎卻惡夢不斷。
一日,奎主動找到縣紀委。
走出紀委辦公室門,奎感到渾身上下輕松多了。
望著眼前的路,想起爹說的一句話:“只有這樣路才能走的遠。”
作者簡介:
甄西同,山東濟寧魚臺人,魚臺縣作家協會會員。熱愛文字寫作,新聞作品常見于報端,已有六十余篇文學作品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