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 翊 馮浩達
(1.山東青年政治學院 外國語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3;2.大連海事大學 中華優秀海洋文化外譯研究中心,遼寧 大連 116026)
21世紀是海洋的世紀,世界各國在開發海洋資源、建立海洋安全、維護海洋權益等領域的競爭愈演愈烈,海洋環境破壞、海洋安全挑戰等問題不斷侵擾國際社會,促使各國海洋意識逐步覺醒。另一方面,海洋領域的多邊格局也在其形成過程中推進了全球海洋治理朝著和平與合作的方向發展,人類終將擁抱一個共享共贏的藍色星球。在這一時代背景下,基于中國歷史悠久又意蘊深遠的海洋文化,我國政府創造性地提出了創建和諧海洋、構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等一系列海洋發展理念,并將這些極具中國特色、富有世界意義的海洋發展倡議推介給國際社會,為全球海洋事業發展貢獻了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贏得了眾多國家的支持與認同。從話語研究角度分析,這些全球海洋發展的中國構想作為一種特殊的社會實踐,體現了我國關于海洋發展的政治立場與價值取向,形成了典型的中國海洋文化話語,并憑借其社會構建功能與國際話語權塑造的屬性,成為塑造我國國家形象的重要手段與衡量我國國際話語權的重要指標。在國際海洋秩序革故鼎新的重要歷史節點上,有效構建與傳播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已經成為我國掌握海洋話語權、參與全球海洋治理的應有之義。鑒于此,本文嘗試對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進行內涵厘定與框架構建,并在此基礎上從話語實踐角度探討構建路徑,以期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理論發展與建構實踐提供整體思路。
“話語”這一概念的緣起與演變包含其豐富的面向。[1]語言學家最初將話語置于語境之中用以考察“語言”與“言語”的區分與結合。[2]后來因其在歷史學、政治學、文化學與傳播學中的多學科交叉屬性,話語又成為跨學科術語。而經由社會學家??隆霸捳Z即權力”論斷的提出,[3]話語與社會文化語境及社會權利的密切關系成為廣受關注的研究熱點,[4]并由此形成其基本內涵:話語是話語主體借助特定概念內涵與表達方式而進行社會交際的言語符號。在話語研究的基礎上,學界對于比話語更高級的概念“話語體系”展開了進一步探索。沿著語言-話語-話語體系的研究路向,[5]話語體系被視為圍繞中心思想并通過一定表達方式而展現出來的系統化話語集群。[6]由話語作為基礎構件的話語體系自然繼承了話語本體的社會屬性,可以折射話語所承載的社會文化信息,并通過話語體系傳播實現話語的社會構建功能。伴隨著越來越多國家認識到話語體系構建在國家形象塑造、價值理念推廣等方面的顯著影響,話語理論研究與話語體系實踐日益成為學界熱點,涌現出大量成果頗豐的相關研究。
近年來,話語研究的文化轉向興起,基于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之間文化權力的不平等現象來探索話語創新與文化交流,力圖建立東西方文化話語的平等對話機制,[7](P89)這與我國當前提升文化軟實力、確立文化話語權的話語研究現實向度一脈相承,引發了國內學者關涉文化話語體系構建的研究熱潮。朱婭、李明通過創設政治話語、學術話語、大眾話語三位一體、互動融合的體系,對我國農業文化遺產話語體系構建進行了有益嘗試;[8]李飛、李濤從政府與民眾的話語主體地位、紅色文化資源在現代語境中的內容轉化以及話語傳播渠道的創新拓展三個角度,展開我國紅色文化話語體系在當今變遷社會中的重構;[9]路璐、吳昊重點關注大運河文化話語在物質景觀等實體空間與新媒體等虛擬世界之中的深度融合;[10]王建華、張茜則從話語主體、文本、表達與語境等角度對中國優秀文化外譯話語供給不足、話語創造性輸出欠缺等現實問題提供了解決思路。[11]相關研究頗具洞見,對我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提供了多維度的有效建議。
然而,作為中國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海洋文化卻沒有引發話語研究學界的系統關注,故學界對于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構建研究著墨甚少。這與我國文化研究的學術傳統有關,在傳統觀念體制的影響下,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我國海洋文化研究雖經歷了從無到有與發展壯大,但仍沒有形成獨立系統的學科體系,而是碎片化地分散于歷史學、文化學研究之中,一定程度上處于中國文化研究的邊緣地帶。[12]但近年來,伴隨著我國“海洋強國”戰略、“一帶一路”倡議、“海洋命運共同體”倡議等海洋發展重大決策的制定與施行,中國海洋文化研究迎來了迅速發展的歷史機遇,在主流學術界的失語困境已有明顯改善。其中,學界逐漸對海洋話語研究有所關涉:金永明建議通過活用外交場合、培訓海洋知識、加強國際交流、完善規則方案等手段提升中國海洋話語權;[13]葉淑蘭認為話語議題設置、話語柔性表達、多維話語傳播等話語協調機制可以有效建構南海話語權,助力解決南海問題;[14]張景全、吳昊提出當前我國應明確戰略定位,樹立新海洋觀,構建海洋話語;[15]張玉強、孫淑秋從傳播學理論出發,提出了全球海洋治理背景下中國海洋話語體系的七個要素,即話語主體、指向、內容、形式、對象、平臺與反饋;[16]同樣,王琪、季林林也從傳播學視角提出了重視海洋智庫、培育海洋意識、優化傳播途徑等提升中國海洋話語權的路徑;[17]高玉霞、任東升則從修辭學、翻譯學視角展開中國海洋政治話語語料庫構建研究,以提升我國在全球海洋事務中的能見度與話語權。[18]
中國海洋話語研究融合了多種學科研究視角與研究方法,愈見豐盈,但仍存在如下問題:雖然海洋話語、海洋政治話語、海洋話語權等概念范疇已逐漸引發更多的學者關注,但相關研究均未對海洋話語、海洋政治話語、海洋文化話語等概念的定義與內涵進行詳盡的闡釋。這些概念或顯或隱地存在于話語研究的框架之中,亟需對其概念內涵展開深入的學理思考與理論探究。另外,多數相關研究均對中國海洋話語進行了框架界定,但海洋話語、海洋文化話語的層級關系仍存在進一步明確厘定的空間。
對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進行內涵的厘定,需要從中國海洋文化的定義入手。海洋文化跨越眾多學科,其宏觀定義囊括了“人類緣于海洋而創造和傳承發展的物質的、精神的、制度的、社會的文明生活內涵”。[19](P16)因此,中國海洋文化體現了中國人民開發利用海洋資源與環境,與海洋和諧共生的物質文化、精神文化、社會樣態與法規制度,是中國文化的重要構成要素,體現了中國文化中的開放包容、開拓進取的海洋文化內涵和博大的胸懷。因此,綜合中國海洋文化、話語與話語體系的概念內涵,我們將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概念內涵厘定為:圍繞中國人民開發和利用海洋,在物質文化、精神文化、社會樣態與法規制度等方面所展現出來的系統化的社會交際言語符號集群。
進一步剖析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概念內涵,我們可以揭示出建構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歷史意義與時代價值:通過形成系統化的話語集群,真實、全面、立體地展現我國和平開發和利用海洋的文化面貌,實現對內強化海洋意識、對外塑造國家海洋形象的社會交際功能。因此,置于世界輿論場域中的中國海洋文化話語,能夠助力中國進一步深度介入全球海洋發展格局之中,通過征召自身的優秀海洋文化資源去構建符合自身發展戰略與價值安全的話語體系,清晰回溯中國參與海洋開發和利用的歷史脈絡,堅定表達中國重視海洋的決策立場與和平開發和利用海洋的價值理念,彰顯中國海洋文化自信,提升中國海洋文化的國際影響力。
在厘清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內涵的基礎之上,我們將論述如何建構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概念框架,而這一步驟的方法論意義在于:話語體系的核心要素就是固定于話語之中的概念,因此,創建話語體系清晰的框架有助于進行核心概念的嬗變與重構,[3]并促進話語體系凝練出一批標識性的話語概念,提升話語體系的辨識度與影響力。這也解釋了為何任東升教授提出“成功的話語體系建構無不始于概念的固定化、普及化和學理化”。[20]
依據中國海洋文化及其話語體系的概念內涵,在全面梳理現有的中國海洋文化理論研究、歸納相關研究成果、收集多維來源的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基礎上,我們建構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框架,如圖1所示。

圖1 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框架
基于中國海洋文化的內涵,中國海洋文化話語可以劃分為四種基本類型:海洋物質文化話語、海洋精神文化話語、海洋社會文化話語及海洋制度文化話語,組成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第一概念層。其中,每種類型的海洋文化話語又都包含多種下位概念,它們指稱具體的海洋文化話語內容,例如海洋意識話語、海洋知識話語均從屬于海洋精神文化話語,由此構成該話語體系的第二概念層。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第一概念層中的話語類型與第二概念層中的話語內容之間存在紛繁復雜的對應關系,呈現出比一個下位概念只從屬于一個上位概念的單純線性聯系更加復雜的從屬關系。例如,港市文化話語呈現港口城市的造船航海活動、海洋商貿活動等物質文化面貌,同時也復現我國沿海地區人民社會生活的點點滴滴,所以它同時從屬于海洋物質文化話語與海洋社會文化話語兩類上位概念。另外,伴隨著中國海洋文化研究的不斷深入與我國海洋開發利用理念的持續創新,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必將經歷迭代的話語充實過程,全新的海洋文化概念與相應的話語表達會持續不斷地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注入新的生命力。例如,傳承百余年的我國鄭和研究在歷經多次學術研究高潮之后,在造船航海技術、地理地圖學、歷史學等眾多領域取得了豐碩成果。而面向當前我國海洋強國的建設目標與構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一方面,鄭和下西洋所體現出的傳統海洋文化話語,如“欲國家富強,不可置海洋于不顧”“共享太平之福”等,成為我國自古重視經略海洋、崇尚和平發展的有力佐證;另一方面,鄭和研究在航海醫學、海洋氣象、海疆海權意識、海洋外交等領域的深入拓展,也貢獻了彰顯開放和平、寬容和諧的“鄭和文化”與“鄭和模式”的文明海權等一大批符合我國新時期海洋發展理念的話語符號。[21][22]
海洋物質文化話語,包含海洋文化話語主體在開發和利用海洋的生產生活、消費貿易、科技發展與生態保護過程中的核心概念,反映與海洋相關的人類物質生活面貌。其中,海洋經濟話語展示中國沿海地區人民依托海洋資源與環境而進行經濟生產的方方面面,從《天工開物》記載的海洋鹽業、海洋漁業技術,到如今我國沿海省份發展“藍色經濟”“靠海治貧”,都展現了我國人民向海而生、經略海洋的能力與魄力。海洋科技話語包含造船與航海、深海探測、海洋資源開發管理等眾多技術領域的核心話語概念。深入挖掘《武備志》《天工開物》、鄭和航海的“三書一圖”等古代科技典籍中所記載的我國古代造船與航海技術概念,創新闡釋當代我國“智慧海洋”的建設構想,以及深海觀測、海洋數字治理等領域豐碩的科研成果,都為我們提供了大量海洋科技話語語料。海洋生態話語既包括自古以來我國人民對于人海關系的敘述,也包括新時代我國在海洋污染治理、海洋生物多樣性保護、海洋環境監測等領域推行的生態保護理念,我國古代“人海合一”的海洋觀與習近平總書記“碧海銀灘也是金山銀山”的論斷可謂一脈相承,凸顯了我國維護海洋生態文明、促進人海和諧共存的可持續發展理念。港市文化話語呈現港口城市的物質文化生活面貌,例如泉州港“光明之城”的美譽就展現了這一歷史著名海港城市的昔日繁華。發達的海洋交通與輝煌的海上貿易,助力這些海港城市成為欣欣向榮的國際都會,陶瓷、絲綢、茶葉等大宗貿易留下的歷史遺產、海洋貿易衍生的多民族交融共生的文化基因,都成為中國最靚麗的海洋文化名片。而在當代中國,振興海洋文化產業、打造海洋文旅項目、拓展海洋商貿交流,也已成為海港城市打造自身港市文化話語特色的重要途經。
海洋精神文化話語,包含海洋文化話語主體在開發和利用海洋的思想意識、價值觀念、精神導向與審美情趣,體現海洋精神思想體系。[19](P18)其中,海洋意識話語闡明國家治理海洋、人民開發海洋的思想認識。古代先哲“官山?!薄芭d魚鹽、引舟楫”的樸素海洋治理觀與我國當前“山海協作”、建設“海洋強國”的海洋治理格局,都體現了我國重視海洋、經略海洋的價值底蘊。海洋知識話語則反映我國人民在海洋實踐活動中通過歸納總結而不斷積累的海洋認知。從《山海經》對于上古海洋的博物志與民族志記載,到《瀛涯勝覽》《島夷志略》描述我國古代航海家們的航海見聞與跨海交流歷程,再到當今我國政府的海洋發展白皮書,中國人民對于海洋的認識經歷了從感性思維到理性認知的跨越。海洋文學藝術話語集中體現在中國海洋文學作品、藝術形態與海洋景觀之中,通過古典詩歌、小說戲劇、音樂舞蹈、民間繪畫、工藝美術、建筑與娛樂設施等話語形式,展現了中國海洋文化的審美蘊含與價值底蘊,構成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最富感官吸引力與民族親和力的話語符號。海神信仰話語通過表達中國人民對龍王、媽祖等海神的崇拜,彰顯了中國海洋文化中懲惡揚善、包容共存的文化精髓,形成兼具教化向善功能與民族凝聚功能的文化綜合體。[19](P135)更為重要的是,媽祖崇拜話語在東南亞、東亞甚至歐洲、拉美等2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文化傳播與落地生根,形成了以中國海神信仰為核心的世界人民的集體文化記憶,形成了中國海洋文化的強大國際影響力。
海洋社會文化話語,包含海洋文化話語主體開發和利用海洋的社會形態、人口結構與民俗傳承,反映海洋社會的基本生活樣態。[19](P18)海洋社會文化話語主要包括海洋民俗話語、海洋移民話語、港市文化話語與海神信仰話語。其中后兩者除了分別從屬于海洋物質文化話語與海洋精神文化話語的第一概念層,因為其承載的社會文化要素而又從屬于海洋社會文化話語之中:港市生活的社會文化遺產、海神信仰賴以留存的民俗節會,都決定了這兩種海洋文化話語的社會屬性。另外,海洋民俗話語體現在沿海地區人民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通過民俗信仰與民俗節會等傳統文化符號,呈現出中國海洋社會文化的無限魅力。海洋移民話語由中國的海外移民與海外華人關于中國海洋文化的敘述構成,是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從側面間接地反映中國海洋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在海外聚居的中國移民,借由親緣、鄉緣、業緣形成具有凝聚力的文化社區,[19](P75)保持傳承著中國海洋文化的習俗與觀念。同時,他們與當地原住民交融互動,促進中國海洋文化在海外落地生根,并由此形成具有地域特色的文化話語符號,成為賡續弘揚、創新發展中國海洋文化的重要動力。
海洋制度文化話語,包含海洋文化話語主體開發和利用海洋的行政制度、法規政策與組織管理,彰顯海洋事務的政治制度安排。[19](P18)海洋政治制度話語體現國家對內的海洋政治主張與管理思想,海洋外交制度話語則體現國家維護海洋安全、參與全球海洋治理而進行的制度創新,海洋軍事制度話語為海洋政治制度與外交制度提供必要的軍事保障,海權制度話語融合海洋政治、海洋經濟、海洋外交與海洋軍事要素,體現國家對海洋戰略控制的能力與格局。戰國時期齊國發展海鹽經濟,開通海上航線,建立“海王之國”;漢唐確立“華夷封貢體制”,形成環中國海文化圈;宋元對內針對沿海各地的華商設立藩坊自治體制,鼓勵港埠貿易,對外建構海防體系,設立常規海軍以“備戰守之役”,初步構建了海陸二元構造的帝國形態;明朝鄭和下西洋,秉承“共享太平之?!薄把捕Y安分”的和平外交理念,馳騁海洋至亞非30余國,將中國海洋文化發展推向頂峰,也體現“由海向陸”經營海權的性質。這些流淌在中國海洋文化歷史長河中的海洋制度話語符號,呈現出中國人民一代代薪火相傳、奮斗不息的海洋治理歷程與制度智慧。新時代的中國,歷經改革開放40余年,勵精圖治,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與最重要的海洋大國,并在此基礎上,通過領導人聲明、政府報告、學術成果等話語媒介,提出了建設“海洋強國”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等一系列中國海洋制度話語,為全球海洋治理貢獻了中國智慧。
由多重海洋文化話語概念層級構成的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蘊含著中國人民開拓進取、人海合一、向海而生的核心價值,彰顯我國政府經略海洋、和平崛起、共享共贏的立場和理念,極具中國特色、中國風格與中國氣派。對于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框架的厘定與建構,能夠幫助我們廓清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研究的研究對象,為進一步探索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建構路徑與傳播效能奠定了理論基礎,是進行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實踐的必要條件。
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是參照一定規則、依循一定路徑而形成的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符號總和。在厘清其內涵與框架的基礎上,我們遵循話語收集、話語整合、話語傳播與話語應用的話語體系建構流程,探討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具體建構路徑。我們將提升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解釋力、整合力、傳播力與影響力作為基本目標,探尋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基本屬性及其話語體系的具體構建路徑,提出以生成話語、構建語料庫、創新表達、提升話語權四個維度為著力點,形成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整體構建路徑模式,如圖2所示。

圖2 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構建路徑
話語內容作為話語體系的核心,對話語體系構建的過程與效能起到決定作用。因此,構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初始路徑應歸結為話語的生成:通過中國海洋文化核心話語的概念提煉與深度闡釋,確保話語內容兼具內核性與實踐性,增強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闡述中國海洋文化精神意蘊、實踐意義的解釋力,為我國賡續弘揚悠久燦爛的海洋文明、進一步參與全球海洋治理提供文化基礎與價值引領。
首先,中國海洋文化歷經跨學科、超學科的理論研究與多元話語主體的話語實踐,形成了多維理論視角,產出了豐富的學術資源,自然也就衍生出包羅萬象的海洋文化話語。作為中國海洋文明的話語符號與外在表征,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應該有針對性地選擇最具核心價值的中國海洋文化要素,就中國海洋文化的基本特質、主導精神、主要內容建立完整認識與系統梳理,重點推進海洋文化話語關鍵詞的有效提煉。在生成中國海洋文化符號化話語標識的同時,我們應關注使之攜帶更多的民族精神、歷史底蘊和思想內涵,[23]以便增強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闡明中國海洋文化精神內核的解釋力。例如,發展“藍色經濟”的海洋物質文化話語、倡導“官山?!钡暮Q缶裎幕捳Z、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的海洋制度文化話語等,從不同角度解說我國人民在不同歷史時期認識海洋、經略海洋、保護海洋的精神內核,是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應該重點凝練、闡釋的話語符號。又如,在與東盟國家進行南海問題磋商時,我們應將話語重心向保護海洋環境、開發海洋資源、加強跨海合作等符合雙方共同利益的議題上轉移,避免話語對抗,在協商合作的議題中彰顯中國海洋文化兼容并蓄、共同繁榮的精神內核。總之,通過挖掘與交流海洋文化背后的深刻內涵,提升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敘說質量,構建中國海洋文化傳統意識及當代價值與“海洋命運共同體”理念之間的深層聯系,打造代表中國特質、同時又服務于全球海洋治理與共同發展的中國海洋文化名片。
其次,話語作為特殊的社會實踐行為,能夠反映特定的社會文化語境,構建復雜的社會權力關系。[4]話語的這一社會構建屬性,為構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提出了目標向度:該體系需要聚焦海洋文化學界的最新關切點,透視海洋文化話語可以直接解決的相關社會問題,呈現中國海洋文化話語對于社會發展的普世價值,彰顯其解決國際社會現實問題的實踐意義。我們應以解決全球海洋發展問題為出發點,深入挖掘中國海洋文化中貼近世界人民訴求的話語內容,大力提升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闡釋海洋發展實踐方案的解釋力。我國海洋文化中“人海合一”“四海一家”“海興國強”的歷史文化傳統,經略海洋的當代創新精神,以及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的目標追求,都展現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為全球海洋治理提供深厚的文化支撐與直接的實踐方案,理應成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的核心要素。更重要的是,中國海洋文化話語具有強大的包容性與國際性。第一,它所承載的文化記憶不僅屬于中國自身的黃渤海、東海、閩海與南海文化區,同樣也屬于眾多與我國共享海洋文化集體記憶的其他國家,例如廣泛輻射東南亞、日本、歐美等國家和地區的媽祖信仰,就憑借其教化向善屬性與社會凝聚功能成為中國海洋文化在海外落地生根的優秀文化遺產。第二,中國海洋文化話語記錄了中國海洋發展模式,這不僅有利于我國自身的海洋事業規劃,同樣也為其他國家以平等友好的姿態參與國際海洋交流提供巨大的發展機遇與良好的經驗借鑒,例如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就為沿線國家提供了與我國合作創設全球海洋治理機制而實現共創共享共贏目標的機會。[24]可見,我們應以國家對于當今全球海洋發展格局的整體判斷為基準點,溯源中國海洋文化傳統,主動將中國海洋文化核心術語進行深度闡釋與規范譯寫,通過詮釋演繹與跨語際譯介等話語變體形式,使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成為具有實踐意義的知識體系,訴說我國參與全球海洋治理的有益經驗,闡明我國對于未來國際海洋發展走向的構想與期盼,向世界海洋事業發展貢獻中國方案和中國智慧。
話語并非靜態的語言表達形式,而是與瞬息萬變的社會文化語境有著緊密的互動關聯,形成復雜多變的表達實踐。經歷漫長歷史演進的中國海洋文化話語,因其承載的豐富內涵而成為中國海洋文化的全息縮影,通過“循序漸進、螺旋式上升的發展模式”形成了擁有復雜整體架構的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5]基于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動態性特征與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整體性特征,我們可以通過中國海洋文化話語語料庫構建與相關研究,對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進行歷時考察與知識圖譜構建,探索中國海洋文化持續繁榮的歷史印痕,確立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結構框架,塑造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清晰表述其歷史嬗變與體系架構的整合力。
首先,中國有著源遠流長、橫跨數千年的海洋文明,從良渚文化、龍山文化的勞作工具實現跨海傳播,到春秋諸國創建強大艦隊征戰于海上,再到隋唐形成環中國海文化圈,直至元明帝國形成遠洋貿易網絡,中華文明一致呈現出鮮明的“海洋文化基因”。[25]展開中國海洋文化的歷史卷軸,我們同樣可以看到諸多體現中國傳統文化精神意蘊的海洋文化話語:古代先賢有國家“得濟于”海上的海洋經濟話語與經由海上實現“中外通和”的海洋外交話語,而新中國更是創造性地提出了彰顯中國氣派的營造“和諧海洋”、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和“海洋命運共同體”等話語,闡明了我國在不同歷史時期的整體海洋發展規劃。在中國史、世界史的學科框架內探討中國海洋文化話語,會發現社會歷史文化風貌的變遷都在其中有所折射。這就啟發我們在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的過程中,要加強對不同歷史時期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縱向描述與歷時梳理,并從中探究話語變遷的規律以及話語體系構建的規則。除了傳統的話語文本研究、話語個案分析、[26]歷史理解重構等方法,[27]話語語料庫建設也可以推進海洋文化話語歷時研究與實證研究的進步。基于海洋文化話語語料庫進行語料量化統計分析,針對詞頻、詞叢、主題詞、詞語搭配等做出定量分析,[28]我們可以對比不同時代語境之中的海洋文化話語特征,厘清不同時代背景下海洋文化話語動態變化的主要脈絡,回顧和梳理我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歷時演變,推動海洋文化話語歷時考察深入開展。
其次,通過認識基礎構件和概念要素的嬗變與重構來探索話語體系是研究話語與話語體系關系的一種重要思路,[5]同時也是構建話語體系的一種有效方法。中國海洋文化本質上是一個多元雜糅的文化綜合體,囊括我國千百年來在發展海洋經濟、維護海洋權益、保護海洋生態等諸多方面形成的海洋物質、精神、制度文化等,從而也在海洋社會實踐中形成了復雜的海洋文化話語。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由這些話語要素構成,但又不是它們的簡單疊加,而是遵循一定的邏輯理路與規則秩序構造成為一個系統規范的話語整體。因此,在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過程中,除了要對碎片的、獨立的海洋文化話語進行提煉闡釋以提升它們的解釋力之外,我們也應進一步關注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整體系統性。其中,進行海洋文化話語語料庫構建,繼而開展話語知識圖譜研究就是一種相對直接的路徑和方法。通過話語語料收集、文字識別、分詞對齊、語義標注等一系列流程完成海洋文化話語語料庫構建,可以直觀地收集整理海洋文化話語,并完成對海洋文化話語概念體系的層級劃分,形成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基本知識框架。在此基礎上進行的相關量化分析,更可以進一步構建面向海洋文化領域的知識圖譜體系:對海洋文化話語語料庫進行標注一致性分析,對獨立話語標注語料之間以及獨立話語標注語料與最終語料之間的一致率進行比較分析,研判語料識別技術的層次關系以及語料標注規則的合理性,指導海洋文化話語語料的關系抽取與描述抽取,也能夠為構建海洋文化知識圖譜奠定基礎。另外,基于海洋文化話語語料庫開展語料識別實驗,通過話語實體識別的召回率與準確率測算,考察詞向量訓練對于抽取上下文話語信息的能力以及字符模型對于不同類別海洋文化話語的識別性能,以期形成海洋文化領域專業知識的術語語料標注規范與識別策略,進一步推進海洋文化話語的知識體系構建。
中國海洋文化話語語料庫的構建與相關研究,既是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的實踐路徑,又可以反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理論研究,從歷時演變解析、知識圖譜構建、概念層級劃分等角度拓展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研究,豐富我國海洋文化話語研究多學科融合的研究視角,綜合理論化探究與實踐性考證的研究方法,有利于拓展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研究的廣度與深度。
話語體系征召豐富的話語資源而形成雄厚的信息資本,肩負塑造國家形象和提升國際話語權的光榮使命,而完成這一使命的必經之路便在于話語體系的有效傳播。因此,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建構過程中要對其傳播效能進行特別關照。將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嵌于時間與空間雙重維度的文化語境之中,我們由此建構一個對其進行推廣傳播的時空坐標系:以時間為縱軸,縱向涵蓋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時代變遷;以空間為橫軸,橫向囊括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國內外傳播場域。因此,在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的過程中,我們借助海洋文化話語的時代表達展開縱向的時代性建構,依托海洋文化話語的受眾接受考察推進橫向的多元性研究,創新表達方式的縱橫交錯,努力彰顯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時代性與廣泛性,全面提升其跨越古今、融通中外的傳播力。
首先,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是橫亙數千年中國海洋文明的歷史見證與話語表征,關涉肇始于史前文明、延綿數千年的中國海洋文明的方方面面,形成包羅萬象且邏輯嚴密的話語符號集群。但當某些中國海洋文化符號攜帶鮮明的歷史印記時,如何通過海洋文化話語重構這些文化符號中的歷史語境信息,并使其與其他話語要素有機結合,共同維護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同構性與整體性,就成為我們構建話語體系的一大難點。嘗試海洋文化話語的時代表達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有效的解決方案:搜索這些海洋文化符號通往當下現實的文化邏輯,在找到聯通古今的話語鏈接時,利用符合現實語義框架與感官訴求的話語語境、釋義機制、傳播媒介來共同搭建古今共享的話語符號,實現海洋文化符號歷史意蘊的解構與再生產,完成彼時文化語境在當今現實之中的話語映射。例如,600多年前的鄭和下西洋,可謂我國乃至世界歷史上人類偉大的航海奇跡。鄭和船隊所構建的和平外交體系、海上經貿網絡與海洋文化社群,[24]標志著中國海洋文化在明朝發展到繁盛階段。但如今當我們重溫這段歷史,重塑鄭和這一中國海洋文化的典型話語符號時,融通中國海洋文化古今雙重內核的話語結合點,為我們找到了提升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現實傳播力的契機:鄭和下西洋遵循通過經貿合作與文化交流實現“中外通和”的和平愿景,倡導在維護正當海權利益的前提下構建“巡禮安分”的國際海洋秩序,與當今我國海洋發展戰略高度吻合。因此,挖掘古代海洋文化符號的現實意義,重塑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現實表達模式,是我們構建該體系并提升其傳播力的重中之重。
其次,面向不同話語語境場域的受眾群體,我們也應關注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多元性表達,提煉精準話語內容,創新話語表述結構,提升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傳播效能。針對不同層次、多元類型的國內外受眾,我們要設計差異化的話語內容,采取個性化的話語傳播手段,以提高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感染力與親和力。具體來看,對于普通民眾,我們要著重挖掘與他們的日常生活緊密相關的中國海洋文化要素,例如彰顯民俗意趣的海洋節會、飽含地域特色的海神信仰、富有審美魅力的海洋景觀等,并巧妙融合中國“和平友好”“人海和諧”的海洋精神內核與“開拓進取”“興海利民”的海洋發展理念,優化話語體系結構,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受眾接受奠定堅實的群眾基礎。而對于相關學者與專門組織,尤其涉及到與我國仍存海洋爭議國家的涉海組織,[28]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建構應該有的放矢,有意識地囊括海洋價值觀與海洋維權意識的話語闡釋,多角度、立體化地強調中國海洋文化關于海洋秩序與國際規則的精準話語表達,例如倡導和平發展、可持續合作海洋安全觀的“海洋命運共同體”話語、擴展區域經貿合作以構建互利共贏新局面的“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話語等。另外,針對海外受眾,我們應該特別關注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譯介效能,重點關注核心海洋文化話語概念的精準翻譯,[20]采用關注他者視角的視域融合翻譯方法,[27]培養具備跨學科能力的話語翻譯傳播人才,[4]亦可基于海洋文化話語語料庫開展機器翻譯模型實驗,利用同一機器翻譯模型對不同語料庫的數據集進行翻譯實驗,對比中國海洋文化話語語料庫的數據集與其他領域數據集的譯文質量,從分詞質量、切分力度、語料專業性等角度發展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機器翻譯策略。
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的最終目標是通過邏輯清晰縝密、內涵準確豐富的話語表達系統,充分、全面、立體地展示中國海洋文化的歷史底蘊、價值理念與現實意義,促進我國更加深入地參與全球海洋治理事務,讓我國在融媒體時代的輿論生態之中、在海洋思潮紛雜交融的國際格局之中塑造日益強大的海洋話語權和話語影響力,推動我國平等參與乃至積極引領國際海洋發展交往與合作的良性互動。鑒于此,在構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過程中,我們要有意識地拓展中國海洋文化話語在多維媒介與多重語境之中的滲透力與在回應質疑、設置議題等方面的公信力,以培養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國際影響力,進一步加強我國的海洋文化話語權。
首先,話語強調語言的對話屬性,可以在話語主體與話語受眾之間架起信息傳輸的橋梁。而當前傳統話語媒介與新興媒介疊加并存的背景又為這一橋梁提高了話語生成與話語傳播的技術難度。這就要求我們在構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過程中做出相應的技術調整。第一,跨越報紙、展館、會議等實體話語空間的邊界,關照中國海洋文化話語在虛擬空間的延展。廣泛擴大話語語料搜集范圍,將網絡社交平臺、知識問答平臺、視頻分享平臺等具有龐大民意基礎的互聯網空間囊括其中。[1]話語收集過程需整合信息技術、人工智能的最新研究成果以提高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的技術水平。為避免所收集話語語料稀疏或分散,可參考其他學科話語體系構建的框架生成模式,綜合使用術語庫軟件(如Lexikon)、詞表軟件(如T-Manager)等語料抽取工具,并結合自然語言處理技術的多種數據增強技術,形成半自動化的話語語料收集方案。只有這樣,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才能時刻把握時代脈搏,深刻洞察國內外海洋事業發展的整體趨勢。第二,打造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融媒體敘事矩陣,主動在新興話語媒介發聲。我們要理解并順應新興媒體與數字娛樂方式所引發的話語傳播方式的變革,在當前以大眾媒體為主的話語傳播渠道基礎之上,大力拓展多元話語傳播渠道的協同作用機制。廣泛利用大數據技術、虛擬現實技術與人工智能技術,開發創設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開源話語語料庫、數字人文平臺與數字博物館。另外,通過海洋公共外交、海洋旅游、海洋貿易、海洋教育、海洋出版等多重話語傳播渠道,將富含宏大敘事的中國海洋文化官方話語表達軟化為更為樸素靈活的民間話語,將采用自我視角的海洋文化概念灌輸與制度推介變通為鮮活生動的海洋文化話語交流。總之,通過技術革新與學科融合,我們要努力實現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話語生成與話語傳播的多重媒介滲透,緊跟時代潮流,在通過傳統話語媒介積累起巨大影響力的基礎之上,努力塑造中國海洋文化話語在新興話語空間的話語權。
近年來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密集涌現,彰顯了國家向海而生、經略海洋的決心與魄力。但總體而言,尤其是與西方大國相比,我國當前的海洋文化話語權相對不足,引導國際輿論走向、設置國際會議議程、制定國際秩序規則的能力相對較弱。這就降低了了我國弘揚自身優秀海洋文化的效能,阻礙了我國參與全球海洋治理的進程,甚至招致了西方個別國家對于我國的誤解與詆毀。為了扭轉這一被動局面,塑造真實、全面的國家形象,樹立張弛有度的海洋文化話語權,我們有必要以話語效果評估為首要著力點來展開提升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公信力的相關研究。真實有效的話語效果評估可以全面呈現話語受眾對于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整體評價、情感偏好以及關切主題,對于我們進一步考察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話語內容合理性、話語框架系統性與話語表達有效性提供量性數據支持,也為話語體系在回應質疑、議題設置等方面的后續話語應用提供質性分析依據。具體來看,話語效果評估可以通過基于機器學習、深度學習的情感分析方法與基于Python的話語接受分析方法展開:聚焦海洋外交、海洋政治、海洋經濟、海洋文化等領域的國際重大事件與公共議題,搜集海外各類話語主體關于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解讀作為話語接受的文本數據,通過情感分析與話語接受分析進行質性與量性的話語效果評估與輿情信息報告,了解海外國家政府、涉海組織、智庫學者、新聞從業者及普通民眾對于中國海洋文化的關注熱點、輿論走向與話語反饋。接下來,話語效果評估的結果又成為我們及時調整話語體系構建路徑的前提。在某些基于零和思維與冷戰意識而刻意抹黑中國海洋文化話語的論調面前,我們應該加強話語回應意識,善于利用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中系統化、整體性的話語表達,向世界展示中國海洋文化一脈相承的開放包容、和平交流的精神內核,化解話語陷阱與話語沖突。同時,在構建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時,我們應該加強我國各類海洋文化話語對于海洋議題設置與國際規則制定的內容解釋、價值引領與方案供給,強化中國在全球海洋發展中的主動權與闡釋權。
綜上所述,本文在剖析中國海洋文化基本釋義的基礎之上,綜合話語與話語體系相關研究成果,厘定了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基本內涵,挖掘出其構建傳播的現實意義。以此為研究基點,我們嘗試廓清了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的框架,并對其構建路徑進行了探討,分別從理論探討與實踐推進的角度,對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研究提出了建議,以期對中國海洋文化研究與中國海洋文化話語體系構建與傳播研究提供學理借鑒與實踐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