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的旅行

文／黃義鵬

小河從遙遠的西面跑出來，開始了自己的旅行。一路上，它見到了綠油油的青草、紅艷艷的花朵。它交到了許多朋友，有在天上翱翔的小鳥，有在地上奔跑的小貓小狗，還有數不清的小魚。但是小河卻覺得，自己交到的最有意思的朋友是那些會說話的人類。

這一天，小河來到一座小橋下，橋上有兩個人，一個個子高，一個個子矮，這兩個人好像正在討論著什么。小河努力地豎起自己的耳朵，想聽聽他們的對話。

高個子問矮個子：“你看這條小河，永遠都在快樂地奔跑，可是你知道它最終會流向哪里嗎？”

矮個子自信地說道：“東邊！我見過的河流都是向東流的。”

東邊？那里有什么呢？正當小河疑惑的時候，高個子又說：“這條小河是向東流的，可是它天生就是向東流的嗎？其他的小河也都向東流嗎？”

矮個子點了點頭，自信地說：“小河都是向東流的！因為西邊都是高山，地勢很高，而東邊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勢很低，所以河水都是由西向東流的。”

高個子笑著說：“照你這么說，如果高山在東邊，平原在西邊，那小河不就變成由東向西流了嗎？由此可見，小河不是從西向東流，而是從高向低流。”

矮個子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對高個子說:“水永遠都只往低處流嗎？你等著，我馬上就讓它向高處流！”說完，他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向河里扔去，石頭擊中了水面，濺起了一朵朵水花，“你看，河水被石頭打得直往上飛，這難道不能證明水也能由低向高流嗎？”

高個子搖了搖頭，說：“這……這是受了外力的影響，這不算。”

矮個子搶著問道：“水往低處流，也是因為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影響，地心引力算不算外力呢？”

高個子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次輪到他說不出話了。矮個子拍了拍高個子，得意地說：“假如沒有任何外力的影響，河水應該靜止不動，可世界上哪有完全不受外力影響的事物啊？”

高個子聽了矮個子的話，若有所思地說：“是呀，如果河水不受外力的影響，它就不會流動了，一條不流動的河還算是河嗎？”

兩個人的對話結束了，小河的旅行還將繼續。可小河的腦海里始終回響著剛才聽到的那個問題：“如果我停下來，不再流動，那我還是一條河嗎？”小河想不出答案，它只知道，自由奔跑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根據《孟子》（中華書局2017年版）改編】

原文：

告子曰：“性猶湍（tuān）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于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于東西也。”

孟子曰：“水信無分于東西。無分于上下乎? 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躍之，可使過顙（sǎng）；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豈水之性哉？其勢則然也。人之可使為不善，其性亦猶是也。”

譯文：

告子說：“人性好比湍急的水流，從東方打開缺口就向東流，從西方打開缺口就向西流。人性不分善與不善，就好像水沒有向東流、向西流的分別。”

孟子說：“水的確沒有東流、西流的定向，難道也沒有向上流、向下流的定向嗎？人性的善良，就像水向下流。人的本性沒有不善良的，水的本性沒有不向下流的。假如拍打水讓它飛濺起來，可以高過人的額頭；堵住水道讓它倒流，可以引上高山。然而，這難道是水的本性嗎？是所處形勢迫使它這樣的。人之所以做壞事，是由于他的本性也像這樣受到了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