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資本在實習護生心理負荷與職業認同間的中介效應

陸 晟，王振猛，盛月紅

（海軍軍醫大學第三附屬醫院超聲介入科，上海，200438）

職業認同是指個體對所從事職業的性質、社會價值及其他因素的肯定評價［1］。護生職業認同，是護生本人對護理職業的職業性質、職業目標、社會價值等的感知與體驗，是確認其未來職業行為傾向的心理狀態［2］。臨床實習是護生進行角色轉變、了解護理專業實際情況、體驗目前職業現狀、形成職業認同的關鍵期［3］，這一階段護生的職業認同水平直接影響其擇業行為及日后作為臨床護士的職業認同［4］。護生職業認同水平偏低將導致其畢業后從事非護理職業以及產生消極的職業心態，這將導致護理人才流失，影響護理隊伍的穩定發展和醫療服務質量的提升［5］。有研究［6］表明，職業認同水平較高的護生將來堅守護理崗位的信念堅定，并對日后從業態度形成有積極影響。因此，提高實習護生職業認同水平，對穩定護理人才隊伍至關重要。心理負荷指護士在完成護理工作任務過程中給心理上帶來的負擔，是來自工作對人體產生的心理應激［7］。實習護生面對疾病治療的復雜性、超負荷的工作量、內心期望與現實差距、人際關系沖突等因素，容易承受較高的心理負荷。研究表明［8-9］，較高的心理負荷會加重員工負性情緒，降低員工的職業認同感。

近年來，積極心理學研究比較關注護士內部心理資源的開發，由Luthans等［10］提出的心理資本作為核心心理要素，是指個人在成長發展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積極狀態，這包括：自我效能、希望、韌性、樂觀等4個方面。Hobfoll等［11］提出的資源保存理論認為，人們總是努力獲得、維持和保護他們認為有價值的資源。當個體在工作、學習中面臨挑戰、困難等壓力應激源時，就會調動心理資本這一重要資源加以應對。有研究［12］表明，心理資本對實習護生職業認同有直接正向預測作用。鄭倩等［13］研究分析顯示，心理負荷過重會降低護士心理資本水平。胡銀花等［14］研究認為，壓力應激源持續狀態使個體心理能量消耗，導致其心理資本的下降；同時，在應對壓力過程中，心理資本可以幫助個體緩解壓力、并促進其他資源的獲得，進而緩沖壓力對結果變量的負面影響。因此，本研究以資源保存理論為基礎，將實習護生心理負荷作為一種壓力應激源，而將緩解應激源對個體造成消極影響的心理資本作為中介變量，驗證其在實習護生心理負荷對職業認同間的中介作用，以期為臨床實習帶教、提升實習護生職業認同感、促進其形成積極擇業就業態度提供更多更好的參考和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采用便利抽樣的方式，選取2021年3月—4月在上海某三級甲等肝膽專科醫院實習的4所高校護生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大專學歷以上的全日制護理專業實習護生；②本院實習時間＞1個月；③知情同意者。排除標準：①實習期間連續請假時間＞1個月；②既往患有抑郁、人格障礙等精神疾病病史者；③拒絕參加研究者。本研究基于結構方程模型進行中介效應分析，結構方程模型所需樣本量應取變量數的10～15倍，本研究共納入18個變量，樣本量為180～270，考慮15%的流失率，最終確定樣本量為207～311。

1.2 方法

1.2.1 調查工具：問卷由3部分組成。①一般資料問卷：研究者自行設計該問卷，內容包括：性別、年齡、學歷層次、是否為獨生子女、家庭所在地、對護理專業總體滿意度、選擇護理專業的原因。②護生職業認同問卷：由郝玉芳［15］編制，包括：職業自我概念、留職獲益與離職風險、社會比較與自我反思、職業選擇的自主性、社會說服5個維度，共17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1”表示很不符合，“5”表示很符合，總分17～85分，得分越高表明職業認同感越強，問卷Cronbach's α系數為0.827，重測信度為0.892。③心理資本問卷：該問卷是莎日娜［16］在Luthans等［10］編制的心理資本量表基礎上修訂的大學生心理資本量表，本研究將問卷的研究對象、所在單位分別替換為實習護生、醫院，包括：自我效能、希望、樂觀、韌性4個維度，共16個條目。采用Likert 6級評分方法，“1”表示非常不符合，“6”表示非常符合，總分16～96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擁有越高的心理資本。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98。④NASA任務負荷指數量表：該量表1988年由Sandra等［17］編制，2019年國內梁麗玲等［18］漢化，包括：負荷感受和自我評價2個維度，共6個條目。條目以一條分為20等分的直線表示0～100分，從左至右分別表示負荷從“低”到“高”；其中自我表現這一條目為反向計分，從左至右為“完美”至“失敗”。總分為6個條目分算數平均分，為0～100分，得分越高表示工作心理負荷越高。該量表有良好的信效度，其Cronbach's α系數為0.824。

1.2.2 調查方法：研究者在護生集體培訓時征得護生同意后現場發放問卷，調查開始前向護生說明研究目的、意義及填寫注意事項，問卷均采取不記名的方式。本研究共發放300份問卷，去除答案明顯呈規律性作答、漏項3項及以上的無效問卷外，共納入分析的有效問卷292份，有效率97.33%。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4.0、AMOS 24.0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計數資料采用頻數和百分比表示，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探討實習護生心理資本、心理負荷和職業認同間的相關性，變量間關系運用AMOS進行分析，采用Bootstrap法檢驗中介效應的顯著性。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護生基線資料

研究共納入292名實習護生，其中男34名，女258名；年齡19～20歲112名，年齡21～24歲180名；學歷：中專92名，大專138名，本科62名；獨生子女73名，非獨生子女219名；對護理專業態度：非常滿意98名，比較滿意166名，無所謂20名，不滿意8名；選擇護理專業原因：自己喜歡120名，父母意愿61名，其他111名。

2.2 實習護生職業認同得分情況

本組實習護生職業認同總分為（64.14±10.19）分，5個維度中均分排序第一為社會說服維度，得分為（4.05±0.79）分，留職獲益與離職風險維 度排名 最 后，得分為（3.52±0.74）分，見表1。

表1 實習護生職業認同得分（±s） 分

表1 實習護生職業認同得分（±s） 分

維度職業認同總分社會說服職業自我概念社會支持與自我反思職業選擇自主性留職獲益與離職風險條目數17 2 6 3 2 4評分范圍17～85 2～10 6～30 3～15 2～10 4～20得分64.14±10.19 8.10±1.59 23.00±4.51 11.70±1.45 7.55±1.56 14.09±2.96條目均分3.77±0.60 4.05±0.79 3.83±0.75 3.80±0.58 3.78±0.78 3.52±0.74

2.3 實習護生心理負荷、心理資本和職業認同的相關性

實習護生心理負荷總分為（62.33±18.41）分，各維度得分分別為：負荷感受（47.72±14.48）分，自我評價（17.61±6.88）分。心理資本總分為（70.78±9.50）分，各維度得分分別為：自我效能（17.81±3.01）分，希望（18.17±3.09）分，韌性（18.44±2.91）分，樂觀（16.36±2.60）分。

Pearson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實習護生心理負荷與職業認同總分呈負相關（r=-0.161，P＜0.01），心理負荷與心理資本總分呈負相關（r=-0.189，P＜0.01），心理資本與職業認同總分呈正相關（r=0.542，P＜0.01）。見表2。

表2 實習護生心理負荷、心理資本與職業認同的相關性分析（n=292，r）

2.4 心理資本在實習護生心理負荷與職業認同間的中介效應分析

以心理負荷總分為自變量，心理資本總分為中介變量，職業認同總分為因變量，運用AMOS24.0軟件構建結構方程模型，采用極大似然法對數據進行擬合，根據結構方程模型擬合指標判斷模型擬合程度［19］。結果顯示，初始模型的擬合指數未達到適配指數標準，依據修正指數進行修訂。修正后模型的擬合指標為：χ2/df=2.585＜5，RMSEA=0.074＜0.08，GFI=0.942、AGFI=0.901、NFI=0.934、IFI=0.958、CFI=0.958，均＞0.900，各擬合指數均達到標準，表明該模型擬合效果良好。修正后的模型如圖1。

圖1 心理資本在實習護生心理負荷與職業認同間的中介效應模型

采用Bootstrap法（抽樣數5000）進行中介效應的顯著性檢驗，置信區間取95%。本研究中Bootstrap得出的總效應95%置信區間-0.407～-0.044，不包括0，說明總效應顯著；直接效應95%置信區間-0.330～0.060，包括“0”，說明直接效應不顯著；間接效應95%置信區間-0.374～-0.058，不包括“0”，說明中介效應顯著。綜上，實習護生心理負荷對職業認同的影響是因為心理負荷負向影響了心理資本，而心理資本又正向影響了職業認同，中介效應比例為（-0.147）/（-0.210）=70.00%，即中介效應解釋自變量對因變量總效應的70.00%。變量間相互效應見表3。

表3 中介模型的作用效應

3 討論

3.1 實習護生職業認同、心理負荷、心理資本的現狀分析

本研究結果顯示，實習護生職業認同得分為（64.14±10.19）分，這一結果高于冷雅楠等［3］的研究結果，與蔡仙等［20］研究結果一致，處于中上水平。分析可能的原因，本研究中有41.10%（120/292）的護生因為自己喜歡主動選擇護理專業，歐娜等［21］研究認為，本人主動選擇護理專業者興趣與其職業理想比較符合，內在興趣動機越強，其職業認同感更強。職業認同各維度中，社會說服維度得分最高，這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發生以來，社會大眾對護理人員專業價值認可度增加，國家及地方政府層面相繼出臺保障醫務人員優惠政策，逐漸形成尊醫重護的社會氛圍，對護生職業認同起到積極促進作用。留職獲益與離職風險維度得分最低，這可能與護生在實習期間無法掌握專科性強的護理技能，未能感受到護理工作給自身帶來的價值與意義，加之臨床職業危機事件頻發、作息不規律等因素，影響其職業認同水平。這提示臨床護理管理及教育者應充分把握護生實習時機，引導護生樹立正向的職業認知，真正理解護理工作價值及意義所在，增強其職業認同水平，更客觀的認識留職獲益與離職風險。

實習護生心理負荷總分為（62.33±18.41）分，負荷感受、自我評價維度分別為（47.72±14.48）分和（17.61±6.88）分，這一結果低于梁麗玲等［7］的研究結果，高于鐘琴等［22］研究結果。分析可能原因，護生進入臨床實習后，因擔心自己理論知識不扎實、技術操作不熟練，無法適應臨床緊張、忙碌和高壓的工作，更害怕在當前醫患矛盾大背景下遭遇職場暴力，容易出現心理負擔，進而導致心理負荷增高。這提示護理教育者，應通過情景模擬課程培訓等方式，為在校護生培養護臨床思維及臨床決策能力，有條件學校，應在實習前增加臨床見習活動，幫助護生更快適應從學校到臨床的角色轉換。

實習護生心理資本總分為（70.78±9.50）分，與蔣川等［23］研究結果接近，處于中上水平。分析原因，本組護生在我院進行各科室輪轉實習前，均經過1周崗前培訓及8周的臨床護理技能基礎帶教，對專科護理操作技能、各種突發事件應急處置、護患溝通技巧等進行了情景模擬演練。這使得護生有信心去克服工作中遇到的挑戰和困難，并注重跟臨床帶教老師學習、互動，愿意為工作付出并嘗試改變，故心理資本水平較高。

3.2 實習護生心理負荷、心理資本、職業認同三者之間存在相關關系

本研究結果顯示，實習護生心理負荷與職業認同呈負相關（r=-0.161，P＜0.01），即實習護生心理負荷越高，其職業認同越低。這可能與實習護生處于專業學習階段，在角色、環境、人際交往等轉變適應困難，與自我期望不一致時，難免會對職業發展前景感到迷茫，護生的受挫感升高、心理負荷加重，進而致其職業認同降低。實習護生心理負荷與心理資本呈負相關（r=-0.189，P＜0.01），即實習護生心理負荷越高，其心理資本水平越低。心理資本作為一種重要的、積極的心理資源，當個體面對壓力源持續應激狀態時會消耗個體的心理能量［25］。本組實習護生日常工作中，面對大量危重患者、病情變化快、護理工作量大、突發搶救頻發，同時還要面對患者和家屬的負面情緒，承受較高的心理負荷。當護生感知到的心理負荷過大時，會嚴重挫傷其自我效能感、打擊自信心，從而產生對工作的懈怠感［14］，會對其心理資本產生強烈的消耗，導致心理資本水平的下降。實習護生心理資本與職業認同呈正相關（r=0.542，P＜0.01），這與高雅琴等［1］研究一致，說明護生心理資本越高，其職業認同越高。心理資本是一種兼具特質性和狀態性特征的積極心理品質，包括自信、希望、樂觀及韌性。心理資本水平高的護生擁有更多心理資源，面對挑戰和壓力時，其對環境刺激的評價更積極，能及時調節自我認知，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學習和工作中，在不斷提升能力的同時，進一步感受護理專業的價值和意義，從而正向影響其職業認同。

3.3 實習護生心理資本在心理負荷與職業認同間起完全中介作用

本研究中介效應結果顯示，心理負荷對職業認同的預測作用無統計學意義（β=-0.063，P=0.285），心理負荷可直接負向預測心理資本（β=-0.264，P=0.013），心理資本可直接正向預測職業認同（β=0.556，P＜0.001），心理資本在心理負荷與職業認同間起完全中介作用，這一結果表明心理負荷對職業認同直接影響相當微弱，只能通過影響心理資本對職業認同產生作用，也就是說職業認同會通過心理資本這種應對資源得以提升。Hobfoll［11］的資源保存理論認為，在資源池中擁有較多資源的個體非但不易遭受資源的損失，反而有能力獲取更多資源。心理資本作為個體內心的一種原動力和積極的心理資源，對那些心理資本高的人來說，當面臨各種挑戰和困境時，其更容易進行能量補充和動機激勵［7］，還能發展出更多積極的工作態度和行為，感受到更少的心理負荷。同時，更加主動地獲取新的資源，實現資源的增值［24］，并對資源進行合理整合與利用。從而能更好應對各種問題。Luthans等［10］等認為心理資本是一種超出了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之上，能夠通過有針對性的投資和開發使個體獲得具有競爭優勢的心理資源。因此，這提示護理教育和管理者應重視對實習護生心理資本的培育與開發，通過開展護理職業教育、壓力適應訓練、團隊心理輔導等方法，有效調動實習護生內心的積極資源，增進護生職業心理健康，降低實習護生心理負荷，提高心理資本水平，從而有效提升職業認同水平。

4 本研究不足之處

本研究的不足之處在于研究對象均來自于同一家實習醫院，研究范圍局限，且為橫斷面調查研究。今后研究中，可適當擴大調查的范圍和樣本的數量，對實習護生心理資本、心理負荷與職業認同的關系進行縱向深入研究。

利益沖突聲明：作者聲明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