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甘肅省民勤縣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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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西北大學 城市與環境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7;2.陜西省地表系統與環境承載力重點實驗室,陜西 西安 710127)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國家政策重心轉向鄉村, 對鄉村社會、 經濟和生態過程擾動顯著, 深刻改變了鄉村人地系統的結構和功能[1]。 鄉村作為農戶生產、 生活的基本地理單元, 系統歸納其在外部環境影響下的適應演化特征、 規律對維持干旱區域人地系統持續穩定運行至關重要。 已有許多學者開展相關研究, 如喬家君等認為河南省南陽市專業村的演化可分為初步發展、 迅速發展、 逐步穩定和產業結構變化4個階段[2]; Tian等分析了社會聯系和鄉村聚落演變之間的關系[3]; Abrams以社會、 經濟和政策變化為背景, 從人口和土地利用視角探討了美國鄉村社區重構過程[4]; 吳孔森等分析了旅游驅動下城郊型鄉村從傳統農業型轉變為旅游主導型的過程[5]。 總體來看, 研究內容多集中于鄉村文化和景觀要素的演化特征及影響機制[6-7], 或從地域功能、 主導動力和轉型發展等某一尺度或視角出發歸納鄉村發展過程與模式[8-9], 往往對鄉村人地系統復雜、 開放、 動態和多要素等特性考慮不足[10], 而近期源于系統生態學和復雜性理論的社會-生態系統及其體制轉換理論為鄉村人地系統演化整合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11]。
社會-生態系統是指人類活動與地理環境相互作用形成的具有復雜性、非線性、不確定性和多層嵌套等特性的耦合系統,這與人地系統特性不謀而合[12-14]。面對復雜人地關系矛盾和環境問題,多學科交叉研究逐漸發展,社會-生態系統理論被認為是極具潛力的分析方法和學科前沿[13]。目前已有許多學者開展社會-生態系統領域的研究,主要關注于綜合研究的理論探討[15-16]、恢復力的評估與量化[17-18]、動態演變及影響因素[19-20]等方面,有力推動了社會-生態系統理論與方法的深化和應用領域的擴展。體制轉換是指系統在內部相互作用和外部擾動下結構、功能和反饋發生突然、巨大和持續地變化,并跨越體制間閾值的過程[21]。社會-生態系統符合體制轉換理論假設的功能性、連貫性、穩定性、突變性和自組織性等特性[22],已有學者基于體制轉換視角研究社會-生態系統的演變過程,并嘗試將其與鄉村發展和轉型研究相關聯[11,21,23]。但因當前相關研究尚處于探索階段,在方法上多偏向單要素統計分析和適應性循環理論,缺乏從社會-生態系統內部相互作用和整合分析視角出發刻畫系統演變過程的研究,對鄉村發展與轉型過程關注不夠。
鄉村適應演化可以理解為鄉村人地系統(社會-生態系統)在面對外部和內部要素變化時,適應調整并不斷演進的過程,注重鄉村在內外部擾動下的發展過程[14,24-25]。以往學者對單一鄉村社區尺度鄉村適應演化過程給予重點關注[26-27],而對鄉村社區與農戶之間的互饋作用關注不足,而這種互饋作用是推動鄉村適應演化的重要驅動力[14,21,28]。因此,尋求一個新的視角,構建一個涵蓋多要素、跨尺度的鄉村適應演化與農戶生計響應分析框架,對深刻認識和理解鄉村發展過程和機制具有重要意義。
甘肅省民勤縣地處西北干旱典型區域,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在大力發展社會經濟的政策背景下,對水資源的過量攫取和耕地資源的無序擴張使土地沙漠化和水質惡化現象加劇,生態環境問題凸顯,人地矛盾突出[29]。據此,本文以民勤縣為例,借鑒社會-生態系統與體制轉換的相關理論和方法,基于系統外部擾動、內部相互作用和農戶跨尺度互饋作用,構建了干旱區鄉村適應演化與農戶生計響應研究框架。在鄉村社區尺度上基于社會-生態系統內部相互作用的視角半定量厘定鄉村適應演化的階段,并總結分析政策變遷背景下鄉村適應演化特征。在農戶尺度上刻畫鄉村適應演化下農戶生計方式分化路徑和生計恢復力演變過程。在跨尺度上厘清鄉村適應演化和農戶生計變化之間的互饋過程。此研究可為干旱區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提供科學參考,為鄉村發展和演變過程研究提供一個有效的理論框架和新的視角。
民勤縣位于甘肅省中部,石羊河流域下游,縣域面積約為1.59×104km2,轄18個鄉鎮。其中沙漠、戈壁、剝蝕山地和鹽堿灘地面積占91%,主要農區和人居區分布于石羊河在巴丹吉林沙漠和騰格里沙漠澆灌出的一條面積僅占全縣9%的狹長綠洲上[30],截至2019年末常住人口為24.14萬人(見圖1)。該區域屬溫帶大陸性干旱氣候,年平均降水量為113.6 mm,年均蒸發量為降水量的24倍,而人均水資源占有量僅為520 m3,“人水矛盾”突出[31]。

圖1 研究區地理位置圖Fig.1 Location of the research area
由于長期以來受水資源短缺、干旱氣候和綠洲高密度人口壓力困擾,加之在“開荒打井”背景下資源過度開發和不合理利用,在20世紀末期,民勤縣生態環境問題嚴峻,土地沙漠化、鹽漬化進程加快,地下水位下降,對鄉村可持續發展和農戶生存構成重大挑戰[32]。為遏制生態環境惡化,實現鄉村可持續發展,政府相繼采取“關井壓田”、退耕還林(草)工程和石羊河流域重點治理工程等生態保護和恢復措施,以及“2311”計劃(戶均2座棚,3畝特色經濟林,1畝高效節水農田,人均純收入達到1萬元)、精準扶貧和鄉村振興等促進鄉村轉型發展的政策措施,出現了耕地面積縮減、地表水資源量增加和地下水攫取量持續下降的狀況,同時促進了農作物種植結構調整、地表植被恢復、用水結構調整(主要表現為農業生產用水量減少,生態用水量逐步增加)和農戶經濟收入增長。鄉村產業化規模逐漸增大,設施農牧業快速發展,對鄉村生態環境、社會經濟發展以及農戶生計等產生重大影響,成為研究政策變遷背景下干旱區鄉村適應演化特征的典型區域[32]。
東湖鎮位于民勤綠洲東北端,地下水水質差,礦化度為5.22~9.20 g/L,生態環境脆弱,經濟發展水平低,主產茴香、飼草和肉羊等農牧產品;蘇武鎮位于民勤縣城東郊,地下水礦化度為0.88~2.00 g/L,屬井灌農業區,耕地面積大,質量好,農業發展條件優良,主產葫蘆、甜瓜、南瓜、玉米和溫室蔬菜;泉山鎮位于綠洲中部,地下水礦化度為0.34~2.92 g/L,灌溉水源豐富,耕地質量較好,主產辣椒和葵花等農產品,盛產西葫蘆子、蜜瓜和西瓜。根據已有研究成果[30-32],并結合實地調研結果,認為東湖、泉山和蘇武3鎮基本能夠代表民勤縣鄉鎮類型,因而作為干旱區鄉村適應演化研究案例地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見圖1)。
鄉村社區和農戶是鄉村在外部擾動下的主要適應主體,在政策變遷擾動下鄉村社區和農戶會做出不同的適應調整策略。從鄉村社區視角看,社會經濟和生態環境過程相機變化,決定著鄉村維持當前狀態不變或跨越閾值發生演化,在社會-生態系統上表現為各子系統間的相互作用及其組成要素維持穩定或發生巨大、持續的變化,后者導致系統體制轉換,具有多穩態和差異性特征;從農戶視角看,生計發生適應調整,主要表現在生計方式和生計恢復力(指在外部自然環境、經濟、社會和政策等擾動下,農戶維持生計方式不變和改善福祉的能力[33])變化上,并通過兩者之間的影響和反饋作用推動農戶生計演進。從跨尺度上看,農戶生計適應調整必然會對鄉村社會經濟和生態環境產生影響,從而推動鄉村適應演化過程;而鄉村適應演化通過改變資源結構和社會關系網絡等要素,又會迫使農戶生計適應調整。鄉村社區與農戶兩個不同尺度的主體相互關聯和互饋作用,構成鄉村適應演化的層級結構,影響著不同尺度主體適應行為,成為推動鄉村適應演化的重要驅動力[14](見圖2)。
對鄉村適應演化過程的刻畫,本文借鑒相關成果[11,19,23],從社會系統、生態系統和產品系統3個方面構建干旱區鄉村社會-生態系統綜合分析框架,其中產品系統(Coupled System)可理解為社會系統和生態系統相互作用過程及其結果組成的整體,注重社會系統和生態系統之間的耦合過程(見圖2)。社會-生態系統內部相互作用關系可用組成要素的數量關系變化表征,而組成要素因其基本屬性構成社會-生態系統的社會、產品和生態子系統,子系統內部要素間相互作用程度弱,而系統間相互作用程度較強。基于已有成果和指標代表性原則[11,19,23],社會系統選擇總人口、勞動力數量和人均純收入,生態系統選擇植被覆蓋度指數(NDVI)、機電井數量(反映地下水資源利用狀況)和上游來水量,產品系統選擇耕地面積、經濟作物種植面積占比和農作物產量指數(鄉鎮4種主要農作物單位畝產總和)作為系統狀態變量界定鄉村社會-生態系統體制狀態。

圖2 干旱區鄉村適應演化與農戶生計響應研究框架Fig.2 A research framework of rural adaptation evolution and household livelihood response in arid area
數據來源于社會經濟統計數據、遙感信息數據及農戶調查數據。社會經濟統計數據包括《民勤縣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資料匯編(1990—2019年)》《民勤縣志(1986—2005年)》和各鄉鎮相關統計資料;遙感信息數據主要是植被覆蓋度指數,來源于中國科學院資源與環境科學數據中心(http:∥www.resdc.cn/)和中國科學院CASEarth Databank系統(http:∥databank.casearth.cn);農戶調研數據來源于半結構化問卷調查和鄉村社區關鍵人物訪談。
問卷數據主要源于2015年和2016年調研問卷,個別數據源自2019年和2020年發放的補充調研問卷。運用系統抽樣和分層抽樣在民勤縣發放問卷共計637份,其中東湖、蘇武和泉山3鎮157份,有效問卷154份,問卷主要收集1990—2000年、2001—2010年、2011—2019年3期農戶數據。在正式調研前,首先在三區隨機發放試問卷,并對基層關鍵人物進行訪談,根據訪談和發放結果調整完善問卷,然后進行正式的問卷發放。每份問卷發放時長為30~40 min,發放對象以50~65歲男性戶主為主。對于獲得的問卷數據,利用SPSS 24.0軟件進行信度和效度分析,信度檢驗結果:Cronbach′s Alpha 值為0.634;效度檢驗結果:KMO值為0.560,巴特利特球形檢驗結果sig=0.000,證明問卷整體設計合理,信度和效度都在可以接受的合理區間。
問卷內容包括:① 人力資本(勞動力數量、文化水平等);② 自然資本(耕地面積、水質狀況等);③ 物質資本(牲畜資本量、住房類型等);④ 社會資本(鄰里信任程度、政策知曉度等);⑤ 金融資本(家庭年收入、借貸機會等);⑥ 多樣性(勞動力要素的投入方向、家庭收入來源、農作物種植結構等)。訪談對象為鄉(鎮)政府、村委會干部和50~65歲思維清晰、熟悉鄉村發展脈絡的農戶,訪談時間為40分鐘左右,訪談內容主要包括:20世紀90年代以來① 鄉村發展歷程;② 政府采取的政策措施及其對鄉村社區(社會、生態、環境方面)和農戶的影響;③ 生態環境(主要是水資源和地表植被)變化;④ 農作物種植結構變化。
基于Quandt提出的HLRA(household livelihood resilisence approach)方法[34],并借鑒生計恢復力已有成果[34-36],本研究基于生計資本(人力資本、物質資本、自然資本、社會資本、金融資本)和多樣性指數6個維度構建了適合于干旱區并指向干旱環境脅迫和政策變遷擾動的生計恢復力指標體系(表1)。該方法在數據上注重定性(感知數據)和定量數據的結合,在內容上通過計算生計資本和多樣性指數值的大小來表征農戶生計恢復力的強弱,在生計恢復力的動態變化分析上具有顯著優勢,拓展了生計恢復力研究的可操作性和應用性。

表1 農戶生計恢復力指標體系Tab.1 Index system of farmer livelihood resilience
2.4.1 極差標準化 為消除農戶生計恢復力指標和社會-生態系統狀態變量不同量綱對綜合評價的影響,選擇極差標準化方法對原始數據進行歸一化處理。計算公式如下
正向指標:
(1)
負向指標:
(2)
其中:Xij為原始數據;max(Xi)和min(Xi)分別為第i項指標的最大值和最小值;Pij為標準化后的無量綱數據。
2.4.2 綜合指數法 綜合指數法是通過綜合多個不同類別的評價指標,形成無量綱指數,將事物不同側面的性質進行綜合分析、比較,從而全面反映事物綜合情況的方法[37]。本文運用綜合指數法,按等權重原則計算社會-生態系統子系統值和農戶生計恢復力替代指標值,等權重綜合評價的優勢在于能夠解釋和減少結果的模糊性[34]。計算公式如下
(3)
其中:Vi為生計恢復力第i個替代指標或社會-生態系統第i類子系統值;Wei為生計恢復力第i個替代指標或社會-生態系統第i類子系統權重值;Zij為生計恢復力第i個替代指標第j個指標或社會-生態系統第i類子系統第j個狀態變量的標準化值。
2.4.3 分段線性回歸方法 Wu等[19]認為,在穩定變化的階段或體制狀態,社會-生態系統內部組成要素的相互作用關系不會發生變化。本文假定社會-生態系統內部相互作用關系在子系統層面反映為兩者綜合指數在時間序列上變化的相關程度,當子系統間相互作用關系從負向轉向正向,或者從正向轉向負向時,可以認為其發生了體制轉換,而運用分段線性回歸方法能夠有效識別這種相互作用的關系變化,判斷其體制轉換點[19,38]。計算公式如下
(4)
其中:y是因變量;x是自變量;a0、a1是截距;b0、b1是一元分段線性擬合函數的斜率,各參數由最小二乘法求出。t是相互作用關系變化的時間轉折點,t的確定有兩個標準:①殘差平方和(SSE)最小;②P值最小。
社會-生態系統內部相互作用在組成要素(狀態變量)層面上則以要素數量值是否發生突變為判斷標準[39],并以移動平均值作為檢驗。
3.1.1 鄉村適應演化過程(階段)界定 根據鄉村社會-生態系統內部相互作用關系維持不變的時期,可將其演變過程界定為不同的體制狀態。
東湖鎮經歷了4個體制(見圖3A,B,C、圖4A、圖5A,B,C、圖6):體制Ⅰ(1990—2002年),勞動力數量下降,農作物產量指數和經濟作物面積占比增加,NDVI提高,社會系統與產品和生態系統均呈顯著負相關;體制Ⅱ(2003—2010年),由于勞動力數量、耕地面積變化,機電井數量下降和上游來水量增加,社會與產品系統轉變為顯著正相關,與生態系統仍然顯著負相關;體制Ⅲ(2011—2015年),由于總人口、勞動力數量和經濟作物種植面積占比下降,上游來水量增加,社會與產品系統呈顯著正相關,與生態系統為顯著負相關;體制Ⅳ(2016—2019年),總人口和勞動力數量持續下降,上游來水量增加,社會與生態系統顯著負相關。
泉山鎮經歷了3個體制(見圖3D,E,F、圖4B、圖5D,E,F、圖6):體制Ⅰ(1990—2000年),由于耕地面積、農作物產量指數和經濟作物種植面積占比保持穩定,NDVI與上游來水量下降、機電井數量同時增加,產品與生態系統值基本穩定且呈顯著正相關;體制Ⅱ(2001—2008年),總人口下降,經濟作物種植面積占比和上游來水量增加,社會與生態、產品系統均呈顯著負相關,而生態與產品系統呈顯著正相關;體制Ⅲ(2009—2019年),由于總人口下降,農作物產量指數和上游來水量增加,機電井數量下降,社會與生態、產品系統均呈顯著負相關。
蘇武鎮經歷了3個體制(見圖3G,H,I、圖4C、圖5G,H,I、圖6):在體制Ⅰ(1990—2000年),由于總人口、勞動力數量和人均純收入,以及農作物產量指數和NDVI均增加,社會和生態系統呈顯著正相關,產品和社會、生態系統都呈較顯著正相關;體制Ⅱ(2001—2008年),總人口、農作物產量指數、耕地面積和經濟作物種植面積占比發生突變,但各子系統間的相互作用并未發生變化;體制Ⅲ(2009—2019年),社會、生態和產品系統之間均無顯著相關性。
基于上述東湖鎮、蘇武鎮和泉山鎮鄉村社會-生態系統及其內部組成要素變化引起的系統體制轉換過程,并結合鄉村社區關鍵人物和農戶深度訪談,政策變遷背景下民勤縣鄉村適應演化過程可界定為3個階段:經濟理性主導的無序發展階段(1990—2000年)、政府主導生態治理階段(2001—2008年)和生態恢復與轉型發展階段(2009—2019年)。

圖3 民勤縣1990—2019年典型鄉鎮社會-生態系統狀態變量變化Fig.3 Changes of state variable indexes of rural social-ecological systems in Minqin County from 1990 to 2019

圖4 民勤縣1990—2019年典型鄉鎮社會-生態系統演變趨勢Fig.4 Evolution tendency of rural social-ecological systems in Minqin County from 1990 to 2019
3.1.2 鄉村適應演化特征
1)經濟理性主導的無序發展階段(1990—2000年)
該階段政策以發展社會經濟為主,包括物價改革、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和“開荒打井”等政策制度,支持農戶采取開采地下水、提高高效益農作物種植面積、增加耕地有效灌溉程度等措施,對鄉村社區產生強烈擾動。鄉村人均純收入和總人口逐步增長,農作物產量指數、經濟作物種植面積占比、機電井數量和NDVI不斷上升,上游來水量持續下降。鄉村社會系統值、產品系統值和生態系統值都相對較小,且社會系統值略呈下降態勢,產品系統值呈現增加趨勢,生態系統與產品系統呈正向相關。此外,一方面因干旱環境和沙漠化脅迫加劇,政府依托“三北防護林”和“壓沙治沙”工程加大林業投入,提高地表植被覆蓋度;另一方面因上游來水量下降無法滿足農業生產用水需求,導致地下水過度攫取,加劇了水資源短缺和土壤鹽漬化脅迫程度,生態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矛盾突出。該階段主要特點是鄉村社會經濟發展導致生態環境惡化,自然災害(氣象干旱、風沙等)發生頻率高,農戶能動作用顯著,“人水矛盾”加劇。

圖5 民勤縣1990—2019年典型鄉鎮社會-生態系統相互作用變化Fig.5 Changes of interaction among rural social-ecological systems in Minqin County from 1990 to 2019
2)政府主導生態治理階段(2001—2008年)
農戶迫切提高經濟收入的理性選擇,使之與生態環境持續惡化限制經濟發展之間的矛盾上升為干旱區鄉村發展的主要矛盾,為了區域可持續發展,人地矛盾亟需調解。政府采取生態環境保護和修復措施,包括退耕還林(草)工程、“關井壓田”和石羊河流域重點治理等政策措施,實行嚴格的生態環境保護和治理,使鄉村低耗水經濟作物種植面積占比增加,人均純收入增長放緩,機電井數量逐步下降,耕地面積縮減,上游來水量逐漸增加,地表植被覆蓋度提高,生態環境逐步恢復。政策變遷推動鄉村社會-生態系統跨越閾值發生體制轉換,成為鄉村適應演化邁入該階段的主要驅動力。鄉村產品和生態系統值增加明顯,社會-生態系統內部相互作用顯著。該階段主要特點是,政府針對生態環境惡化問題采取以生態治理為主、經濟發展為輔的政策措施,促進了鄉村生態環境的改善和修復,對鄉村社區擾動顯著,鄉村社會-生態系統基本重構。
3)生態恢復與轉型發展階段(2009—2019年)
該階段政府以生態環境改善和恢復為前提,在石羊河流域重點治理、水價改革等生態治理政策背景下,實施促進鄉村轉型發展的政策措施。主要包括推廣新型農業(日光溫室、養殖暖棚和特色林果業等),組織農業技術培訓,提高勞動力專業技能水平等措施,并依托精準扶貧和鄉村振興等國家戰略,因地制宜地制定鄉村發展策略,推動農業轉型發展,使鄉村人均純收入和上游來水量快速增加,機電井數量大幅減少,經濟作物種植面積占比、農作物產量和植被覆蓋度都保持在較高水平。但在戶籍制度改革和快速城鎮化背景下,鄉村人口和勞動力流失加劇。鄉村社會系統值逐步下降,而生態系統值仍然持續增加,社會-生態系統內部相互作用不顯著。該階段主要特點是政府在鄉村生態環境逐漸恢復的前提下,推動鄉村社會經濟快速轉型發展,并持續推進水價改革,“人水矛盾”得到有效緩解,生態環境改善與經濟發展協同共進。

圖6 民勤縣1990—2019年典型鄉鎮社會-生態系統演變過程Fig.6 Phase of rural social-ecological systems regime shift in Minqin County from 1990 to 2019
基于干旱區鄉村適應演化階段,將農戶生計變化研究期劃分為3個時期:T1(1990—2000年)——經濟理性主導的無序發展時期、T2(2001—2008年)——政府主導生態治理時期和T3(2009—2019年)——生態恢復與轉型發展時期。農戶生計作為人類最主要的行為方式,已成為響應人地關系變化和驅動人地系統演化的主導因素[40],根據英國國際發展部(Department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提出的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41],農戶生計可由生計方式、生計資本和生計結果表征,其中生計方式轉變是農戶生計變化的核心,而生計恢復力包含生計資本和生計結果(生計資本不斷循環累積形成可持續生計結果)兩個方面內容。因此,本文選擇生計方式和生計恢復力兩個視角刻畫鄉村適應演化下農戶生計響應過程。
3.2.1 農戶生計類型劃分 根據研究區傳統農業活動(種植糧食和經濟作物)、非農生計活動(外出務工、企事業單位工作和個體經營等)和設施農牧業(溫棚種植和暖棚養殖)3類農戶生計活動,并基于生計組合模式(勞動力主要投入方向)將民勤縣農戶生計方式分為4類:傳統農業型、工農復合型、新型農業型和非農型。傳統農業型農戶的生計組合為“傳統農業”和“傳統農業+打零工”;工農復合型農戶生計組合為“務工主導+傳統農業”;新型農業型農戶生計組合為“設施農牧業+打零工/傳統農業”;非農型農戶的生計活動主要為“純務工/個體經營/企事業單位工作”。
3.2.2 生計方式響應 隨著外部環境(政策制度和鄉村人地關系)變化,農戶基于生存和發展需求,通過改變勞動力主要投入方向來適應這種變化,并表現為農戶生計方式(生計組合模式)的變化[31]。在T1時期,農戶生計活動以種植傳統糧食和經濟作物為主,傳統農業型農戶占94.16%,工農復合型占4.55%。從T1到T2,農戶生計方式分化呈現從傳統農業型向工農復合型的趨勢;在T2時期,傳統農業型農戶占比74.03%,工農復合型農戶占20.78%。從T2至T3,農戶生計方式仍是從傳統農業型分化,主要轉向工農復合型(66.10%),但也部分轉向非農型(16.95%)和新型農業型(16.95%);至T3時期,傳統農業型占比35.71%,工農復合型占比46.10%,新型農業型占比9.74%,非農型占比8.44%(見圖7)。在鄉村適應演化下,農戶生計方式響應明顯,并在整體上呈現從傳統農業型轉向工農復合型的趨勢。其中從T1至T2,傳統農業型占比下降20.13%;從T2至T3,傳統農業型占比下降38.32%,下降農戶數量為T1至T2階段變化的1.9倍,農戶生計方式響應劇烈。可見,鄉村適應演化下農戶勞動力主要投入方向已從傳統農業生計活動轉向新型農業生計活動或非農生計活動,形成多種生計組合模式。

圖7 民勤縣1990—2019年農戶生計分化路徑Fig.7 The path of household livelihood differentiation in Minqin County from 1990 to 2019
3.2.3 生計恢復力響應 農戶生計恢復力反映農戶利用自身資源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的能力,各替代指標(生計資本和多樣性指數)值的大小代表生計恢復力的強弱。結果表明,在鄉村適應演化的不同階段,農戶生計恢復力存在明顯差異(見圖8)。T1時期,由于鄉村社區種植經驗交流和信任程度較高,所以社會資本相對較高;而由于農戶生計方式以傳統農業型為主,種植作物類型多樣化程度低,家庭固定資產量少,所以多樣性指數和物質資本相對較低。
從T1到T2,由于農戶固定資產量快速增加和節水措施多樣化,物質資本(0.255至0.326,P=0.020)和自然資本(0.349至0.371,P=0.050)增加顯著。而隨著家庭文化程度和農作物種植類型多樣化程度的提高,也使得人力資本(0.406至0.442)、多樣性指數(0.197至0.239)增長明顯。整體上,農戶生計恢復力響應程度較小,響應維度存在差異性。
從T2到T3,由于家庭文化程度提高和技能獲取能力增強、水質狀況改善和節水措施多樣化,以及住房條件改善、家庭固定資產量和牲畜資本量快速增長,農戶人力資本(0.422至0.528,P<0.001)、自然資本(0.371至0.431,P=0.001)和物質資本(0.326至0.472,P=0.001)均顯著增長。而隨著農戶人均年收入、財務儲蓄增加和生計方式多樣化,也使得金融資本(0.404至0.471)和多樣性(0.239至0.300)增加明顯。除社會資本外,其他各維度響應程度均較大,生計恢復力明顯增強。
相比于從T1到T2,T2到T3時期人力資本(P=0.007)、自然資本(P=0.005)和物質資本(P<0.001)增加程度顯著,金融資本增幅也較大,而社會資本和多樣性增加程度相對較小。在不同時期農戶生計恢復力大小為:T3>T2>T1,可見隨著鄉村適應演化,農戶應對干旱環境脅迫和政策變遷等外部擾動的能力明顯增強。
經濟理性主導的無序發展階段(T1),農戶生計方式以傳統農業型為主。在發展社會經濟的政策背景下,如“開荒打井”政策,農戶基于經濟理性,尋求經濟效益的最大化,自發開墾荒地和增加機電井數量,提高了耕地面積和有效灌溉程度,同時隨著社會經濟體制改革的持續推進,農戶不斷增加高耗水、高效益農作物種植比例和養殖牲畜數量等行為,這些行為直接提高了物質資本和金融資本,促進生計恢復力的增強。農戶為了生存和發展需要,接受生計恢復力增加的反饋,進一步加大或修正勞動力要素投入方向,從而對鄉村社會、產品和生態系統產生重要影響,不斷推動鄉村適應演化過程。整體來看,政策制度為鄉村發展提供了宏觀背景,農戶在鄉村發展過程中起主導作用(見圖9)。東湖鎮Y村村支書:“90年代那些政策,就像“開荒打井”(政策),為后來農業發展奠定了一些基礎,增加了耕地,對農業收入增加也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對當時的植被和環境造成了大量的破壞。”

圖8 民勤縣1990—2019年農戶生計恢復力變化Fig.8 Change of household livelihood resilience in Minqin County from 1990 to 2019
政府主導生態治理階段(T2),在“關井壓田”、退耕還林(草)工程和水資源管理措施等實施的背景下,鄉村社區通過不斷調整自身社會、產品和生態系統及其相互作用過程來適應外部環境的擾動,如關閉機電井、縮減耕地面積、生態移民和植樹造林等,促使鄉村適應演化,鄉村人地關系基本重構。隨著鄉村適應演化過程中出現的種植成本上升、農作物種植結構調整、耕地面積減少等問題,單一農業收入來源不足以維系農戶生計持續發展,農戶基于生存理性,被迫采取外出務工的適應行為,生計方式逐漸從傳統農業型轉向工農復合型。 而隨著生計方式分化, 人力資本、 物質資本和多樣性指數顯著提高, 農戶生計恢復力增強, 進一步促使農戶生計方式分化。 但農戶對鄉村適應演化的能動作用不顯著, 鄉村社區是該階段鄉村人地關系變化的行動主體(見圖9)。 蘇武鎮H村村長: “我們那個時候(2000—2010年)啊, 農戶自己打的機電井都被關掉了, 耕地面積也減少了, 種植的作物也轉向低耗水作物, 就開始大量的出去打工, 因為種地沒有大的效益了, 打工的收入高。”
政府在生態恢復的前提下,接受農戶生計變化(農戶生計可持續性)和鄉村適應演化過程(鄉村發展可持續性)的反饋,采取諸如“2311計劃”、推進農業技術培訓等促進鄉村轉型發展的政策管理措施,同時在精準扶貧、鄉村振興和石羊河流域重點治理等背景下,一方面,鄉村社區通過調整自身社會-生態系統結構適應外部環境變化,如發展設施農牧業、灌溉水源的定額分配、機電井數量和耕地面積的進一步縮減等,迫使農戶生計方式持續從傳統農業型向工農復合型、新型農業型和非農型分化;另一方面,農戶生計方式分化促使人力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和多樣性指數增加,提高了生計恢復力。受相同地理環境和地域文化下農戶選擇趨同性作用,剩余農戶也逐漸加入新的生計活動中,而生計變化也通過影響鄉村人口和勞動力數量、人均純收入和農作物產量等要素推動鄉村適應演化過程。鄉村社區自身適應調整和農戶生計變化形成合力,共同推動鄉村進入生態恢復和轉型發展的階段(T3)。此階段,鄉村社區與農戶之間既有自上而下(鄉村適應演化過程迫使農戶生計變化),又有自下而上(農戶生計變化有效推動鄉村適應演化)的作用機制(見圖9)。泉山鎮Q村村支書:“10(2010)年以來,植被慢慢地恢復了,風沙也少了……日光溫室增加了我們的收入,但是現在整體農業(作物)的效益不好,銷路也不好,水價又很高,種植成本變得越來越高,現在出去打工的越來越多了。”

圖9 干旱區鄉村適應演化和農戶生計互饋機理Fig.9 Corresponding mechanism between the evolution of rural adaptation and household livelihoods
1)政策變遷是干旱區鄉村發展的重要驅動力,鄉村存在不斷向政策目標方向適應演進的趨勢。在政策變遷背景下民勤縣鄉村適應演化經歷了3個階段:經濟理性主導的無序發展階段(1990—2000年)、政府主導生態治理階段(2001—2008年)和生態恢復與轉型發展階段(2009—2019年)。
2)鄉村適應演化下農戶生計方式響應整體上呈現從傳統農業型分化向工農復合型的態勢,從T1至T2,主要分化向工農復合型(80.65%);從T2至T3,主要分化向工農復合型(66.10%),但也少部分農戶轉向非農型(16.95%)和新型農業型(16.95%)。農戶生計恢復力響應程度較大,提高了農戶應對風險和挑戰的能力,從T1至T2主要表現為物質資本(0.255至0.326)和自然資本(0.349至0.371)顯著增加;從T2至T3表現為人力資本(0.422至0.528)、金融資本(0.404至0.471)、物質資本(0.326至0.472)、自然資本(0.371至0.431)和多樣性(0.239至0.300)增加,社會資本(0.512至0.532)則基本保持不變。
3)政策制度促使干旱區鄉村社區與農戶之間建立了一種跨尺度相互作用機制,構成推動鄉村適應演化的層級結構,影響著不同尺度主體適應行為,成為推動鄉村適應演化的重要驅動力。具體而言,在經濟理性主導的無序發展階段主要表現為農戶生計變化自下而上推動鄉村適應演化;在政府主導生態治理階段主要表現為鄉村適應演化過程自上而下迫使農戶生計發生變化;在生態恢復與轉型發展階段鄉村社區和農戶之間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作用機制并存。
社會-生態系統理論被認為是極具潛力的分析方法和學科前沿[13],將其理論和方法應用到鄉村發展研究中,既是為鄉村適應演化研究提出新的視角,也是將社會-生態系統理論應用于實踐的重要出口。本文借鑒社會-生態系統及其體制轉換理論,構建了政策變遷背景下干旱區鄉村適應演化與農戶生計響應的研究框架。從社會-生態系統整合分析的思路出發,基于社會、產品和生態3個子系統及其內部相互作用關系,界定出鄉村適應演化的階段,總結分析政策變遷背景下干旱區鄉村適應演化的過程和機制,并在跨尺度上厘清鄉村適應演化與農戶生計變化之間的互饋機理,是對干旱區鄉村發展綜合研究的一次嘗試,有助于為新時代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提供切實的經驗和認識路徑。
本文也存在不足之處。首先,政策變遷擾動是推動鄉村發展的主要驅動力,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干旱區鄉村發展過程,但不可否認氣候變化、市場波動和城市化等外部擾動對鄉村發展過程也有一定影響,所以只考慮政策變遷對鄉村發展的作用難免有所不足。其次,將鄉村社會-生態系統解構為社會、生態和產品系統,通過子系統間的相互作用關系變化界定社會-生態系統演變過程,是對社會-生態系統整合研究的嘗試,但由于社會-生態系統本身的復雜性,涉及要素眾多,難免管中窺豹。再次,如何能夠有效刻畫長時間尺度上農戶生計分化及生計恢復力動態演變,是地理學可持續性生計研究的重點和難點領域[40]。筆者所在課題組通過多次試發問卷和訪談結果,擬定自20世紀90年代至今的調查問卷,并通過入戶的方式完成調查,最大程度地確保了問卷的質量和有效性,從而基本能夠作為研究農戶生計分化及其生計恢復力動態變化的數據來源。但由于農戶記憶的模糊性,確與調研時期的實際情況略有出入,所以在數據收集方面仍有待進一步完善和科學論證,或嘗試尋求新的視角。最后,研究基于量化測度結果和鄉村社區關鍵人物訪談,揭示了鄉村適應演化和農戶生計變化之間的互饋機制。盡管在微觀上多尺度綜合研究比任何單一尺度研究更能解釋鄉村發展過程,但囿于數據所限,未能對兩者跨尺度耦合作用的具體機制、因果關系等進行量化分析,期望在未來推進此項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