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發性干燥綜合征伴焦慮抑郁狀態患者的中醫證素特點及其相關因素分析

孫龍吉，屈祥科，陶慶文，羅 靜，張馨妍，王建明*

（1.北京中醫藥大學 研究生院，北京 100029；2.中日友好醫院 中醫風濕病科，北京 100029；3.免疫炎性疾病北京市重點實驗室，北京 100029）

原發性干燥綜合征（primary Sj?gren's syndrome，pSS）是一種以外分泌腺受累為主的慢性系統性自身免疫病，以口眼干為主要癥狀，病情輕重不一，嚴重者出現肺、腎等多器官或系統受累，甚則危及生命[1]。多項研究顯示pSS 患者常伴有焦慮抑郁的心理問題[2，3]。pSS屬中醫“燥痹”范疇[4]，中醫藥能有效改善本病臨床癥狀、提高患者生活質量。焦慮癥和抑郁癥均屬中醫“郁證”范疇[5]。本研究探討pSS 伴有焦慮抑郁患者的中醫證素特點，并分析焦慮抑郁狀態的相關因素，旨在為pSS臨床診治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臨床資料

選取2019年2月1日～2020年7月31日于中日友好醫院中醫風濕病科住院及門診就診的pSS 患者。納入標準：（1）符合2002年pSS國際分類診斷標準[6]或2016年美國風濕病學會（ACR）與歐洲風濕病聯盟（EULAR）推薦的pSS分類標準[7]；（2）18～75歲；（3）自愿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合并類風濕關節炎、系統性紅斑狼瘡等彌漫性結締組織??；（2）合并腫瘤；（3）妊娠或哺乳期婦女，精神病患者；（4）回避提問、不配合問卷調查的患者。

1.2 研究方法

由經過培訓的專業研究人員篩選患者，并發放調查問卷，采集患者的基本信息、臨床癥狀、中醫證素等。專人對收回的調查問卷進行信息完整性檢查，信息不全＞30%者視為無效，予以剔除。

按照SDS 評分（宗氏抑郁自評）和SAS 評分（宗氏焦慮自評）將納入患者分組，SDS 評分≥40，且SAS 評分＜40 的患者為單抑郁組，SDS 評分＜40，且SAS評分≥40的患者為單焦慮組，SDS評分≥40，且SAS 評分≥40 的患者為焦慮抑郁組，SDS 評分＜40，且SAS評分＜40的患者為對照組。

采用EULAR 干燥綜合征患者報告指數[8]（the European league against rheumatism Sj?gren syndrome patient reported index，ESSPRI）進行癥狀評估。ESSPRI評分：＜5分為患者可接受的癥狀狀態，≥5分為患者不滿意的癥狀狀態。

按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中醫虛證辨證參考標準》中證候分類標準，制定中醫癥狀分級量化指數表。根據患者11 項癥狀（兩目干澀、口燥咽干、食少易脹、氣短乏力、大便溏薄、腮腺腫大、發熱、皮膚干燥、關節疼痛、舌象），按嚴重程度評分，由輕到重分為0～3分。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EpiData 3.1 軟件進行數據錄入，由2 名研究者獨立錄入后進行核對，不一致的內容查閱原始數據后更正。應用SPSS 25.0 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描述性分析：計數資料采用頻數描述；計量資料服從正態分布用均數±標準差表示，偏態分布以M（IQR）表示。計數資料組間比較采用Pearson χ2檢驗或Fisher精確概率法。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探討影響焦慮抑郁狀態的相關因素。

2 結果

2.1 納入患者的分組情況

共納入160 例pSS 患者，男5 例，女155 例；年齡24～74 歲，平均（58.46±10.95）歲。其中焦慮抑郁組56 例（35.0%）、對照組65 例（40.6%）、單焦慮組21 例（13.1%）和單抑郁組18 例（11.3%）。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比較各組基線情況，各組患者在年齡、BMI、病程方面均無統計學差異（P＞0.05）。

2.2 各組患者的中醫證素分布

表1示，與對照組相比，焦慮抑郁組、單焦慮組、單抑郁組在氣滯證中存在統計學差異（P＜0.05）。

表1 各組中醫證素比較 n（%）

2.3 各組患者中醫證侯評分情況

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比較各組之間中醫癥狀分級量化指數的差異，與對照組（6.69±2.038）相比，焦慮抑郁組（10.39±2.506）、單焦慮組（9.43±2.357）和單抑郁組（9.64±1.206）的pSS 患者，中醫證侯評分更高，均存在統計學差異（均P＜0.05）。

2.4 各組患者癥狀評分情況

本組160 例患者的ESSPRI 評分為0.67～9.3分，106 例不滿意（癥狀較重），54 例滿意（癥狀輕微）。采用卡方檢驗對各組ESSPRI評分的滿意人數進行比較，焦慮抑郁組（7/56）、單焦慮組（6/21）和單抑郁組（3/18）對癥狀滿意，均明顯少于對照組（38/65），存在統計學差異（均P＜0.01）。

2.5 影響焦慮、抑郁狀態的相關因素分析

將一般情況（年齡、BMI、病程）和中醫證候評分、ESSPRI≥5 分作為自變量納入Logistic 回歸分析。OR＞1.1 的變量如表2示。pSS 伴有焦慮狀態或/和抑郁狀態患者與對照組相比，焦慮抑郁、單焦慮、單抑郁組與西醫癥狀高評分相關（OR=2.705、1.176、2.348，均P＜0.05）；與中醫癥狀分級量化指數相關（OR=2.080、1.813、1.757，均P＜0.01）。

表2 各組pSS患者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

3 討論

本研究采用橫斷面調查的方法，納入160 例pSS 患者，探討了不同焦慮、抑郁狀態患者的中醫證素和病情特點。發現：（1）約60%的pSS 患者伴有焦慮和/或抑郁狀態（2）pSS患者中常見的證素為氣虛證、氣滯證、陰虛證；（3）pSS伴有焦慮或/和抑郁狀態的患者中氣滯證的比例明顯高于無焦慮、抑郁狀態的患者；（4）焦慮抑郁組、單焦慮組和單抑郁組ESSPRI≥5分的患者明顯多于對照組，分別是對照組的2.705倍、1.176倍、2.348倍；（5）中醫癥狀分級量化指數與焦慮、抑郁狀態可能相關。

現代醫家對pSS 的病機認識為“陰虛為本，燥熱為標”[4]，以益氣養陰為主要治法。有研究發現，約40%pSS 患者存在氣滯證[9，10]。本研究發現，pSS 伴有焦慮狀態或/和抑郁狀態的患者中氣滯證的比例明顯高于無焦慮、抑郁狀態的患者。焦慮、抑郁狀態屬于中醫“郁證”?！兜は姆āち簟分刑岢觥皻?、血、火、食、濕、痰”六郁?！夺t方論》中“凡郁病必先氣病，氣得疏通，郁于何有？”可見郁證的關鍵在于氣機不暢，而肝主疏泄，疏泄功能失常，氣機阻滯，從而導致郁證的產生，氣滯日久，津液運化失常，易形成痰濕、血瘀，會加重干燥和焦慮抑郁的癥狀。綜上，氣滯可能是導致pSS 出現焦慮和/或抑郁狀態的重要證素。氣滯日久，津液運化失常，易形成痰濕、血瘀，加重干燥和焦慮抑郁的癥狀。因此，對于pSS 患者臨床診治時應注重氣機的調理。

本研究發現伴有焦慮（和/或）抑郁狀態的患者，ESSPRI 評分、中醫癥狀分級量化指數明顯高于無焦慮抑郁狀態的患者。有研究表明[10]：pSS伴焦慮抑郁狀態患者臨床癥狀更多，為乏力、失眠、多夢、肢體沉重、皮膚干、脫發等且癥狀程度更重[10]。pSS 可累及神經系統，pSS 脫髓鞘病變患者的頭顱MRI顯示多發性彌漫性皮質下和腦室周圍白質病變，較少出現神經功能的缺損，且腦脊液中寡克隆帶較少，腦白質多灶損害與抑郁的發生相關[11]。既往研究發現，pSS 患者血清和唾液腺中IL-6、IL-1β、TNF-α、IFN-γ表達升高[12，13]，這些細胞因子表達水平的升高與抑郁癥患者腦白質改變有相關性。提示pSS患者的焦慮和/或抑郁狀態可能與pSS的病情活動相關。

本研究為單中心研究，樣本量較小，其結果有待大樣本多中心臨床研究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