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騎士
——《堂·吉訶德》讀書札記

周楚翔 湖南省永州市李達中學1922班

堂·吉訶德，一個生錯了年代的“游俠騎士”。瘦人瘦馬，一個隨從，漫無目的踏上征途。他沒發覺騎士的時代已然過去，也沒發覺迎接他的不是宴會和贊歌，而是比長矛更加致命的鄙夷的目光。但他說：

“老天把我生在這黑鐵時代，是為了在世上重現黃金時代。”

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是這位老爺畢生的理想。只可惜他生錯了時代，只得逆著所有人的目光，走自己的路，被當成瘋子，一意孤行地走到了死去。

作者塞萬提斯，一方面想借堂·吉訶德滑稽可笑的遭遇實現清除所謂歪門邪道騎士小說的目的；另一方面,又寄寓了許多的同情。作者也曾想血灑疆場，卻在戰場上受傷；歷經千辛萬苦回國，又橫遭不測，成為戰俘。所以，堂·吉訶德的理想，其實也是塞萬提斯的理想，在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堂吉訶德身上，我們也能見到塞萬提斯對理想的可望而不可即……這部作品是對堂·吉訶德的悲嘆，也是作者對自己理想的悼詞。

如此看來，堂·吉訶德，其實是一個徹底的理想主義者的投影。

可堂·吉訶德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徹頭徹尾失敗的人。與其他成功者相比，這樣可悲的失敗者往往會遭到無視。《月亮與六便士》里的斯特里克蘭德，也是像堂·吉訶德一樣的一意孤行的偏執者，也是沉浸在自己理想世界中的精神變態。但人們對斯特里克蘭德的理想主義是五體投地，對堂·吉訶德的騎士夢想，只有嘲笑和憐憫。為什么？因為他沒有創造出奇跡，還總是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往往我們會走別人走過千遍萬遍的路，可堂·吉訶德并沒有在意，一意孤行地踏上了自己的路，去追尋自己的理想。結果呢，就是遭人嘲笑。滑稽不堪的行徑，被當成了愚不可醫的瘋病。最后，堂·吉訶德認清現實，承認了自己的失敗。死去的不是堂·吉訶德，死去的是理想——夢破碎的那一刻，堂·吉訶德就死去了。他不可能按著神父和學士的愿望再去當牧人，不可能再把藏書的消失當作魔法師的詛咒，不可能再把酒館看作城堡，把風車看作巨人……堂·吉訶德的一輩子，是追求理想的一輩子。失去了騎士理想，他的一生也就不會再有意義，匱乏至死，平平淡淡。而他人的目光，是刺死騎士的長矛，我想唐·吉訶德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不是血灑沙場，而是死在了別人的目光下。他人的目光，便是殺死騎士的長矛：在別人庸俗的目光里，高尚的人也不免淪落。然后，他就成了失敗者。一個徹徹底底的理想主義者，居然成了茶余飯后的笑談……可我們又有什么資格去嘲笑他的勇氣？

附：

《堂·吉訶德》是西班牙作家塞萬提斯·薩維德拉于1605年和1615年分兩部分出版的長篇反騎士小說。

故事發生時，騎士早已絕跡一個多世紀，但主角阿隆索·吉哈諾（堂·吉訶德原名）卻因為沉迷于騎士小說，時常幻想自己是個中世紀騎士，進而自封為“堂·吉訶德·德·拉曼卻”（拉曼卻地區的守護者），拉著鄰居桑丘·潘沙做自己的仆人，“行俠仗義”、游走天下，做出了種種與時代相悖、令人匪夷所思的行徑，結果四處碰壁。但最終從夢幻中蘇醒過來。回到家鄉后死去。

文學評論家稱《堂·吉訶德》是西方文學史上的第一部現代小說，也是世界文學的瑰寶之一。

事實上，堂·吉訶德是成功的，更是幸福的。他能自得其樂，用一輩子來堅守最后的騎士理想。那他堅持的理想從本質上和那些成功者所堅持的有何不同？他用行動，用自己的前程，甚至不惜性命，去踐行騎士的理想，于是把羊群看成軍隊，把風車看成巨人。他又哪會怕他人的嘲弄？

每個人的生命，最后的終點無非是死去，但在這活著的過程中，若是為了自己而活，大膽地去追自己的光，勇敢地去踐行自己的道，生命也就充實起來；就算失敗了，陷入了萬難挽回的困境，我們也不會后悔。像堂·吉訶德一樣，至少拼過，那么我們便是有勇氣，便是成功了……可悲的是，大家都停在了一個路口：抉擇自己是否能夠逆著風向前走……再沒有膽量去拾起斷劍，披掛出征。我們都是平庸的人，循規蹈矩地活在別人的目光里，活在眾人的影子里。因為我們沒有膽量邁出那一步，我們把自己的夢描繪得很美好，卻不肯披盔戴甲，重整旗鼓，走上自己的路。到最后，碌碌無為，不知道活成了誰的樣子。如此活著，我不愿意，你們一定也不愿意。想想吧，堂·吉訶德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勇敢地越過他人的目光，他何曾害怕過失敗？那我們為什么不打破他人強加于自我的桎梏，勇敢地邁出第一步，然后一條路走到黑？我們又何懼世俗的眼光？做自己啊，哪怕敗了呢？那也敗得光榮啊——

死在自己編織的夢里，也比活在他人制作的樣板中，要幸福。

所以，去吧，去吧。

去做自己，哪怕是地球上最后一個騎士。

/寫作背后的故事/

偶然間從書架上取下《堂·吉訶德》，一夜便讀完了那本“薄如蟬翼”的縮減版，被其吸引，卻總覺太淺，作者竭力想要表達的東西，我初察端倪，卻在那薄薄的一本中無跡可尋。因而存下積蓄購回精裝版的全本，八百頁的巨著很快就被啃下，我心中百感交集，再一翻譯序，便茅塞頓開。“我們這個時代，需要理想主義。”這句話可以說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寫照：人類生于天地之間，從何而來，又到哪里去。若是為生存所奔走，為其所囿，不免太過平淡。從前的，為理想獻身的，那些朝聞道夕死可矣的人，如今不知遁身何處。這本《堂·吉訶德》，讀來甚是可笑，他死在了他騎士夢破滅的一瞬間。這像是一盆冷水潑醒了我。時代的洪流中人們只顧向前，輸了便伶仃大醉一場。我想要讓這些大家都初察端倪的東西更加明了，便和老師一同寫就這篇文章。也是時候，醒過來，找回理想，換個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