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效益評價問題及對策研究

張 浩 郭 凱 張子揚 高 冰 張瑩瑩

（河南科技大學，河南 洛陽 471000）

0 引言

近年來，河南省大幅提升科技研發投入，科技成果的產出數量逐年呈現出上升趨勢，然而科技成果的轉化應用仍有待提高。2021 年全國技術市場統計年報顯示，河南省2020 年技術市場成交合同數11 751項，成交金額384.5億元，在全國各省份中排名第16 位，相對較為落后?？萍汲晒D化效益評價作為科技成果轉化的重要工作之一，不僅是對成果轉化相關活動實施效果的鑒定，同時對科技活動方向有指引作用，科技成果轉化的方向和效果受到評價導向的影響。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于2018 年7 月印發《關于深化項目評審、人才評價、機構評估改革的意見》，2021 年8 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完善科技成果評價機制的指導意見》（國辦發〔2021〕26號）為科技成果轉化評價提出了明確要求。

河南省科技評價體制緊跟國家政策要求和科技發展的步伐不斷推進，但仍面臨一些問題，有待進一步完善。現階段，一些高校、科研機構、企業仍以單一的量化指標作為科技評價的方向，缺乏統一規范的評價標準，科技評價體系改革仍面臨諸多問題。例如：破“四唯（唯論文、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后立什么？評價側重于經濟效益，缺少對社會效益的關注，該如何衡量評價復雜且難以量化的經濟社會價值？當前，評價體系對成果的產出過度追求數量輕視質量；評價指標缺乏向創新鏈后端延伸指標，中間產出指標的導向使得研發注重中間產出而導致最終轉化產出效率低；評價主體缺乏多樣性；評價只關注正面效益而忽視了技術潛在的負面效應。因此，亟須建立以質量、貢獻為導向的科技成果轉化效益評價體系，引導并促進高質量科技成果轉化與應用，推動河南省高質量發展，支撐國家發展戰略。

1 科技成果轉化評價的相關研究及發展

科技成果轉化的效益評價是對科技成果轉化活動的后期評價，現有國內外相關研究主要以科技成果轉化的各類評價客體、評價內容展開，多以各類轉化主體、各產業類型、各區域作為評價對象，評價的內容主要集中在對轉化效率、轉化績效、轉化能力的評價。隨著我國戰略發展的不斷演進，對科技成果轉化的評價經歷了從最初的數量比率概念“科技成果轉化率”發展到經濟收益范疇的“科技成果轉化績效”，再到現在角度更為廣泛的“科技成果轉化效益”，三種不同的概念之間存在著本質的區別。

近年來，國家相關部門為促進科技成果轉化，逐步改革完善相關政策法規，但與之配套的成果轉化評價改革卻略顯緩慢。起初為促進科技與經濟的融合，使用數量比率的指標形式“科技成果轉化率”來反映科技成果產業化的應用比例，產生了一定的階段性促進作用，但是“科技成果轉化率”所反映出的僅是科技成果應用的數量關系，不能夠較好地反映出成果轉化的質量和效益。隨后出現了經濟指標投入產出比的概念——“科技成果轉化績效”。廖述梅等、原長弘等、陳琨等、KIM［1-4］主要采用隨機前沿效率（SEF）或數據包絡分析（DEA）的方法，多數學者主要對產出的經濟價值進行檢測，評估技術轉化績效。實際中，科技成果轉化的效益并非是單一形式的，其效益具有多元性，科技不僅對經濟增長起到促進作用，對社會的發展進步也起到重要的推動作用。隨著我國發展戰略的不斷演進，科技創新不再是僅以促進經濟增長為目的，科技創新要面向民生、經濟、生態、政治和文化等各個領域。因此，對科技成果轉化多層面效果進行評價是當前科技成果轉化評價工作面臨的重要問題。

2 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現狀及評價存在問題

2.1 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現狀

目前，宏觀層面對河南省整體以及各地市科技成果轉化效果的統計分析以技術成交數量及金額作為主要反映指標。河南省2012—2021 年技術合同交易情況統計數據顯示，河南省技術合同交易數量以及技術合同成交金額逐年呈上升趨勢，如圖1、圖2 所示。2021 年技術合同交易數量達到歷年最高，總計16 073 項，成交額達到歷年最高值，總計565.86 億元，但在全國范圍內相比，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排名較為落后，如圖3所示。

圖1 2012—2021年河南省技術合同交易數

圖2 2012—2021年河南省技術合同成交額

圖3 2012—2021年全國范圍內河南省技術合同交易排名

全國技術市場統計年度報告顯示，2012—2020年，河南省技術合同交易在全國各省份中的排名徘徊于第16名至第24名左右，逐年略有起伏，總體提升幅度較小。據統計，2020年河南省技術合同交易在全國各省份范圍內排名第16 位，是河南省歷年排名成績最優名次，但在全國各省份排名中仍較為落后，總的來看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效果欠佳。

相關數據資料顯示，河南省內各地市技術成果交易情況的統計評價也采用了以技術合同成交數量及金額作為主要指標，如圖4 所示。2021 年河南省各地市技術合同交易數量與金額對比排名中呈現出明顯差異，排名前三的城市由高到低依次為鄭州市、洛陽市、新鄉市，其中鄭州市技術合同交易數量與成交額領先于其他城市，且差異明顯較大，鄭州市2021 年技術合同交易數量共計8 048 項，占河南省總量的50%，技術合同成交金額達302.531 億元，占河南省技術合同總交易金額的53.46%，除鄭州市之外，其余城市技術合同成交數量浮動在100項至1 500項之間，技術合同交易金額在79.78億元至3萬元之間不等。

圖4 2021年河南省各地市技術合同交易情況

現階段，河南省各高校及科研機構大多都設立了科技成果轉化相關部門，但對于成果轉化的評價還沒有形成統一、有效的評價體系，多數機構仍以科研成果產出為主要評價指標，有關科技成果轉化效益的評價未受到足夠的重視。目前，以研發單位為科技成果轉化評價對象的評價統計中，主要以成果轉化數量作為評價指標進行排名對比，成果轉化數量并不能夠客觀體現出機構成果轉化的貢獻與質量，通常一項價值意義重大的項目成果與一項技術難度及復雜性較低的成果兩者之間不具有可比性，不能單方面以轉化數量作為指標進行對比。再者，從微觀層面上對具體一項科技項目成果進行評價，較多以專利申請數量、轉讓收入、論文等中間產出作為評價指標［5］。此外，根據調查，當前對項目成果經濟效益的估算通常是由研發方根據推廣情況自行估算，缺乏相關的第三方權威機構對數據信息檢測、調研鑒定，以自評上報形式的成果效益，其準確性與可信度有待進一步考量。

2.2 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評價存在的問題

2.2.1 評價側重于中間產出?？萍汲晒D化屬于多階段的復雜活動，根據其不同階段特點與實施效果，將評價指標分為中間產出指標和最終產出指標。專利申請量、技術成交合同數量及金額、論文以及衍生企業數量等指標看似是成果轉化經濟效益產出，實則是成果轉化的中間產出。

科技成果從研發到轉化應用的過程中需要跨越多條鴻溝，目前科研產出數量較多，但轉化應用的成果卻相對較少。第一條鴻溝被稱為“魔川”，從預期成果研究到成熟的過程中，由技術的不確定造成了一些技術障礙，存在研發中斷的可能性，這是個不斷探索、試錯的過程；渡過“魔川”即跨入第二個階段，科技成果從研發機構轉移到企業需要跨越“死亡之谷”，技術成果走出實驗室能否適應企業生產需求也存在著高度不確定性，多數成果長期沒有找到對接企業；一些成果找到對接企業實現商業化，進入到第三條鴻溝“達爾文?！保捎谑袌鲈颍晒袌龌晒εc否受到成本、性能、客戶需求等多方原因影響，有些成果雖投入生產但沒有產生經濟收益，也可能面臨停產，此類轉化屬于失敗的，只有投入生產并獲得收益、滿足客戶需求的成果轉化是成功的［6］。

對科研成果轉化的評價當以最終效益為評判標準，以中間產出為評價指標造成了研發人員過于追求專利數量和成交額，而忽略了成果轉化的真正價值意義。

2.2.2 宏觀評價注重經濟效益忽略社會效益。根據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的相關統計數據，當前相關部門、科研機構和高校等對成果轉化的統計評價年度報告中主要以技術合同登記數或吸納成交額作為指標來反映某一時期成果轉化的情況，屬于數量和經濟方面的指標。一方面，忽略了科技成果轉化的社會效益，片面的評價結果并不能全面反映成果轉化所囊括的科技多元價值，也并不能對成果轉化相關主體產生合理的價值引導。通常，科技的價值具有多元性，只追求經濟增長的科技創新必將會次生一些負面效應?？萍汲晒D化評價指標應當從國家發展戰略需求出發，多維評價，兼顧多元價值綜合考量。另一方面，忽略了成果轉化效益的動態性，某一項成果隨著時間的推移，其轉化效果也在不斷更迭變化，科技成果轉化合同簽訂成交后，在企業中可能得到廣泛的應用，也可能因某種原因導致第二年停產，因此，對經濟效益的評價不應當以技術合同數量及成交金額作為指標。

2.2.3 微觀評價忽略長遠效益與負面效益評價。項目成果轉化評價僅僅關注了其短期效益，忽略了科技成果潛在的長期效益。以我國芯片技術的研制歷程為例，1980—2010 年這40 年間我國信息技術企業如聯想、神州、曙光等全都高價進口CPU，國內芯片產業喪失自主權，技術受制于人，不僅國家信息安全無從保障，企業的利潤也極低。自2010 年起，我國芯片自主研發開始起步，在艱難的發展過程中，美國提出合作，我國若只考慮短期經濟收益，與美國合作引進技術無疑是好的選擇，但從長遠考慮，芯片自主研發的政治價值和長期經濟價值比其短期內的經濟價值更重要。基于此，我國芯片技術研發團隊放棄與國外合作引進的方式，堅持在試錯中摸索前進，終于擺脫依賴進口并實現芯片研發制造自主權，提升了芯片產業核心競爭力，保障了國家信息安全。

另外，科技是把“雙刃劍”，現行的評價只關注了技術成果的積極價值，而忽視了其負面效應。例如，生命科學領域知名的“基因編輯嬰兒”事件，該技術作為一項革命性技術雖推動了生命科學研究的發展，但其應用安全性尚有待于進一步全面評價。該研究違反了倫理道德和有關規定，突破了科學應有的倫理程序，造成了嚴重的負面效應。因此，如何審慎使用該新興技術關系到人類健康和長遠福祉，圍繞相關新興技術應用研究與應用必須明確基本準則，及早采取風險預防應對措施，出臺相關生物安全立法，才能夠盡可能降低或避免技術潛在的負面影響。

2.2.4 評價結果未能較好得到反饋利用。根據調查統計，河南省高校、科技機構等相關部門對科研人員的考核仍以專利、論文、獲獎、承擔項目數量及等級等產出作為主要指標，科技成果轉化效益的評價與科研人員績效、晉升等關聯性較弱，不能全面發揮科技成果轉化效益評價這根指揮棒的作用，對科研人員與科技成果轉化活動的引導與促進有待提高。

3 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效益評價對策建議

3.1 構建以高質量轉化為導向的科技成果轉化效益評價指標體系

評價指標的落腳點是相關人員的關注點，以論文、專利為主指標的評價體系使得研發人員過于重視中間數量產出，偏離了創新的真正意義。因此，評價指標的選取要以成果轉化產生的實際應用價值為方向。

首先，科技成果評價要堅持質量、績效、貢獻為核心的評價導向。圍繞國家發展戰略需求和“四個面向”，以科技成果轉化后在實際生產中所體現的價值效益作為評價的主要指標，構建以高質量轉化為導向、涵蓋多元價值維度的成果轉化效益評價體系，包括科技成果的科學、技術、經濟、社會、文化價值。科學價值主要表現為知識增量和水平，以成果所產生的科學知識增量作為測度，衡量新原理、新方法、新發現的理論貢獻創新意義；技術價值主要包含技術性能參數先進程度、技術成熟度、關鍵共性技術問題解決程度和效果、核心技術突破程度、行業領先程度、擺脫進口依賴程度；經濟效益包括新產業培育/傳統產業升級和產業鏈帶動；社會效益主要包括三大類，即政治層面、民生層面、生態層面；文化效益主要包括先進價值觀念與知識和水平的提升［7］。

其次，一些科技成果轉化的效益并非立竿見影，其具有一定的延時性，對科技成果轉化的績效評價不能只局限于短期效益評價，還應包括長遠價值效益的評價。構建科技成果轉化效益評價指標體系，應兼顧當前收益和長遠收益兩方面，當前收益既為已實現的經濟和社會效益，長遠收益可引借“貼現因子”的概念，加入長期效益評價，引導科技成果轉化放眼長遠目標。

再次，在科技成果轉化效益評價中，應增加科技成果轉化負面效應風險預防和應對措施的考量，盡可能降低或避免科技成果帶來的潛在風險，項目負責人與評價人員肩負發現及預防應對技術潛在負面效應的責任，從而便于相關部門從法律法規、技術等層面共同預防技術成果的負面效益，或將其負面效應降為最低，保障科技成果高質量轉化。

3.2 建立多元主體評價機制

企業是科技成果轉化的主要載體，公眾是科技產品的主要用戶。當前，科技評價中越來越多的采用同行評議和相關量化評價方法，研發方在統計成果經濟效益時只注重數字的計算，而缺少實際考證和用戶評價。例如，農業領域相關成果在統計推廣效益時，通常由研發方自行估算，常用推廣面積與試驗中的預計單位產出量相乘，估算出產出總量，而實際每公頃產出多少無從考量，實際農戶收入情況如何也沒有納入成果轉化效益的考察范圍?？萍汲晒D化效益的評價應注重市場方評價，增加企業與產品用戶評價的占比和權重，建立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的評價體系，成立專業數據調查審核組，規范科技成果效益鑒定相關標準。

3.3 重視評價結果的反饋與應用

當前，河南省大多數高校和科研機構采取的科技激勵方式是將科研人員的研發成果如論文、專利、申請項目的情況以及獲獎情況等與個人績效和職稱評選相關聯［8］，并沒有將科技成果轉化數量和質量納入科研工作考核指標體系中。為對濫用論文、專利等指標現狀進行治理，科技部開展了清理“四唯”專項活動，為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發揮評價的引導作用，科研機構應調整相關激勵體制，將評價的重心延伸到成果應用階段，以科研成果轉化取得的多元效益作為對科研人員科研貢獻評價和職稱晉升評選的重要依據，從而有效激勵科研人員將科技成果轉化所實現的科學價值、技術價值、經濟效益、社會效益（政治效益、民生效益、生態效益）和文化價值作為科研目標，而不是功利化地追求論文、專利、技術合同的形成，真正做一些對經濟、社會發展有現實意義的研究。

3.4 加快數字化評價建設

隨著科技的發展，制造業、服務業、農業等產業逐漸實現數字化，數字經濟將影響全球競爭格局的改變。同樣，科技評價活動也要加快數字化發展進程，結合大數據、AI技術實現科技評價數字化、智能化以及科技資源配置的全局優化，提高科技成果轉化評價效率與評價質量。此外，加強評價結果數據庫建設與使用，充分利用科技成果轉化效益評價的結果，一方面對企業承接科技成果轉化有重要的決策參考價值，另一方面對科技成果轉化相關活動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4 結語

為促進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以及落實成果轉化評價機制改革，研究分析了當前河南省成果轉化及評價的現狀和問題，提出相關建議。建立以高質量轉化為導向的科技成果轉化多元效益評價體系，用于客觀準確地了解河南省科技成果轉化狀況，為相關部門決策提供有效依據。此外，將科技成果轉化所取得的多維效益作為科研績效考評獎勵的重要依據之一，有助于引導具有多層面效益的高質量科技成果產出與轉化，提高科技成果轉化的質量，支撐和推動河南省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