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大學考古學院 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德惠市文物管理所
城崗子城址位于吉林省德惠市菜園子鎮東北,地處飲馬河與松花江交匯的河口東側,地勢居高臨下,扼守飲馬河河谷,地理位置較為重要(圖一)。1998年,為配合長春至榆樹高速公路建設,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對該城址進行了發掘,發掘面積740平方米,清理出“建筑址一處,灰坑11個,出土各類文物50余件”[1]。發掘者根據出土遺物的對比研究認為,城崗子城址年代為金代。

圖一 城崗子城址地理位置示意圖
2017~2018年,為配合哈大高速改擴建工程,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再次對城崗子城址進行了考古調查與發掘(圖二)。調查顯示,城崗子城址僅南墻、北墻及西墻地表尚可見隆起,東墻已不可辨識;結合美國科羅娜衛星20世紀60年代拍攝的衛星圖片可知,城址平面形狀近方形,東墻長約248、南墻長約249、西墻長約244、北墻長約235米,南墻中部可見一門址痕跡。

圖二 城崗子城址發掘區位置圖
本次對城址的東、西城墻進行了解剖,并清理出房址9座、灰坑46個,出土陶器、鐵器等遺物380余件。現擇其部分遺存簡報如下。
經發掘可知,城址內堆積較厚,按照土質土色不同可劃分為5層。現以T4東壁為例介紹如下(圖三):

圖三 T4東壁剖面圖

圖四 城崗子城址西城墻剖面圖
第①層 表土層。灰黃色,土質松軟,厚約0.1米,包含少量植物根系,少量陶片。
第②層 灰黑色土層。土質較松軟,厚0.2~0.3米,遍布全方,包含大量陶片、布紋瓦殘片,為金代及以后文化層。
第③層 灰褐色土層。土質較硬,厚0.2~0.3米,主要分布在發掘區東南部,包含碎磚瓦及燒土塊。該層下開口房址、灰坑等大量遺跡,為遼代文化層。
第④層 黑褐色土層。土質較松軟,厚0.2~0.3米,主要分布在發掘區東南部,包含物較少,有少量燒土和碳粒。該層下開口房址及灰坑,為遼代文化層。
第⑤層 黑灰色土層。土質較松軟,厚約0.05米,僅少量分布于探方內,包含物較少,為遼代文化層。
該層以下為生土。
本次發掘根據高速公路走向布設探方6個、探溝2條,總計發掘面積700平方米(圖五)。同時,對城址的東、西城墻進行了解剖,并對城址東北部地勢較高區域進行了發掘,發掘地點位于1998年發掘區南側,二者不銜接。

圖五 探方遺跡分布圖
1.西城墻 解剖位置位于西城墻中部偏南,垂直城墻布設2×25米探溝一條。由于歷年的淤積,城墻大部分埋藏于地下,保存較為完好。表土層下即為城墻,墻基起建于第⑤層上,其下發現灰坑2個,分別編號為2018DCCH14和2018DCCH15。西城墻頂部距地表約0.1米,墻底距地表約1.4米。城墻剖面整體呈梯形,由主墻墻基、主墻、兩側護墻、護墻基槽及外側護城河等五部分構成(圖四)。
首先是起建于第⑤層上的主墻墻基,長約7.4米,兩端被護墻基槽打破。厚約0.2~0.25米,可分為上下兩層,薄厚不勻。土色為灰白色,土質較硬,無明顯夯窩。
主墻底寬約4.6、頂寬約3.8、高約0.9米,可分為七層,夯層薄厚不均,厚5~15厘米。由上至下第1層為黃色土,其余為黑灰色土,土質較硬,無明顯夯窩。包含少量碎陶片。
主墻墻基兩側分布有護墻的基槽,基槽打破主墻的墻基。內側基槽寬約1.2、深約0.4米;外側基槽寬約1.7、深約0.3米。基槽內填土為一次性填埋的較純凈的黃色土。
主墻內外兩側有傾斜護墻,內側護墻底寬約2.6、頂寬約1米,與主墻齊高,可分為六層,每層薄厚不勻。外側護墻底寬約2.3、頂寬約0.8米,與主墻齊高,可分為三層,每層薄厚不勻。護墻土色為斑駁的灰黃色土,上部偏黃,下部偏灰,土質較硬,無明顯夯窩。
墻體外側有護城壕溝,距離墻體約1米,護城壕溝寬5~6、深約1米。
2.東城墻 北段部分處于發掘區T1內,護城壕部分位于發掘區外,為了解護城壕及城址外堆積情況,沿探方T1南壁向東布設2×25米探溝,徹底了解東城墻結構。
因城址內地勢較高,城址外地勢較低,形成較大高差,城墻剖面呈梯形,墻頂距地表約0.1米,外側墻底距地表約1.9米。城墻結構由主墻墻基、主墻、內外兩側護墻、外側護墻基槽及外側護城壕五部分構成。
主墻起建于第⑤層上,該處城墻未見完整的墻基,由于第⑤層下開口有大量灰坑和灰溝,該段城墻下有明顯的平整跡象。主墻內外兩側有附于主墻上的傾斜護墻,護墻分兩次修建,第一次修建的護墻時間較早,未修建基槽,護墻為灰黃色土夯筑,土質較硬,較為純凈,未見明顯夯層及包含物,城址內第④層疊壓于該護墻之上。第二次修建的護墻疊壓于城址內的第④層之上,在城墻外側挖了護墻基槽。內側無基槽。墻體東側有護城壕溝,距離墻體約2.25米,壕溝寬5~6、深約1.75米。
本次共清理房址9座,呈東西向排列,與城址方向一致,大多數房址保存較差,由于受布方位置限制,部分房址未能全部清理。少數房址存在上下疊壓關系,可能屬于原址重建。
2018DCCF5 起建于③層下,其下疊壓2018DCCH4、H11、H12、H22共4個灰坑。房址為地面式房屋,破壞較嚴重,平面見部分西墻及南墻。房址北、東側為灶址及東西向煙道3條,煙道為地面下挖而成,向西延伸至西墻,墻根處有煙窩1個,從整體看門址應該在東側。房址墻壁為夯土壘砌,寬0.4~1米。南墻內側分布3個方形柱洞,洞內有礎石(圖六)。

圖六 2018DCCF5平、剖面圖
2018DCCF6 起建于③層下,其下疊壓F9及H39。房址為地面式房屋,房屋在探方外部分未發掘。平面可見部分為方形,東西寬約4.5米。房址東、北、西三側墻體內襯青磚,房址內北側見煙道3條,煙道為地面下挖而成,為青磚混合土坯壘砌。灶址應在東側探方外,煙道西側破損。房址墻壁為夯土壘砌,內側襯青磚1層(圖七)。

圖七 2018DCCF6平、剖面圖
2018DCCF9 起建于④層下,形制和方向以及起建層位與其西側的F8一致,且二者距離較近,可能是同一房屋的不同房間。房址為地面式房屋,房屋在探方外部分未發掘。平面可見部分為方形,可見東墻及北墻,墻體為夯土筑成,房址內北側見煙道3條,煙道為地面下挖而成,煙道西側被灰坑打破。房址墻壁為夯土壘砌,寬0.5~0.75、殘高0.3~0.45米(圖八)。

圖八 2018DCCF9平、剖面圖
本次發掘共清理出灰坑46個,整體上可分為三類。第一類為方形灰坑,共計13個,此類灰坑造型規整,底部多經平整鋪墊,且在坑壁四周留有柱洞,可能與倉儲有關。第二類為圓形灰坑,此類灰坑發現較多,共計29個,多數為直壁,少量為袋狀,部分灰坑坑壁及坑底經過人為修整鋪墊,多數應為窖穴類遺存。第三類為不規則形灰坑,此類灰坑發現較少,僅發現4個,多數弧壁凹底,未經過人為修整。
2018DCCH4 位于發掘區T5中北部,開口于第④層下,F5疊壓其上。坑口形狀為近方形,有崩壞,上壁斜直,下為直壁,平底。底部經過人為修整,存有較硬的踩踏面。底部四角有圓形柱洞4個。坑內填土為一次堆積,填土為灰色土,上部經過踩踏,土質較硬。出土大量泥質灰陶片,部分有篦紋。坑口長約2.8、寬約2.7米,坑底長約2.2、寬約2.1米,坑深約1.1米。灰坑底部柱洞直徑30~40、深約30厘米(圖九)。

圖九 2018DCCH4平、剖面圖
2018DCCH15 位于西城墻探溝TG1內,開口于第⑤層下,西城墻疊壓其上。坑口形狀可見部分為圓形,探溝外部分未發掘。弧壁,平底。坑內填土為一次堆積,呈灰黃色,土質較松軟,包含少量篦紋陶片。坑口長約1.3、坑深約0.75米(圖一〇)。

圖一〇 2018DCCH15平、剖面圖
2018DCCH21 位于發掘區T4中部,開口于第③層下。坑口形狀為圓形,有崩壞,直壁,平底。底部經人為修整,較為平整。坑內填土為一次堆積,填土為灰色土,土質較硬,包含物較少。坑口直徑約1.7、坑深約0.45米(圖一一)。

圖一一 2018DCCH21平、剖面圖
2018DCCH30 位于發掘區T1西北部及T2東隔梁下,開口于第⑤層下,其上疊壓著東城墻。坑口形狀不規則,略近圓形,直壁,近底略內弧,平底略內凹。坑內填土為一次堆積,填土為灰色土,土質松軟,包含大量泥質灰陶片,部分有篦紋。坑口直徑約1.6、坑深約0.6米(圖一二)。

圖一二 2018DCCH30平、剖面圖
本次發掘清理出土了大量陶瓷器、鐵兵器、生活用具及錢幣等。
1.陶器
本次發掘出土陶器標本260余件,絕大多數為泥質灰陶,主要分為紋飾陶和素面抹光陶兩類,其中紋飾陶以各類篦紋為主,兼有少量其它紋飾。從器類上看,主要以罐、盆、甕、壺等陶容器為主,還有紡輪、陶餅、建筑構件等。陶容器內以陶罐數量最多,陶罐內方唇侈口陶罐最有代表性。
方唇侈口罐 22件。此類陶罐出土數量最多,按其紋飾可分為五個不同類型。第一類:標本2018DCCH22:4,方唇,唇下垂出棱,侈口,平折沿,腹略外鼓,頸下及腹部外壁施粗篦紋,頸下篦紋為斜排短豎線與雙排正三角及短豎線組合。口徑44、胎厚0.5厘米(圖一三,1)。第二類:標本2017DCCT2②:17,方唇,方唇向上出棱,侈口,平折沿,束頸,弧腹,器表素面無紋。口徑49、胎厚0.7厘米(圖一三,2)。第三類:標本2018DCCH23:2,方唇,唇下垂出棱,侈口,平折沿,腹略外鼓,口沿及外壁磨光,頸下施粗篦紋,為單排倒三角與雙排短豎線紋飾組合。口徑41、胎厚0.6厘米(圖一三,3)。第四類:標本2017DCCT5③:4,方唇,唇口上有一道凹痕,形成類重唇效果,侈口,平折沿,微束頸,口沿磨光,外壁及內壁施橫向多道砑光弦紋。口徑50、胎厚0.7厘米(圖一三,4)。第五類:標本2018DCCH36:1,方唇,唇下垂出棱,侈口,平折沿,腹略外鼓,頸下施粗篦紋,為單排倒三角與單排長豎線及單排長正三角紋飾組合(圖一三,5)。

圖一三 出土遺物1~5.方唇侈口罐(2018DCCH22:4、2017DCCT2②:17、2018DCCH23:2、2017DCCT5③:4、2018DCCH36:1)6、14.有領罐(2017DCCH4:8、2017DCCT2②:12) 7、12.卷沿罐(2018DCCH24:1、2017DCCT2②:23) 8.斂口罐(2017DCCH4:9) 9、17.直口罐(2017DCCT1①:1、2017DCCT3③:16) 10、13.矮領罐(2017DCCT1②:4、2017DCCT2③:15) 11.半卷沿篦紋罐(2017DCCT2②:28) 15.雙耳罐(2017DCCT2②:27) 16.半卷沿罐(2017DCCT2③:10) 18.其他陶罐(2017DCCT2④:6) 19、22、26、27.盆(2017DCCTG1③:1、2017DCCH3:1、2017DCCH17:2、2017DCCT2②:20) 20、21.壺(2017DCCT2③:11、2017DCCH3:2) 23.甕(2017DCCH1:1) 24、25.碗(2017DCCT4①:9、2017DCCT3②:19) 28、29.器耳(2018DCCH22:3、2017DCCT5②:14) 30.盞(2017DCCF2:1) 31.瓦當(2017DCCT4④:4)
有領罐 3件。標本2017DCCH4:8,圓唇,直口,折沿微卷,矮領,溜肩,外壁局部磨光,頸下及腹部見兩條篦紋帶,頸下篦紋為單排倒三角與雙排短豎線及單排正三角紋飾組合。口徑27、胎厚0.25~0.6厘米(圖一三,6)。標本2017DCCT2②:12,方唇,敞口,平折沿,矮領,圓肩,陶器表層剝落嚴重,無法判斷原有紋飾情況。口徑22、胎厚0.4~1.2厘米(圖一三,14)。
卷沿罐 6件。標本2018DCCH24:1,陶罐口沿,直口,卷沿,溜肩,鼓腹,陶器口沿及外壁抹光,肩部施砑花連弧紋。口徑25、胎厚0.7厘米(圖一三,7)。標本2017DCCT2②:23,陶罐口沿,泥質紅褐陶,直口,卷沿,鼓腹。口徑18、胎厚0.6厘米(圖一三,12)。
斂口罐 4件。標本2017DCCH4:9,陶罐口沿,圓唇,斂口,鼓腹,外壁施多組篦紋,口沿下為重復滾壓的兩道倒三角紋飾,其下部為斜向的豎線紋飾。口徑15、胎厚0.5厘米(圖一三,8)。
直口罐 4件。標本2017DCCT1①:1,陶罐口沿,尖唇,侈口,斜領,沿下施一道附加堆紋,上施連珠紋。口徑23、胎厚1厘米(圖一三,9)。標本2017DCCT3③:16,陶器口沿,直口,平折沿,圓唇,口部抹光,束頸,肩部施篦紋,為兩排斜線紋與一排正三角紋組合。口徑16、胎厚0.5厘米(圖一三,17)。
矮領罐 4件。標本2017DCCT1②:4,陶罐口沿,方唇,敞口,鼓腹。口徑19、胎厚0.5~1厘米(圖一三,10)。標本2017DCCT2③:15,陶罐口沿,直口,圓唇,口沿抹光,口沿及頸部低矮,肩部施砑光菱格紋。口徑14、胎厚0.3~0.7厘米(圖一三,13)。
半卷沿篦紋罐 2件。標本2017DCCT2②:28,侈口。尖唇半外卷,頸下飾篦紋,為多排斜向短豎線紋飾組合(圖一三,11)。
雙耳罐 2件。標本2017DCCT2②:27,雙耳罐口沿,斂口,圓唇,唇外有一道不明顯的凹痕,為重唇結構的痕跡。鼓腹,肩上見橋狀豎耳,內壁用圓泥片粘貼加固,器耳附近有一鋦孔,由外向內鉆成,孔徑0.3~0.5厘米。陶器口徑20、胎厚0.7厘米(圖一三,15)。
半卷沿罐 5件。標本2017DCCT2③:10,陶罐口沿,圓唇,直口,半卷沿,微束頸,外壁抹光。口徑34、胎厚0.7厘米(圖一三,16)。
其他陶罐 標本2017DCCT2④:6,陶罐口沿,直口,尖圓唇,唇下施一圈附加堆紋,其上按壓呈鋸齒狀。微束頸,斜肩,肩部施單排篦點紋。口徑11、胎厚0.3厘米(圖一三,18)。
甕 4件。標本2017DCCH1:1,陶甕口沿,直口,大卷沿,圓唇,口部及肩部抹光。口徑56、胎厚1厘米(圖一三,23)。
壺 6件。標本2017DCCT2③:11,陶壺口沿,圓唇,敞口,半卷沿,口沿磨光,頸部斜弧。口徑16、胎厚0.5~0.8厘米(圖一三,20)。標本2017DCCH3:2,陶壺口沿,圓唇,敞口,平折沿,頸部斜直,上可見一鋦孔,由外向內鉆成,孔徑0.5~1.1厘米。口徑34、胎厚0.7厘米(圖一三,21)。
盆 9件。標本2017DCCTG1③:1,陶盆口沿,唇口上圓下方,敞口,平折沿略外翻,斜弧腹,口沿下有一道附加堆紋,其上有滾壓粗繩紋。口徑36、胎厚0.7厘米(圖一三,19)。標本2017DCCH3:1,陶盆口沿,圓唇,敞口,折沿微卷,斜弧腹。口徑32、胎厚0.6厘米(圖一三,22)。標本2017DCCH17:2,陶盆口沿,圓唇,敞口,半卷沿,斜弧腹,口沿及內壁施砑光弦紋。口徑60、胎厚0.6厘米(圖一三,26)。標本2017DCCT2②:20,陶盆口沿,圓唇,敞口,折沿微卷,微束頸,斜弧腹。口徑38、胎厚0.7~0.9厘米(圖一三,27)。
器耳 7件。標本2018DCCH22:3,橫橋狀耳,橋耳直接粘附在器表,抹泥加固,橋耳下可見兩排相對的長三角形篦紋,胎厚0.5、長14厘米。橋耳長10、寬3厘米(圖一三,28)。標本2017DCCT5②:14,雞冠狀橫鋬耳,器耳直接粘附在器表,抹泥加固,胎厚0.5、殘長12厘米(圖一三,29)。
盞 3件。標本2017DCCF2:1,敞口,斜腹,平底,火候不均,外壁有不規則斜抹痕,似乎為手制,內壁殘存黑色焦結物。口徑7.7、高2.5、底徑4.3、器厚0.5厘米(圖一三,30)。
瓦當 3件。標本2017DCCT4④:4,殘。當面平緩,外側施一圈乳丁紋,再施一圈凸弦紋,內施花卉紋。背面在瓦當與筒瓦銜接處可見連續切割痕。直徑15、厚1.4厘米(圖一三,31)。
2.瓷器
本次發掘出土了少量瓷片,器型以碗為主。
碗 標本2017DCCT4①:9,化妝白瓷器底,圈足,灰黃胎,粗疏,內有澀圈,上有數個墊渣痕,外施釉及底,底不施釉,釉色泛黃,足墻附近有指甲掐痕。底徑8.2、胎厚0.5~0.8厘米。應為東北窯口金代產品(圖一三,24)。標本2017DCCT3②:19,化妝白瓷器底,矮圈足,挖足過肩,灰黃胎,粗疏,白釉泛黃,內有澀圈,外施釉及底,底不施釉,有指甲掐痕。底徑6、胎厚0.3~0.5厘米。應為東北窯口金代產品(圖一三,25)。
遺址內出土了大量的金屬遺物,主要有鐵鏃、銅鏈錘、鐵骨朵、鐵甲片等兵器,銅銚、鐵熨斗、錢紋銀鐲等日用器具以及錢幣等。
1.兵器
鐵鏃 10件,形制基本一致。標本2017DCCT2②:8,鑿形,刃部扁平,鏃身四棱錐狀,鋌身較細,圓柱狀。長8.2、鏃身最厚0.7、刃寬0.8厘米(圖一四,1)。

圖一四 出土遺物1.鐵鏃(2017DCCT2②:8) 2.銅鏈錘(2017DCCT2②:1)3.開元通寶銅錢(2017DCCH4:1) 4.大定通寶銅錢(2017DCCT3②:5)5.銀鐲(2017DCCT2③:6)
銅鏈錘 1件。標本2017DCCT2②:1,上端為圓環,下部呈八棱錐狀,因磨損變得渾圓。通長7.5、圓環厚0.7、器身最厚2厘米(圖一四,2)。
鐵甲片 標本2017DCCF2:2,成組出土,整理后清理出214個個體,保存較差,銹蝕嚴重,可辨認出四種類型。A型:92個,圓角長方形,一側外凸,一側平直,長8.2、寬2~2.3厘米。上部有4個穿孔,呈方形排列,中部偏外凸一側有4個穿孔,底部有2個穿孔,孔徑1~2、厚1~1.5毫米。從粘接的標本看,兩列穿孔的左列與上一片甲葉的右列綴合。B型:9個,與A型平面形狀一致,上部有4個穿孔,呈方形排列,孔徑1~2毫米,下部有2個穿孔,與A型不同的是,中部僅有1個較大的穿孔,孔徑約3毫米。從粘接的標本來看,該型又有兩種,其一穿孔在外凸一側,另一種穿孔靠平直一側,兩者上下穿插相連。另有標本顯示出B型與A型也存在綴合關系。C型:24個,平面呈長方形,直角,長7、寬2厘米,上半部有兩列,各5個圓孔,孔徑1.5~2毫米,下部銹蝕嚴重,似乎為3列,左列為3個,中列靠邊緣1個,右列為3個,兩列孔左右分別與上下片甲葉綴合。D型:8個,平面形制與C型一致,長、寬較C型大,長7.3、寬2.1、厚1.5厘米,孔徑1.5~2毫米(圖一五)。

圖一五 鐵甲片
鐵骨朵 1件。標本2017DCCT5②:4,蒺藜狀,中穿孔,孔徑上端為2.2、下端為2.4厘米。器身遍布四棱錐狀凸起,共有12個,骨朵有四個側面,其中一面沒有凸刺,并被做成“十”字狀凹陷,其余三面皆做成四個凸刺,寬6.5、高5.2厘米(圖一六)。

圖一六 鐵骨朵(2017DCCT5②:4)
2.日用器具
銅銚 1件。標本2017DCCT2③:4,由器身和器柄兩部分組成。器身部敞口,斜弧腹,圜底,在側面設置一流,流平面呈梯形,手柄截面呈橢圓形,中空,與器身突出的管部相結合。口徑22、高6.5厘米;柄部長21、直徑1.5~2厘米;流長6.5厘米(圖一七)。

圖一七 銅銚(2017DCCT2③:4)
鐵熨斗 1件。標本2017DCCT3②:3,由器身和手柄組成,器身呈缽狀,廣口,方唇,筒腹,平底,器身與手柄相接處有雞冠形護手,上施方格紋,手柄呈圓柱狀,中空,似與器身對應處一凸起物嵌合相連。口徑16.3、底徑12、高7厘米;護手高6、寬11.5厘米;手柄長14、直徑2.5厘米(圖一八)。

圖一八 鐵熨斗(2017DCCT3②:3)
銀鐲 1件。標本2017DCCT2③:6,一器斷為兩截,原器應為“C”型,由條狀銀片制成,銀片中部施一條凹弦紋,末端兩頭分別飾有三道凸弦紋,半輪錢紋、整輪錢紋以及三道弦紋,錢紋內施6處乳丁紋,兩端紋飾合在一起即為三個連續錢紋。紋飾皆為陽紋,應為鑄造。厚0.125、寬0.75、周長14.3厘米(圖一四,5)。
3.錢幣
城址內還出土各類錢幣19枚,主要以宋代錢幣為主,兼有少量唐代、金代錢幣。宋錢主要有熙寧元寶、元祐通寶、元豐通寶、崇寧通寶、皇宋通寶、景德元寶、紹圣通寶、咸平元寶、治平元寶、明道元寶、祥符元寶,均為東北遼金遺址內常見宋代錢幣。標本2017DCCH4:1,開元通寶。直徑約2.5、方孔邊長約0.6厘米(圖一四,3)。標本2017DCCT3②:5,大定通寶。直徑約2.5、方孔邊長約0.6厘米(圖一四,4)。
發掘情況表明,城址起建于第⑤層之上,第⑤層內及第⑤層下開口的遺跡內出土遺物均包含各類篦紋陶片,不見更早的遺物,因此,第⑤層及其下開口的遺跡年代應該不早于遼代,起建于其上的城墻年代亦不早于遼代。
城址內第④層與第③層下開口遺跡較多,遺跡現象復雜,應該是城址的主要使用階段遺留。這兩層及其下開口的遺跡內出土的遺物較多,也包含大量的篦紋陶片,并且無明顯的晚期遺物,因此第③層與第④層及其下開口的遺跡年代應該為遼代。
城址內第②層堆積較厚,其下開口遺跡較少,說明這一時期城址已基本廢棄。地層內夾雜大量早期陶器和完整的金屬器,說明該時期可能對早期建筑進行了破壞,地層堆積內出土較多兵器可能反映了遼金之際的軍事沖突。地層內還出土金代大定通寶錢幣及少量具有金代風格的瓷片,說明遲至大定年間尚有人活動。
城址城墻由主墻墻基、主墻、兩側護墻、護墻基槽及外側護城河幾個部分構成,其基本結構與白城市城四家子城址北城墻[2]一致,并與遼上京宮城北墻[3]結構相類,有研究表明“遼代城墻的結構有著一定的共性,并且其建造工藝在不斷的進步”[4]。
《遼史》記載,遼圣宗太平六年(1026年)“黃龍府請建堡障三、烽臺十,詔以農隙筑之”。城崗子城址規模較小,且位于黃龍府(農安古城)東北60余千米的飲馬河與松花江交匯處,與其南側的杏山堡(邊長約151米)形成沿飲馬河分布的堡障系統,從地域、性質上符合黃龍府邊界設置堡障的記載。從年代上城崗子城址始建于遼代,且使用時期較長亦與文獻記載相符。因此,我們認為城崗子城址即為遼圣宗太平六年所興建的黃龍府邊境堡障之一。
城址內出土的遺物以陶器為主,瓷器極少。通過考古調查研究顯示,東北地區的遼代城址已經可以采集到大量瓷器[5],因此,城崗子城址內出土瓷器少的原因應該與時代無關。城崗子城址規模較小,且離遼代東北中部地區以黃龍府為節點的主要交通線較遠,瓷器貿易不便。同時城崗子城址依山面河,軍事防御特征明顯,因此瓷器的使用較少。
城址內出土篦紋陶器較多,反映了城址居民具有契丹—遼的傳統。同時城址內出土的陶器器類雖較多,但是大口罐及篦紋壺這兩類陶器相對較少,這與內蒙古中南部及吉林、遼寧西部的遼核心區以上述兩種陶器為主要器類的構成不同。城址內出土的橫橋耳類器物有明顯的渤海風格,各種方唇罐類口沿上以突棱凹槽構成重唇的風格亦見于渤海蘇密城城址[6]。
根據《遼史》記載黃龍府下轄有女直、隗衍突厥部、奧衍突厥部、北唐古部、五國部等諸多部族,亦駐有鐵驪軍,燕頗曾率黃龍府渤海遺民起事復國,可知黃龍府治下有大量渤海國遺民。因此,城崗子城址出土的大量器類可能與邊界地區多部族交流融合有關。
城址第②層堆積內還出土大量的金屬兵器、甲片,并且地層內還出土了當時較為珍貴的銅、鐵質生活用器,說明在此時期整體形勢較為緊張,軍事沖突較為劇烈,亦反映了城崗子城址作為邊境堡壘的軍事性質。
綜上,可以得出城崗子城址為建于遼代中期的黃龍府下轄的軍事性城堡,主要使用年代為遼代,金代以后逐漸廢棄,而非早期發掘所認定的金代古城。1998年發掘出土的遺物與本次發掘出土遺物風格一致,其年代均為遼代,城址內明確金代遺存極少,此前曾有其它遺址在發掘研究中對比了早年城崗子發掘資料,其研究結果需要再次審慎考慮。
領 隊:石曉軒
執行領隊:孟慶旭
參加發掘:肖井惠 孫東文 劉全樂 肖井剛趙里萌 李含笑 王春委 武 松
照 相:石曉軒 李含笑
繪 圖:孫東文 劉全樂
執 筆:趙里萌 孟慶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