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城市船舶水污染物環境損害調查評估

李瓊軒，李一杭，魏曉琴

（1.臺州市污染防治工程技術中心；2.浙江泰誠環境科技有限公司，浙江 臺州 318000）

沿海某市以海洋漁業作為傳統支柱產業，具有優越的發展條件和悠久的開發歷史。該市有2個重要的漁港，2019年在冊漁船超過2 000艘，其中400總噸及以上漁船超過110艘。和發達國家的漁業活動相比，我國漁船環境管理較為粗放。漁民往往將漁船營運中產生的一些污染物直接或間接地排入海洋，破壞海洋水質，損害海洋生物資源，造成海洋污染[1]。該市漁船（捕撈船和輔助船）主要向海洋排放含油污水、生活污水和生活垃圾，本研究對該市海域水質狀況和漁船排污情況開展實地調查，進而評估其環境損害。

1 調查過程及結果

1.1 海域水質狀況調查

根據相關海域環境功能區劃分標準，該市2個漁港分別對應Ⅱ類區和Ⅳ類區。Ⅱ類區主要使用功能為鹽業和海水養殖，水質保護目標為二類海水水質[2]。Ⅳ類區主要使用功能為港口、海洋開發作業區，水質保護目標為二類海水水質。總體來看，海域實際水質狀況極差，主要污染因子是無機氮、活性磷酸鹽。其中，Ⅱ類區不符合功能區要求，Ⅳ類區符合功能區要求。

1.2 漁船排污情況調查

1.2.1 含油污水

含油污水是指船舶營運中產生的含有原油、燃油、潤滑油和其他石油產品及其殘余物的污水。根據相關資料，混有防銹油的污水含油量可達20 000 mg/L。

調查發現，在碼頭，有漁船通過艙底水泵將含油污水直接排出舷外，其呈明顯黑色。調查人員隨機抽取了停泊在港的3艘400總噸以上的漁船，發現3艘漁船均安裝了油水分離器，但未正常運行。艙底含油污水均呈黑色和油狀，質地較為黏稠。啟動其中1臺油水分離器，穩定運行后采集出水口水樣，水樣呈淡黃色，經檢測，石油類平均濃度為13.3 mg/L。

1.2.2 生活污水

生活污水是指船舶上主要由人員生活產生的污水。根據現場調查，漁船均未安裝生活污水處理裝置，也無船載收集裝置，調查時無法采集生活污水水樣。根據相關資料，通常，船舶生活污水中有機物含量為58%，礦物質為40%（其中20%是呈懸浮物狀的不能溶解的物質）。

1.2.3 生活垃圾

生活垃圾是指漁船營運過程中產生的一些固體廢棄物，包括塑料、食品等廢棄物。根據現場調查，漁船靠港時船上無垃圾存放，無垃圾桶，無固體廢棄物粉碎裝置。

2 生態環境損害確認

2.1 石油污染對海洋環境的影響

漁船含油污水對海洋環境的影響主要有3點。一是對漁業及海水養殖業的影響。沿海水域受到石油污染后，魚卵及幼魚被油污粘住，致畸致死。養殖場的魚、蝦、扇貝、海帶等無法逃離油污區域，長期受污染后會帶上明顯的油污味或者無法食用。二是對人體健康的危害。油污中的苯并(a)芘等致癌物質積累于海洋生物中，通過食物鏈對人體健康帶來極大隱患。三是對水工建筑物的危害。碼頭和水工建筑物黏附大量油污，將影響其使用壽命及維修保養，岸邊漂浮的大量油污從感官上嚴重影響濱海風光價值。

2.2 生活污水對海洋環境的影響

通常，漁船生活污水不僅含有大量的有機物，還含有可以使海洋生物和人感染的細菌、寄生蟲和病毒，排入海洋后可以被水體凈化而不構成污染。但是，漁船集中在港口水域，長期無限制地排放，就會造成港口及近海水域溶解氧減少、水質富營養化、微生物繁殖，嚴重時水體會變黑發臭，造成嚴重污染。

2.3 生活垃圾對海洋環境的影響

漁船生活垃圾大部分本身無毒性，但漂浮水面或沉于水下，將影響水域環境衛生，減少港口的吃水深度，有礙航行。生活垃圾中的塑料垃圾具有不可降解性，對海洋環境的影響最為突出。塑料包裝容器、報廢塑料漁具等傾倒入海后，海洋動物誤食或被纏繞會致其死亡。

3 因果關系分析

根據《生態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技術指南 總綱和關鍵環節 第1部分：總綱》（GB/T 39791.1—2020），因果關系分析應以存在明確的污染環境或破壞生態行為和生態環境損害事實為前提，符合時間先后順序、污染物同源性、遷移路徑的合理性、生物暴露的可能性、發生損害的可能性等原則。

根據實地調查，該市沿海漁船確實向海洋環境排放了未經處理的含油污水、生活污水以及生活垃圾，且排污行為具有普遍性和長期性。含油污水等經過海洋波浪運動從排污點擴散至更大的范圍，海水中可檢測出石油類物質，而海洋生物吸收石油類物質，可導致海洋環境質量下降、海洋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受損，因此損害的因果關系可以成立。同海上溢油事故造成的明顯損害情況不同的是，漁船油污排放量較小，發生區域分散隱蔽，對海洋環境的影響具有隱蔽性和滯后性，因此污染損害因果關系的確定是基于已有海洋石油污染研究和長期觀察，由理論推斷得出。

4 生態環境損害評估

海洋是地球上最廣闊的水體。海洋環境同時承載了陸源污染和海洋污染，具有污染物超級承載能力。漁船排放的污染物只是海洋諸多污染源的一種。另外，漁船排污是一種長期的普遍性行為，對海洋環境的影響具有隱蔽性和滯后性，無法及時對損害進行監測。因此，本次評估采用虛擬治理成本法。

4.1 含油污水虛擬治理成本

漁船含油污水產生情況與漁船噸位、主機型號、功率、管路安裝的工藝水平、船舶航行與停泊狀態、機艙設備維修保養狀況、船舶新舊程度、人員管理等因素有關，不同漁船之間含油污水產生量變化很大，難以準確定量。船舶每年產生的艙底水數量與其總噸位相關。國內海洋捕撈漁船的平均含油污水排放量為20.956 3 kg/總噸，平均排油量為0.806 4 kg/總噸，漁船含油污水的平均含油率為3.848%。由此可估算，該市漁船含油污水年產生量約為10 254.6 t，其中，油污含量為394.6 t。

目前，該市400總噸及以上漁船均已安裝油水分離器，因此含油污水治理費用按照油水分離器正常運行費用進行估算。按照油水分離器最低額定處理量0.25 m3/h，功率大約3.37 kW的標準，柴油發電機的耗油量約為0.2 L/（kW·h），則油水分離器處理漁船含油污水1 329.34 t（密度取1 t/m3），大約需要消耗柴油3 584 L，折合2.28萬元/年（柴油市價6.36元/L）。分離出的油污屬于危廢，由有資質的危廢處置單位進行安全處置。油水分離器分離的油污品質較差，基本無利用價值，按照當地危廢處置市場價格3 100元/t進行核算，處置51.15 t漁船油污的成本約為15.86萬元/年，則400總噸及以上漁船含油污水治理費用合計18.14萬元/年。

未安裝油水分離器的漁船產生的含油污水按照“船上儲存，交岸處置”的治理模式計算費用。考慮到漁船產生的含油污水與修船廠在修船時接收的含油污水同樣都是艙底水，成分基本一致，漁船含油污水的處置參考修船廠污水處理站處理工藝進行費用估算。含油污水處理工藝流程如圖1所示。

圖1 含油污水處理工藝流程

按照修船廠污水處理站50 t/d的處理規模，人工費約為12萬元/年，水電藥劑費用約為0.24萬元/年，廢水處理后的廢油、氣浮渣（含油）年產生量約為350 t，作為危廢，其處置費用約為108.5萬元/年。400總噸以下漁船含油污水治理費用為120.74萬元/年。

4.2 生活污水與生活垃圾虛擬治理成本

考慮休漁期、臺風天氣導致的漁船回港避風等情況，漁船作業時間按照一年200 d進行計算。小型漁船（200總噸以下）的船員為2～3人，大型漁船（200總噸及以上，400總噸以下）的船員為4～9人，遠洋漁船（400總噸及以上）的船員為10～40人。經估算，漁船全年大約產生生活污水12萬t、生活垃圾1 187.1 t。按照該市生活污水處理收費標準（含在自來水費中）0.95元/m3計算，12萬t生活污水處理費用為11.40萬元/年。目前，該市港口并未對漁船征收生活垃圾清運處置費用。生活垃圾平均焚燒處理成本約為160元/t，1 187.1 t漁船生活垃圾處理費用約為18.99萬元/年。

根據《生態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技術指南 基礎方法 第2部分：水污染虛擬治理成本法》（GB/T 39793.2—2020），在量化生態環境損害時，可以根據受污染影響區域的環境功能敏感程度分別乘以相應的倍數作為環境損害數額。Ⅱ類區敏感系數為5，Ⅳ類區敏感系數為2。但由于漁船排污發生地域具有分散性和隨機性，本次評估無法確定漁船污染物實際排放環境對應的環境功能區類別。因此，從嚴選擇敏感系數，按照Ⅱ類區對應的敏感系數5（也就是虛擬治理成本乘以5）來計算環境損害的虛擬價值。

綜上所述，漁船含油污水、生活污水、生活垃圾等排放對海洋環境的損害評估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海洋環境損害評估結果

5 結論

海上作業期間，漁船會向海洋排放諸多污染物，如含油污水、生活污水和生活垃圾，可能影響海域水質。本文結合具體案例，對該沿海城市海域水質狀況、漁船排污情況進行調查，采用虛擬治理成本法評估船舶水污染物環境損害。經評估，該市漁船含油污水、生活污水、生活垃圾等排放對海洋環境的損害價值為846.35萬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