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記

※文/趙秀坡

我讀中師那幾年，常常是騎著自行車往返于家與學校之間60多公里的公路上，通常一個單趟騎下來，一刻都不歇得四個多小時。

有一次，我因有事耽擱，從家出發時有些晚，按時間算騎車到校天應該黑了。萬沒想到，才騎出村約二三十分鐘，自行車的后胎竟然被扎漏氣了。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路上，又看不見修車鋪，可怎么辦呢？我尋思著，如果將車往回推，雖只需要一個多小時，但會耽誤第二天的早讀；如果將車推著繼續向前走，估計得夜里12點后才能到校。想到這里，我不由地打了一個寒噤。思忖了一會兒后，我看著眼前的公路，竟咬牙做出了一個現在想來近乎瘋狂的舉動——推車前行。

我把綁在后車架上的包裹系在了車把上，以減輕后胎的壓力。不過，我只推了一小會兒后，便覺得兩腿像灌了鉛似的提不起步來。看著偶爾呼嘯而過的汽車，恨不得腳下能生出兩個輪子來。我停止了腳步，癱坐在路邊喘著氣，心想什么時候才能推到學校呀！想著，想著，我如醍醐灌頂似的明白：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再長的路不也得一步一步地走嗎？想到這，我又來了勁，繼續推車前行。

我把每一個要經過的鄉鎮作為一個大目標，再把公路兩旁高大的楊樹作為一個個移動的小目標。就這樣，我不執意去想路還有多遠，也不想自己能否支撐到底，只是咬緊牙關超越一棵又一棵的楊樹。漸漸地，公路上的汽車越來越少，甚至是好長時間都是我一人推著車子踽踽獨行。一彎新月投射下冰冷的光，楊樹葉子隨著夜風颯颯作響，攪得我心里砰砰直跳，總覺得身后有人在一直尾隨著我，回頭看看又什么也沒有，不由得又加快了腳步。偶有從路旁竄出的野貓、流浪狗之類的動物，也讓我血壓急驟升高，黑暗、恐懼、疲勞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緊緊籠罩著我。

不知走了多久，我依稀看見了縣城的燈光，在長吁了一口氣后，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一些，勝利就在眼前，加油！當我推開寢室門的時候，已是深夜一點多鐘了。睡眼惺忪的舍友們在得知我是推車走過來時，個個瞪圓了眼珠子，豎起了大拇指。

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很慶幸當年沖動中帶些盲目的選擇，因為，我由此獲得了一種終身受益的“法寶”——堅持。同樣的道理，在學習或者工作和生活中，我們都有一個個遠大的目標，而有些大目標可望而不可及。這個時候，我們必須把這個大目標換成一個個近在眼前的小目標。小目標實現了，大目標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