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規劃來龍去脈

汪大昭

前后一年的時間，《方案》和《規劃》的制定印發，使足球享有令其他運動項目甚至其他領域羨慕的特殊待遇。

兩部方案與三份規劃

4月6日，國家發改委、國務院足球改革發展部際聯席會議辦公室（中國足球協會）、體育總局和教育部聯合通知，向各省區市政府印發《中國足球中長期發展規劃（2016-2050年）》。

一年前，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現在又有了發改委牽頭制定的規劃，方案加規劃，沒有哪個體育項目享有這樣高規格的待遇。但這正說明足球搞得不好，問題很多，情況復雜，而社會大眾的關注又非其他項目能比，必須多方協力，綜合治理。

以此種形式印發此類文件，算是國情特色，足球更是受寵。在改革之前的傳統體制時期，國家體委、教育部和共青團中央就曾兩次下發關于全國開展青少年足球的紅頭文件。

越是鐵桿的中國球迷，興趣越集中在大賽成績上。

1992年，中國足球改革具有歷史意義的紅山口會議，中國足協就曾制定通過了一份《中國足球整體改革方案》，第二年在棒棰島會議上出臺了作為配套的《中國足球十年發展規劃（1993—2002年）》。引發中國足球改革的最初動因是足球界在現實中的切身感受，世界職業足球與中國專業足球完全是兩碼事，要趕超世界先進水平，必須從管理、訓練和競賽體制上與足球發達國家通行的做法接軌。從啟動職業化改革，到2002年世界杯賽，正是檢驗成果的機會。中國文化講究逢五逢十，10年的時間跨度也不算短了。基于這樣的想法，這份規劃的主要內容和針對性限于足球這個體育項目，專業化多于社會化。實際執行中，規劃提出的大賽成績指標大多實現，男足打進世界杯決賽圈，女足更提前6年獲得奧運會銀牌。

2003年，中國足協制定了第二部《中國足球十年發展規劃》，起止期為2003—2012年，在總結職業足球初期得失的基礎上，以整頓為主調，涉及足球發展的基礎、環境、目標等保障性環節。在北京取得2008年奧運會舉辦權之后制定足球規劃，自然要放在這個大背景下考慮問題。至于后來發生的假賭黑等情況，說明規劃往往表明良好的愿望，未能通過有力有效的舉措來落實，才是中國足球發展中的短板。在此影響下，這一規劃中的成績指標無一實現。

2012年春，中國足協再次搭班子，醞釀起草第三部發展規劃，時間跨度定為2013—2022年。這時候的中國足球經歷了反賭掃黑，迫切需要回暖，重樹社會形象，既不是通過一兩場贏球就能治愈的，很多問題也不是足球界一己之力就能解決。隨著《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由中央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直接過問和審定，第三部足球發展規劃的修改審定也從中國足協和國家體育總局上移到國務院，由足球改革發展部際聯席會議牽頭，發改委等多個相關部委和機構介入，前后歷時4年，修改數十稿。規劃起止期的一端已從2013年演進到2016年，而終點則從2022年延展到2050年，成為真正意義上指導中長期發展的文件。

四年修改還是覺得虛

《規劃》公布后，迅速引起輿論反響。不過，總體上調子不高，“令人興奮”之類的贊語并不多見。也難怪，今天的年輕人對足球改革二十多年的歷程沒有完整感受，對前兩部十年規劃也許聞所未聞，就如“不知有漢，何論魏晉”。網上很多帖子認為《規劃》還是太虛，不夠具體，即便有時間表，但指標多是抽象概念。

就在中國足球制定第二個十年規劃之時，日本足球借舉辦2002年世界杯之勢，推出一部名為“夢之宣言”的長期發展規劃，聲稱要在2050年奪取世界杯。隨后，中國足球界多批次派員赴日考察，那部規劃也被介紹到中國，以督促中國足球認真制定類似的規劃。

但凡發展規劃，必有目標。日本足協的規劃中，最值得重視的是足球理念，恰恰也是務虛。在有具體數字的指標中，普及被放在首項，成績只在其次。無論提出什么名次，都只是個范圍，不能只認冠軍，亞軍就算未完成計劃。日本女足2011年獲得世界杯，并不在規劃目標之內，算是意外之喜。

2013年4月，規劃起草一年多來，已經改過19稿。中國足協再次向各方征求意見。最初起草時，要求各方面不要有遺漏，結果寫出兩萬多字。經過修改后拿出的征求意見稿有13000字，此后一度刪減到4300字，最終印發的版本有7000多字。修改過程中，不但有針對文字表述的不同意見，更有整體結構、章節安排等的爭議。

后來擔任職業聯賽理事會執行局局長的馬成全提出，制定規劃要有科學的方法，關于專業人才培養的規模，理論推測不能取代抽樣統計，否則，有些數字將來會成笑話。人們最關心的國家隊成績在規劃中越來越不敢提及，貌似倒退了。很多公共體育場地成了白領青年娛樂足球的去處，沒有孩子們踢球的地方。對青少年足球發展的規劃不要過于樂觀，脫離社會現實。

國家體育總局政法司來民提出，規劃既然要管十年，一定要分出階段。規劃草稿中保障措施的內容更像寫給政府的，不像是寫給社團。

中國足協法規部部長朱和元說，1863年世界上第一部足球規則出臺，英國政府將其列為十部影響社會的書之一，引導人們的觀念、行為。足球規劃究竟是為發展一個運動項目，還是發揮社會文明和文化教育功能，立意很不相同。“以足球服務于人的成長”，作為一種提法應當予以展開。

國家體育總局體育科學研究所的鮑明曉則認為這樣的提法口氣太大。他還提出足球場地不是足協的資產，未來十年場地數量翻番不應當在規劃中作為足協的工作。

2014年年初，中國足協在香河召開換屆大會，向代表們分發了規劃的又一稿，進一步征集修改意見。時任中國足協執委的李毓毅說，規劃中講管理多，講服務少，目標太具體，承擔風險的能力就顯得越脆弱。如果以具有百年歷史的歐美職業足球為目標，無異于提高自己的門檻。

幾個月后的執委會會議上，規劃已經修改到第三十七稿。中國足協副主席張劍承認，中國足球工作計劃性不強，又受外部環境制約，制定規劃的確很難。

2015年秋，國家發改委召集專家，專題研究規劃的修改。原北京國安俱樂部副董事長張路說，大家對規劃期盼已久，發展戰略出現偏差，輕普及重提高，不符合足球的根本，成績越抓越差。從現實出發，指標宜低不宜高。

原中國青年隊主教練劉舂明說得更直白：“以往的十年規劃起色不大，我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一份具有指導性的文件真正起作用。”

這一年年底，中國足協在昆明召開十屆二次會員大會。中國足協主席蔡振華明確提出：“關鍵在于進一步解放思想。”

不無理由的擔憂

因為多年來屢戰屢敗，越是鐵桿的中國球迷，興趣越集中在大賽成績上，不那么鐵桿的球迷已經沒有耐心奉陪，等待贏球。至于應當如何制定一部中長期發展規劃，規劃中應當有哪些內容，如何表述，已在不“草根”們關注之中。

制定規劃很重要，執行力更重要。前兩個足球發展十年規劃寫得不錯，但執行不力，這是足球界內普遍的看法。正是由于執行不力，說了不算，或說了不做，久而久之，使規劃本身失去權威，人們對規劃失去興趣。一方面，辦事效率低下，沒有緊迫感，另一方面，辦事質量不高，沒有明顯變化。

足球改革由足協改革做起，這樣的思路早在20多年前就有，然而，至今社團組織與行政部門脫鉤的事情仍留著尾巴，與章程不符的決策程序依然好使。從男女足國家隊艱難征戰到職業聯賽全面復蘇，從足球市場大熱到校園足球潮涌，中國足球搖搖擺擺，踉蹌前行。前后一年的時間，《方案》和《規劃》的制定印發，使足球享有令其他運動項目甚至其他領域羨慕的特殊待遇。“到2050年全力實現一流足球強國的目標”，很多問題并非一紙文件所能解決，很多事情并非立竿就能見影，路還很長。

責編 柏強

日本足協2005年宣言

（又名：夢之宣言）

日本足協理念

透過足球，創造豐富的足球文化，為人們身心的健全發展和社會發展貢獻力量。

日本足協構想

努力普及足球，讓運動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為人們創造幸福的環境。努力強化足球，讓日本國家足球隊在世界舞臺的活躍為人們帶來勇氣、希望與感動。永遠秉持公平比賽精神，與國民，進而與世界加深友好，為國際社會做貢獻。

日本足協2015誓言

到2015年，日本足協躋身世界十強，并實現兩大目標：1.熱愛足球的伙伴——足球大家庭達到500萬人。2.日本國家隊躋身世界十強。

日本足協2050誓言

在2050年之前，實現兩大目標，以與所有人分享喜悅：1.熱愛足球的伙伴——足球大家庭達到1000萬人。2.日本單獨承辦世界杯，日本國家隊在這屆世界杯上奪得大力神杯。

結語

夢想。有夢想，才能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