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在修憲之路上狂奔

〉〉〉〉〉高喬

日本國會第26屆參議院選舉投票結果近日揭曉。結果公布后，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記者會上表示，他將繼續致力于解決修憲等難題，決心作為自民黨總裁主導在國會的修憲討論，“將努力盡早推進到提議這一步”。

在執政聯盟成功把控國會眾、參兩院后，岸田文雄極力推動修憲進程，引發國際社會關注。專家分析指出，日本修憲進程受政黨力量和民意輿論等多重因素影響，能否順利推進仍需觀察。

具備修憲動議所需條件

日本國會參議院選舉投票統計結果顯示，在本次參議院125個改選議席中，自民黨、公明黨組成的執政聯盟(簡稱“自公聯盟”)中，自民黨獲得63席，公明黨獲得13席，遠超此前設定的“過半數”目標。加上未改選的70個議席，自公聯盟在參議院席位達146席。此外，同屬修憲勢力的日本維新會和國民民主黨在此次選舉中分獲12席和5席，加上未改選的14席，兩黨在參議院擁有31個議席。主張修憲的這四個黨派共獲177席，超過了參議院議席總數2/3的166席。

修憲勢力在國會眾、參兩院選舉中取勝，為岸田文雄推動修憲點亮“綠燈”。2021年11月，自公聯盟在眾議院選舉中獲得293席，超過“絕對穩定多數”的261席，贏得國會眾議院選舉，修憲勢力也在眾議院獲得超2/3議席。此次參議院選舉后，修憲勢力在日本眾、參兩院中的議席均超過2/3，具備了在國會中發起修憲動議所需條件。

日本現行憲法也被稱為“和平憲法”，于1947年開始實施。其中著名的第九條包含兩項條款：日本永遠放棄以國權發動的戰爭、武力威脅或武力行使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為達到前項目的，日本不保持陸海空軍及其他戰爭力量，不承認國家交戰權。換言之，這些條款禁止日本擁有軍隊，且否認了日本發動戰爭的權力。日本保守政治勢力試圖推動修憲，核心就是要修改上述兩個條款。

2022年7月10日，岸田文雄公開表示，包括“將自衛隊明確寫入憲法第九條”等修憲內容，是“一個緊迫的、現實的課題，必須把它推向前進”，并稱“今后將在國會中加強關于憲法的討論，并提出更加具體的議案”。據《日本經濟新聞》報道，自民黨還把增加防務開支寫入競選綱領，聲稱會將防務開支提高到日本國內生產總值的2%以上。

按照日本國會選舉規則，如無意外，日本未來三年將不會舉行大的國會選舉。在自民黨內部，岸田文雄的自民黨總裁任期還有兩年多時間。這意味著，岸田文雄或將迎來三年左右的“穩定執政期”。

短期尚難實質推動

“推動修憲是自民黨成立以來一以貫之的目標，也是自民黨政客用以彰顯自主形象的口號之一。但修憲一直是日本政治議題中非常敏感的環節，目前自民黨在修憲時機和能力方面都有所欠缺。”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外交室主任張勇指出，時機方面，自公聯盟在眾、參兩院選舉中接連獲勝，接下來民眾關注的焦點將從選舉轉向實質性政策落實。日本政府如何采取切實舉措，在物價上漲、通貨膨脹、養老醫療、防疫等經濟民生領域回應民眾關切，是岸田政府施政的當務之急。能力方面，修憲牽扯著日本政治最敏感的神經，若處理不慎容易造成社會輿論的撕裂。無論是國會動議還是民眾投票，在修憲程序的各個環節都需要執政黨調動巨大政治力量，對執政黨能力是較大考驗。盡管岸田文雄聲稱要繼承安倍晉三遺志，繼續推動修憲，但從現實條件來看，岸田文雄短期內可能不會實質性推動修憲進程。鞏固執政基礎、贏得民眾支持是他目前的第一要務。

“被視作修憲勢力的四個政黨雖已就推動修憲這一大目標達成共識，但對修憲的具體內容有不同看法。”外交學院國際關系研究所教授周永生說。日本共同社網站報道稱，修憲勢力各政黨就個別論點存在不同意見，朝野政黨或難以達成共識。公明黨黨首山口那津男表示，對于“將自衛隊明確寫入憲法第九條”“在憲法中新設緊急事態條款”等主張“未予考慮”。在野的立憲民主黨主張“修憲不是最優先課題”，日本共產黨對修憲本身持否定態度。

根據日本修憲相關程序，即便修憲動議在國會獲得通過，之后還要進行國民投票，獲得半數以上支持才能修改憲法。據《朝日新聞》5月民意調查，59%的日本民眾認為不得修改憲法第九條。日本放送協會的調查顯示，只有35%的民眾贊成修憲。

張勇認為，目前民意和輿論是日本推動修憲議程主要的影響因素之一。日本戰后的經濟繁榮有賴于“和平憲法”帶來的穩定發展環境，二戰后自民黨也是依靠較有成效的經濟政策獲得民眾支持，推動修憲是對和平主義精神的背離，也無益于解決日本當前面臨的經濟社會困境。因此，修憲勢力如何爭取足夠的民意支持，仍需要長期觀察。

破壞地區安全穩定

2022年7月11日清晨，日本國會第26屆參議院選舉投票結果揭曉，圖為工作人員7月10日在日本東京港區體育中心進行參議院選舉投票開票作業。圖：新華社共同社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表示，中方愿同日方一道，根據中日四個政治文件確立的各項原則，繼續發展兩國睦鄰友好合作關系。由于歷史原因，日本修憲問題受到國際社會和亞洲鄰國的高度關注，中國希望日方認真汲取歷史教訓，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以實際行動取信于亞洲鄰國和國際社會。

韓國《朝鮮日報》報道稱，日本參議院選舉結果，可能會讓安倍晉三“將日本變為有戰爭能力國家”的夙愿得以實現。在日本對外侵略和殖民的歷史未被徹底清算的情況下，日本通過修憲重新擴充軍備，將在韓國、中國等亞洲國家引發強烈抗議。

“近年來，在自民黨等保守派政黨的推動下，和平憲法的實質被逐步掏空。安倍晉三在執政期間解禁集體自衛權、制定新安保法、推出日本首份國家安全戰略等舉措，都對和平憲法造成實質性破壞。日本繼續推動修憲進程，勢必引發周邊國家尤其是歷史上曾受日本侵略的中韓等國高度警惕。”張勇分析，日美之間以美國為核心的“軸輻體系”是美國在亞太地區維護自身地緣政治利益的重要關系。美國希望一定程度上增強日本軍事力量，加強兩國軍事合作，強化日本作為“輻條”的力量。但美國也不希望日本在修憲道路上走得太遠，破壞二戰后國際秩序。因此，美國處于既想利用日本、又擔心日本不可控的矛盾中。

“自民黨推動修憲的核心目的就是加強軍事化、擁有名正言順的對外交戰權。岸田文雄極力推動修憲，并大規模擴張軍費，這將打破東亞地區原有的軍事平衡，甚至引發新的軍備競賽，破壞亞太地區安全穩定。”周永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