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聶軍(廣東)
計劃中的歸途并不明朗
東西一團霧,南北兩茫茫
而人間早已習慣了洗滌
像窗外冷雨撲打遠山
另一種形式上的潤物無聲。
我仔細感受著世界的平穩運行
包括局部微弱而痛苦的顫動——
由死者帶來,沉寂于下一位死者。
一路上我把背包緊緊攬在懷里
我此時此刻擁有的、唯一的
只屬于我自己的東西。
直到列車最后一次慢下來
人們艱難地離開黃昏的座椅。
廣播里循環的甜美嗓音
與我所熟悉的北方城市之間
仍保持了禮貌性的張力。
它幾乎是活在牙縫里
像打更聲,站在公雞的雞冠或瓦楞
之上。呈現完美坡度
都說夕陽無限好,總是退讓平地
發育新的鳥鳴、頑石和水分
仿佛寸草復還的引力消長
塌陷為嬰兒狀貌
時間在農人掌中禪定,躬耕
如若有竹杖抵住鋤背壓彎的動作就好了
那些正在脫落、空缺的精神
插秧補苗,撥回春分
我們向東、向云層推進,風在西邊
挽住口齒間遺漏的詞語
影子注定在這樣的夜晚宿醉
填滿地面上的凹凸不平
黑夜里的天空有空濛的熱淚。點燃篝火
——與旅人一起跳鍋莊舞。陌生而熟悉
若爾蓋的胎記是一枚小小的彎月
蒼穹之下,放牧著草原的遼闊
氈房的炊煙纏繞著安多的圖騰
直入云端。無邊的草原
一棵草緊挨著另一棵草
多情又沉靜,填滿時間的每一個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