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愛國衛生運動到“廁所革命”的發展歷程

姚富成，嚴興文，劉懷珍，陳詩依

（1.韶關學院，a.英東生物與農業學院；b.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韶關 512005；2.華南農業大學資源環境學院，廣州 510642）

2022 年是愛國衛生運動開展70 周年。自1952年開展群眾性衛生防疫運動以后，中國堅持把農村作為愛國衛生運動的重點。通過愛國衛生運動，中國有效控制了鼠疫、霍亂等急性傳染病，降低了傷寒等腸道傳染病，瘧疾、登革熱等蟲媒傳染病以及血吸蟲病等寄生蟲病的傳播。愛國衛生運動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全民健康促進行動。20 世紀60 年代，全國愛國衛生運動委員會提出了在農村開展“兩管”“五改”運動。“五改”就包括農村改廁，是農村“廁所革命”的前期，改革開放后農村改廁逐漸發展成“廁所革命”。中共十八大以后，中國“廁所革命”得到快速推進，在農村普及衛生廁所，廁所糞污處理、旅游廁改等取得巨大的成功。但部分地區“廁所革命”的推進存在著進展不足、質量不高、投入不夠等問題。2018 年黨中央、國務院部署實施《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三年行動方案》和《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動方案（2021—2025年）》，三年行動目標任務如期完成，農村人居環境明顯改善，農民獲得感、幸福感得到提升。

廁所問題是城鄉文明建設的重要方面，是鄉村振興戰略的具體工作。“廁所革命”的發展事關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事關生態宜居美麗鄉村的建設，事關鄉村振興戰略落地見效。本研究對已有文獻、政策進行系統梳理，闡述從愛國衛生運動到“廁所革命”的發展歷程，預估中國“廁所革命”的前景，以期為“廁所革命”的推進、人居環境的改善提供參考。

1 愛國衛生運動的興起

新中國成立初期，農村地區廁所簡陋，多為旱廁糞池，糞污暴露嚴重，蚊蠅孳生，腸道傳染病、寄生蟲病等高發。為應對衛生差和傳染病肆虐問題，中國采用預防為主的策略，展開群眾性衛生運動。

1952 年抗美援朝期間，美帝國主義對朝鮮和中國東北地區發動了細菌戰，向中國東北投放裝有感染了鼠疫、霍亂的跳蚤、蒼蠅等昆蟲的細菌彈。為減少疾病，保障人民健康，粉碎敵人的細菌戰爭，在中央防疫委員會的領導下，在保家衛國的浪潮中，群眾性衛生防疫運動達到空前的高潮。人民群眾把這項偉大的運動稱為“愛國衛生運動”，愛國衛生運動受到全國上下的一致擁護和參與。黨中央肯定了這個名稱并成立了各級愛國衛生運動委員會。愛國衛生運動開展半年里，全國清除垃圾1 500 萬t，疏通渠道28 萬km2，新建改建廁所490 萬個，改建水井130 萬眼，撲殺老鼠4 400 多萬只，消滅蚊、蠅、蚤共100 多萬kg，還填平大批污水坑塘。1953 年提出的“改善飲水、合理處理糞便”通過愛國衛生運動落實到位，城鄉衛生狀況有了改善。1958 年毛澤東主席為中共中央起草了《中央關于在全國開展以除四害為中心的愛國衛生運動的通知》，愛國衛生運動再掀高潮，“除四害”活動對中國傳染病、流行病的防治起到了較好的效果。1960 年黨中央發出《關于衛生工作的指示》指出，“中央現在提醒同志們，要重視這個問題，要把過去兩年放松了的愛國衛生運動重新發動起來”，并提出了“以衛生為光榮，以不衛生為恥辱”的口號，全國各地的愛國衛生運動取得了新的進展，清除了大量的垃圾、污物，“四害”得到一定的控制，城鄉衛生面貌煥然一新。

2 改革開放前的農村改廁

隨著愛國衛生運動的不斷推進，20 世紀60 年代，全國愛國衛生運動委員會提出了在農村開展“兩管”（管理飲用水源、糞便糞污）“五改”（改良水井、廁所、畜圈、爐灶、衛生環境）運動。改良廁所，提倡使用不暴露糞便糞水的便器以防止蚊蠅孳生，建造防漏的糞池、糞坑收集糞污，糞污采用堆肥手段無公害處理得到有機肥，便于積肥和保護肥效，減少了飲用水源和環境的污染，預防和控制了腸道傳染病和寄生蟲病。當時改良廁所的手段較為簡單，只能基本實現了“人有廁所”的標準，符合基本衛生要求，緩解了不衛生的狀況，未達到衛生廁所的標準。

3 改革開放后的農村改廁

隨著中國改革開放，工作重心轉向經濟建設，工業快速發展，農業生產化肥使用量大增。農村生產體制發生變化，停止了集體經營的糞便收集和利用，大量糞便沒有及時處理利用，污染水源、土壤等環境，糞污問題給群眾帶來健康威脅。1978 年4 月國務院發出《關于堅持開展愛國衛生運動的通知》，提出繼續推進農村改廁。同年，五部委發布《全國農村人民公社衛生院新行條例（草案）》，提出農村開展改水改廁工作，加強“兩管五改”的技術指導。同年，中國《糞便無害化衛生標準》（GB7959-87）出臺，對城鄉糞便無公害處理提出了要求，規范了處理效果的衛生評價。

20 世紀90 年代開始全面推進農村衛生改廁。1990 年發布《我國農村2000 年人人享有衛生保健的規劃目標》，提出人人都能享用安全、衛生的廁所，明確了衛生廁所的定義；1991 年發布《全國愛國衛生工作十年規劃及八五計劃綱要》，要求所有城鎮、農村的各個學校普及衛生廁所，對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提出階段性目標；1992 年國務院頒布《九十年代中國兒童發展規劃綱要》，提出要普遍提高衛生廁所普及率；1997 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衛生改革與發展的決定》，提出在農村繼續以改水改廁為衛生發展的重點。

21 世紀初到中共十八大期間，中國繼續推進農村改廁，農村的衛生廁所普及率迅速提升。2000 年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達到44.84%。2009 年，政府將農村改廁納入深化“醫改”的重大公共衛生服務項目，全國愛國衛生委員會和衛生部辦公廳印發《農村改廁管理辦法（試行）》和《農村改廁技術規范（試行）》。

4 中共十八大以后的“廁所革命”

2014 年12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江蘇鎮江考察時指出，改廁是改善農村衛生條件、提高群眾生活質量的一項重要工作，在新農村建設中具有標志性。2015 年2 月全國愛國衛生運動委員會發布《全國城鄉環境衛生整潔行動方案（2015—2020 年）》，提出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在2015 年、2020 年分別達到75%、85%。同年4 月，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通過抓“廁所革命”來提升旅游業品質；國家旅游局制定出臺《全國旅游廁所建設管理三年行動計劃（2015—2017）》。2015 年7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吉林省延邊光東村農村調研時指出，隨著農業現代化步伐加快，新農村建設也要不斷推進，要來場“廁所革命”，讓農村群眾用上衛生的廁所。2016 年，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從1993 年的7.5%提高到80.3%。在2016 年8月的全國衛生與健康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充分肯定開展“廁所革命”的重要意義和成果，提出持續開展城鄉環境衛生整治行動，再次強調要在農村來一場“廁所革命”。

2017 年11 月，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中共十九屆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強調堅持不懈推進“廁所革命”，努力補齊影響群眾生活品質的短板；會議審議通過的《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三年行動方案》提出，改善農村人居環境，建設美麗宜居鄉村，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一項重要任務，繼續推進農村改廁工作。2018 年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三年行動實施以后，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扎實推進，改變了農村長期存在的臟、亂、差局面，基本實現村莊環境干凈整潔有序，農戶衛生觀念發生可喜變化、生活質量得到普遍提高。2018 年中共十九大報告提出農村人居環境整治行動，將“廁所革命”納入整治內容。2018 年9 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 年）》提出，加快推進東部地區、中西部城市近郊區以及其他環境容量較小地區村莊戶用衛生廁所建設和改造，同步實施廁所糞污治理；其他地區要按照群眾接受、經濟適用、使用和維護方便、不污染公共水體的要求，普及不同水平的衛生廁所。2018 年12 月，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農業農村部、生態環境部等8 部門印發《關于推進農村“廁所革命”專項行動的指導意見》（農社發〔2018〕2 號），提出了推進農村“廁所革命”的思路目標、基本原則、重點任務和保障措施。2019 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因地制宜開展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推進“廁所革命”、垃圾污水治理，建設美麗鄉村。

2021 年1 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意見》提出，分類有序地推進農村“廁所革命”。2021 年7 月農業農村部、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和生態環境部印發《農村廁所糞污無害化處理與資源化利用指南》和《農村廁所糞污處理及資源化利用典型模式》，提出水沖式廁所糞污分散處理利用、水沖式廁所糞污集中處理利用、衛生旱廁糞污處理利用、簡易旱廁糞污處理利用等4 個處理利用方式，及9 種農村廁所糞污處理及資源化利用典型模式。2021 年12 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動方案（2021—2025年）》，提及扎實推進農村“廁所革命”，逐步普及農村衛生廁所、切實提高改廁質量、加強廁所糞污無害化處理與資源化利用。2022 年1 月國務院印發的《“十四五”旅游業發展規劃》提出，旅游景區合理配置廁所、垃圾桶，建設一批示范性旅游廁所，進一步鞏固旅游“廁所革命”成果；開展旅游廁所質量提升工程，提升旅游廁所管理和服務水平，推進旅游廁所標準化、數字化建設。2022 年2 月國務院印發的《“十四五”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規劃》提出，鄉村建設整治提升農村人居環境，因地制宜推進農村“廁所革命”。2022 年5 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鄉村建設行動實施方案》提出，推進農村“廁所革命”，加快研發干旱、寒冷等地區衛生廁所適用技術和產品，因地制宜選擇改廁技術模式，引導新改戶用廁所基本入院入室，合理規劃布局公共廁所，穩步提高衛生廁所普及率。統籌農村改廁和生活污水、黑臭水體治理，因地制宜建設污水處理設施，基本消除較大面積的農村黑臭水體。

廁改在景區、城市、農村、全域拓展，農村地區的衛生廁所普及率逐年上升，農村廁所糞污處理逐漸完善，農戶用上了安全衛生的廁所；鄉村建造農村公共廁所，為美麗鄉村的建設添增衛生文明，為鄉村旅游提供基礎保障。

5 未來“廁所革命”展望

5.1 衛生廁所普及穩中求進，地區普及差異逐年減小

20 世紀90 年代全面推進農村衛生改廁，1990 年提出了衛生廁所的定義，后繼續重點推進農村改廁工作，農村的衛生廁所普及率迅速提升，2000 年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從1993年的7.5%提高到44.84%。2018 年以后累計改造農村戶廁4 000 多萬戶。2020年底全國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達到68%以上，2021年底全國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超過70%，東部地區、中西部城市近郊區等有基礎、有條件的地區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超過90%。2021 年12 月印發的《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動方案（2021—2025 年）》提出，2021—2025 年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穩步提高，2025 年廁所糞污基本得到有效處理。

中國部分農村地區衛生廁所普及不平衡，2015—2017 年廣州、北京等一線城市的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超過95%［1，2］，但2018 年甘肅省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僅為10%。2006—2015 年東部地區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西部低于全國平均水平；東部地區兩極分化情況比較嚴重，東部地區各省份、同一省份各市之間存在一定的差異［3，4］。甘肅省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從2018 年底的10%提高到2020 年底的33.2%，落后農村地區衛生廁所逐漸普及，地區普及差異逐年減小。

5.2 旅游廁改持續推進，公廁建設管理雙管齊下

2015 年，習近平總書記對旅游“廁所革命”作出重要批示，文化和旅游部先后制定實施《全國旅游廁所建設與管理三年行動計劃（2015—2017）》《全國旅游廁所建設與管理新三年行動計劃（2018—2020）》，開展旅游業改廁、造廁的旅游“廁所革命”，新（改）建的旅游公共廁所大幅增加，旨在一改“臟、亂、差、少、偏”的公共廁所形象；至2020 年8 月，全國共建設旅游公共廁所12.7 萬座，其中有12 萬座在手機電子地圖上進行了位置標注，旅游公共廁所布局得到優化，旅游沿線廁所建設力度加大，鄉村旅游公廁建設持續發展，為居民、旅客提供衛生便捷的如廁環境，推動了旅游業的發展。2022 年1 月，國務院印發的《“十四五”旅游業發展規劃》提出，“廁所革命”要開展旅游廁所質量提升工程，提升旅游廁所管理和服務水平，推進旅游廁所標準化、數字化建設。旅游“廁所革命”的推進重在公共廁所的建設，貴在公共廁所的管理，廁所建成落地后，要重點抓其管理和服務，在旅游廁所設施建設、管理服務等各方面采用更高的標準和更嚴的要求，提升旅游、民生品質。

5.3 糞污處理模式不斷創新，農村人居環境切實改善

農村生活污水中的污染物大部分來源于農村廁所糞污［5，6］，隨意排放會污染地表水，導致農村的水環境惡化［7］，影響農戶的飲水健康［8］。2021 年7 月，農業農村部等印發了《農村廁所糞污無害化處理與資源化利用指南》和《農村廁所糞污處理及資源化利用典型模式》，供有關部門學習借鑒典型模式，辦好實事，扎實推進農村“廁所革命”，為推進中國農村廁所糞污無害化處理與資源化利用工作提供參考。中央高度重視改善農村人居環境，安排“廁所革命”財政資金，以獎補方式支持和引導各地推動有條件的農村普及衛生廁所，實現廁所糞污基本得到處理和資源化利用，2019—2020 年共安排中央財政資金144 億元。在未來農村“廁所革命”的推進中，中國將加大財政資金投入、創新融資機制、建立專項資金、實現技術與模式創新，切實改善農村人居環境，切實解決廁所糞污利用難、處置難問題。

5.4 生態廁所技術研發提速，環保廁所普及指日可待

生態廁所強調糞污自凈與資源化利用，基本不會污染環境，是農村較好的衛生廁所普及類型。在使用沖水式廁所的農村地區普及節水型生態廁所，在沖水式廁所的基礎上改造成節水、可持續利用、生態環保的衛生廁所。泡沫式節水生態廁所是新出現的環保廁所，幾乎沒有臭味，變傳統的水封口為泡沫封口，月耗水量從350 t 下降到3 t［9］。在嚴重缺水的農村地區，推廣免水式生態廁所。藍潔士公司研發了一款免水可沖式智能環保廁所［9］，不依賴外來輸入水，是以小便沖大便的廁所，向尿液添加藥劑，使尿液長時間無臭，利用粉碎循環附壁射流沖洗技術沖洗廁盆，能夠自動識別大小便、粉碎消毒大便，實現了廁所排放的減量化、無害化、資源化。但生態環保廁所技術復雜、造價昂貴，農村普通戶廁難以承受，只在一些旅游景點示范區、醫院等投入試用。《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三年行動方案》提出，強化技術和人才支撐，組織高等學校、科研單位、企業開展農村人居環境整治關鍵技術、工藝和裝備研發。加大生態廁所技術研發力度，鼓勵企業進軍生態廁所行業，攻破關鍵技術，降低成本，加大生產的投入，使生態環保廁所能得到普及，實現潔凈鄉村，使廣大農村地區實現生態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