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赫爾松決戰”的懸念

曹然

7月14日，在赫爾松的俄羅斯空降部隊士兵。圖/人民視覺

當地時間8月1日，懸掛塞拉利昂國旗的“拉佐尼號”運糧船緩緩駛出烏克蘭南部重鎮敖德薩港，小心翼翼地繞開水雷密布的近海海域，滿載2.6萬噸玉米前往黎巴嫩。自今年2月24日俄羅斯發起“特別軍事行動”以來，這是從烏克蘭離開的第一艘運糧船。

烏克蘭素有“歐洲糧倉”之名，俄烏沖突升級以來總計有約6000萬噸糧食需要從該國最大港口敖德薩出口，通過黑海發往世界各地，但因沖突局勢無法成行。烏克蘭指責俄羅斯海軍封鎖了烏克蘭近海水域，俄羅斯則稱烏克蘭海軍四處布雷阻礙了航道。直到7月，在扼守黑海要道的土耳其及國際社會的斡旋下，俄烏雙方終于達成沖突時期的糧食和化肥出口協議，使“拉佐尼號”得以成行。

然而，運糧通道的艱難打通并不意味著烏克蘭南線沿海的敖德薩、赫爾松、扎波羅熱、克里米亞一線的戰事減退。就在“拉佐尼號”出海前一日，烏克蘭政府稱，俄羅斯軍隊對毗鄰俄占赫爾松地區的港口城市尼古拉耶夫進行了“猛烈空襲”，導致烏克蘭糧食大亨瓦達圖爾斯基及其妻子身亡。同日，俄軍指責烏軍使用無人機襲擊了位于克里米亞的俄黑海艦隊總部，造成多人傷亡。

這只是近日俄烏雙方將軍力向南線集結的一個縮影。7月以來，東線戰場上備受國際社會關注的“頓巴斯決戰”，在俄軍完全控制盧甘斯克州后陷入停滯。在此前的基輔圍城和頓巴斯作戰中發揮關鍵作用的俄羅斯空降兵部隊，已在7月下旬來到赫爾松前線。西方多國政府亦聲稱，監測到東線俄軍的機械化部隊在向南線轉移。

沖突升級以來，俄烏雙方的決戰重心，最初圍繞基輔、哈爾科夫等北部大城市展開，隨后聚焦于南線重鎮馬里烏波爾。在全面控制馬里烏波爾、將俄控克里米亞地區和俄控頓巴斯地區連成整體后，俄軍開始實現俄羅斯總統普京最初定下的軍事目標：將烏軍趕出整個頓巴斯地區。

但如今，“頓巴斯決戰”進程剛剛過半，俄烏雙方的軍事重心為何又轉移到南線？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給出的理由是“特別軍事行動”的地理目標已發生變化，包括“赫爾松、扎波羅熱和其他一些地區”。拉夫羅夫稱，做出新決定的原因是西方國家升級了對烏軍事援助，“西方越是要求基輔戰斗到底，不利于烏克蘭人民的情況就會持續越久”。

歐美分析人士多認為，俄烏沖突升級已近半年，呈現出進入“持久僵局”的趨勢，這超出了俄羅斯及歐美各國的預期。對希望解決周邊安全隱患的俄方來說，短期內烏克蘭不僅不會如普京提出的和談條件那樣實現“非軍事化”，反而會被更多的歐美武器裝備武裝起來。因而，俄軍需要通過軍事行動主動獲取更大的“戰略緩沖區”。

另一邊，西方政策界一直有聲音認為，要想長期援助烏克蘭，北約艦隊需要盡快進入黑海海域，對烏克蘭進行“人道訪問”并維持“黑海航行自由”。但考慮到這可能導致北約艦隊和俄黑海艦隊爆發直接沖突，美國政府一直猶豫不決。而如果俄軍控制了敖德薩，西方世界和烏克蘭進行“海上聯結”的通道將被徹底切斷。

不過，亦有分析認為，俄軍無意真正擴大南線戰局，近期的軍事調動主要是為了阻止烏軍在赫爾松地區的反攻。7月以來，烏軍統帥部在“頓巴斯決戰”中頻頻主動撤退、保存實力，在南線赫爾松則不斷反擊。烏克蘭稱，已“解放”村鎮46個，推進至赫爾松城區東北不足50公里處。

外界多推測認為，這是烏克蘭在意識到頓巴斯地區很難堅守、俄方關于“烏軍退出頓巴斯”的和談條件難以改變的情況下，選擇在南線盡可能“收復失地”，以在和談前爭取最有利的停火線。但對俄方而言，赫爾松也必須爭取。如果從2月以來就占領的赫爾松、扎波羅熱地區后退到克里米亞，則將失去深入烏克蘭腹地、威脅敖德薩的戰略支點。

現在，“赫爾松決戰”已箭在弦上。懸念在于，這是“頓巴斯決戰”及俄烏停火和談前的“插曲”，還是“敖德薩之戰”的序曲？與此同時，“頓巴斯決戰”遠未結束，頓涅茨克的戰火亦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