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琦

作為一本有著濃厚的環保色彩的書籍,《浮動的海岸:一部白令海峽的環境史》視野的廣度和時間的跨度都足夠大。而且難能可貴地對比了美國和前蘇聯兩種體制下幾乎殊途同歸的白令海峽環境變遷史,兩者都打著為人類的福祉而奮斗的旗號,雖然一個更多為滿足市場的需求,一個更多為完成計劃的指標。
從歷史上看,這種清新可喜的“詩與遠方”式敘事在面對過往的進步史觀和資本的邏輯時從來都過于弱小,以印第安人為主要代表的各種原住民的節節敗退,反復證明了這一點。
作者的野心足夠大,想實現人類史與環境史更為緊密有機的結合,其方法論和表達工具是把整個白令海峽的生態變遷納入一個長時段的系統性視角,不僅僅局限于鯨魚油、海豹毛皮、海象牙等物品貿易,而把其納入所謂能量轉換鏈條,從而令人類社會與環境之間的轉換式對接更為“自然”,也能更好地把類似《熊的傳說》里那種認為動物與人之間的形態和靈魂都可以轉換循環的文化隱喻,更好地納入環保文化敘事中。與此同時,通過能量轉換的話術,也更好解決了如何把更現代的礦產和能源資源開發與相對前現代的動物資源獵取兼容于同一個話語體系的問題,雖然這種“兼容”的努力多少有點勉強,不如回歸到更傳統的資本價值鏈,反而更有解釋力和話語包容度。
此外,作者規避了類似的環保書中常見的外來者視角。原住民并沒有失語,作者在白令陸橋地區長期的生活經驗令她成為一個局內人,可以更有效地為原住民代言,而不完全是出自外部的悲天憫人式的視角,這種視角所導致的自覺或不自覺的居高臨下之感時常令人感到矯情。
一如預料,在作者的眼里,類似《熊的傳說》里的那種人與動物和環境之間可持續的能量轉換更為可取。這很容易讓正陷入對過往鄉村生活的懷戀情緒以及對“詩與遠方”意向充滿向往的中國讀者產生共鳴。
當然,細究起來,這種田園牧歌式的敘事不免有過于美化和拔高之嫌,無論用人群的壽命長度和生活品質,還是應對外部環境包括自然災害和疫病等挑戰時的能力,這些人們通用的標準來衡量,類似描述和推崇對大部分人群而言大都缺乏說服力。此外,所謂能量轉換守恒多少是從現代視角的回視,作為當事人的原住民或捕獵者倒未必有這樣的自覺,而且那種低水平的可持續對現代人(除了那些極具道德意識和環保情懷的苦行僧式的人物)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答案是不言自明的:遠方的詩意需要拯救,身邊的便利無法放棄。
從歷史上看,這種清新可喜的“詩與遠方”式敘事在面對過往的進步史觀和資本的邏輯時從來都過于弱小,以印第安人為主要代表的各種原住民的節節敗退,以及北美野牛等生物被屠戮殆盡都反復證明了這一點。即使在人們意識到環保重要性的今天,環保敘事也難免會被視為過于高蹈,過于不食人間煙火,甚至充滿陰謀氣息:環保的代價和成本如何分配?那些更注重環保的國家和地區,幾乎都是發達經濟體,也都有過很多不環保乃至不人道甚至血腥的過往。在宏大意義上,人類社會乃至整個生物界是命運共同體,但在日常生活中,人們處于不同的經濟社會體制和不同的發展階段,先行者的偽善無疑令后發展地區的人們義憤難平,一如前蘇聯就曾長期耿耿于懷歐美大力推行對漁業資源的國際禁捕和限捕協定。
如果把生態環境的改變更多從資本驅動下的價值轉換鏈條來觀照,則歷史的動力邏輯會更一目了然。世間萬物,一旦被納入資本的視野,進入價值轉換鏈條,能夠產生價值,價值能夠覆蓋并超出成本,基本都在劫難逃,不管是不是實現了“能量的轉換”。種種價值轉換行為再被改造大自然、提高人類福祉、賜予“原始”社群以文明等意識形態所加持,更是無遠弗屆,無往而不勝了。
相對于資本的推手,進步史觀顯然更難于破解。從這個維度上來看,則作者對白令海峽兩側不同社會制度下人們對環境改造的對比性解讀,更有啟示性,也更彌足珍貴。
白令海峽的環境史表明,蘇式社會主義和美式資本主義在面對自然時的區別可能并沒有那么大。前者表面上為了避免資本的貪婪和市場的無序,更強調計劃的科學性,然而為完成計劃,顯然會不惜代價,傾向于蠻干。后者因為更強調市場有效需求而似乎顯得更為理性,但其實更多時候主要是遵從價值規律,只要有盈余,便會放手大干,即使是納入環保考量,也更多是從“成本”角度出發。而雙方按照心目中理想的模式對大自然的改造,對散發原始氣息的原住民的規訓,以及試圖大規模馴養獵取物等等,都有著相似的味道。
這不由得讓人們覺得,推動歷史前行的動力確乎是以文明的名義實現進步的欲望,和為滿足這一欲望對自然和人類自身的征服。
那些歷史前進動力不足的地方,比如白令海峽這樣的極遠之地,難以生成打著“生產力提高”旗號的歷史的強力,在面對資本和科學帝國主義的洪流時,只能甘拜下風。而當人們意識到環保的重要性時,大多已經時過境遷,種種生態和其上附著的文化都已化為塵煙。
因此,整本書讀下來并沒有讓人有豁然開朗之感,反而會讓人覺得或許環保歸根結底是一個哲學問題,人類首先要認清自己生存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如果是全人類福祉的提高,這種福祉里環境的完整和可持續與具體福利的提升到底應該如何量化,等等。而作為環境和生態系統中一個特別能動的因素的人類社會,一直在與環境互動,一直在實現技術的突破,形塑環境的能力一直在提升,直至駭人的程度,這種“進步”、改造乃至可能的毀滅的前景,是這個系統應然的一部分嗎?
如果不然,人類有回頭路可走嗎?如果有,又需要回到哪一個階段,難道要把人類迄今對自然所作的改造都一筆抹殺嗎?到最后這可能會是又一個無解的哲學命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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