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壞日子過成詩是一種能力

文/李蕾

《浮生六記》打動了很多人，因著這個蕙質蘭心、思想獨立、才思雋秀的有趣女主角，大家看后都說“世上再無這樣好的愛情”。

這其實是本帶著“愛情濾鏡”的回憶錄。書的作者叫做沈復，他出生的時候時值太平盛世，又生在一個衣冠仕宦的體面人家，所以他講：“蒼天厚待于我，真是無以復加。”

沈復是一個非常體面的公子哥，這本書是寫給他妻子蕓娘的。兩個人是表姐弟，13歲的時候，沈復第一次見到舅舅的女兒陳蕓，一見傾心，跟他的媽媽說：“我非這個女孩子不娶。”

和很多經典的愛情悲劇不同，比如羅密歐朱麗葉、梁山伯祝英臺，他們的一見鐘情都遭遇了很多的波折，但沈復和蕓娘沒有。家里面的人都很愿意促成這段姻緣，兩個人定親、結婚，度過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時光，日子也過得妙趣橫生。

可惜，蕓娘早早去世了。西方的追憶式文學，有著名的《追憶似水流年》，在中國其實很少見到一個男子對女人這樣表達感情，而《浮生六記》是沈復寫給妻子的挽歌，它是中國式感情里面特別美好的長相憶。

沈復自己講，蘇東坡的詩里面有一句“事如春夢了無痕”，那些流逝的時光，如果不用筆墨記下來，它就真的了無蹤影了，未免辜負蒼天的厚愛。于是他把自己和陳蕓的生活寫了六個部分，稱為六記。

有人問，《浮生六記》這個名字是什么意思？其實不能翻譯。有一些特別美的詞，你一聽，眼前就有畫面感，甚至就被帶入到了某一個情緒當中，但它不能翻譯。

沈復和蕓娘的生活，能夠喚起普通人的共鳴。這一對佳偶，過著非常日常的生活，但即便是瑣碎的小事，蕓娘都能把它過得像詩一樣，過得自己享樂，別人看了也高興，這其實是很了不起的本事。

林語堂曾贊美蕓娘，說她是中國文學和歷史上最可愛的一個女人。

其實中國式的審美是非常獨特的，它和西方完全不一樣。所以蕓娘不是一個像瑪麗蓮·夢露那樣風情的女人，也不是奧黛麗·赫本那種小鹿一樣活潑和明媚的女孩子……中國式的隱忍、含蓄和優美，是能把好日子過得像詩、壞日子也能過得像詩，蕓娘就是這樣的女子。

比如蕓娘喝茶，是在夏月荷花初開時，用小紗囊裝少許條狀茶葉，置于荷花花心里，第二天清晨取出，用泉水烹泡，香韻尤絕，看起來真是風雅無邊。

而沈復簡直就是一個男版的蕓娘，他也非常有情趣。夏天的時候，沈復坐在蚊帳里面，看見蚊子嗡嗡地飛進來，就想了法子把蚊子留在蚊帳里，慢慢地拿白煙噴它們，看那只蚊子沖過煙霧、飛翔鳴動，他就覺得這是一只白鶴穿過了青云，還拍手稱快。

看這本書，會覺得古人的生活是緩慢的，充滿了詩和遠方。這種慢生活對我們來講是漸行漸遠了，所以主持人汪涵在推薦《浮生六記》的時候就講過：這本書是隨時可以拿起來看幾段，又隨時可以放下的，但是那幾段會帶給你一些不一樣的美妙體驗。

如果能在這本書里面找到一些古典生活之美，和喜歡的人一起把日子過得有趣些，或許能讓枯燥的日常開出花朵來吧。

（摘自2022年第6期《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