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權 范發才
“飲”最早見于《黃帝內經》[1],由此飲病學術開始萌芽,但《黃帝內經》[1]之述飲病尚無專論,其文散見于各篇。直至東漢末年,仲景《傷寒雜病論》中以專篇論飲病,且系統地建立飲病的辨證論治體系,其“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的治療思想對后世醫家治療飲病起到深遠影響。清代葉天士在《臨證指南醫案》[2]中對痰飲的形成有著獨到見解,其言:“陽盛陰虛,則水氣凝而為痰。陰盛陽虛,則水氣溢而為飲”。并且《臨證指南醫案·痰飲》中記載了諸多方藥用于飲病的治療,因此本文借助中醫傳承輔助平臺[3]系統分析葉氏在痰飲篇中的用藥經驗,挖掘繼承古代中醫學術思想,并在此基礎上創新發展中醫藥,為臨床治療飲病提供參考。
1.1 處方來源《臨證指南醫案·痰飲》中治療飲病的方劑。
1.2 處方篩選篩選《臨證指南醫案·痰飲》醫案中治療飲病的方劑,包括初診方及復診方,并剔除其中組成成分相同的方劑,共收集方劑81首。
1.3 分析軟件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 2.5)軟件,由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提供。
1.4 處方數據錄入與核對將上述所篩選出的處方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為確保錄入數據的準確性,待錄入完成后,再由雙人負責審核,從而減少錄入過程中可能產生的人為失誤,使數據挖掘所得結果真實可靠。
1.5 數據的規范處理因古籍醫案多出現中藥別名,故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一部》[4]對藥物名稱進行規范,防止出現同藥異稱,如“廣皮”“橘皮”規范為陳皮收錄,“粗桂枝”“桂枝木”“川桂枝”規范為桂枝收錄,“花粉”規范為天花粉收錄,“生於術”規范為白術收錄等。對于醫案中僅出現方劑名稱的,參考《方劑學》[5]補充完整方劑。
1.6 數據分析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統計報表模塊中采用方劑分析,在中醫疾病項中輸入“飲病”提取出所有治療飲病的方劑,然后對此數據分別進行“四氣統計”“五味統計”“歸經統計”分析;再從中醫傳承輔助平臺數據分析模塊中采用方劑分析,同樣方法提取出所有錄入方劑分別進行頻次統計組方規律(核心算法包括改進的互信息法、復雜系統熵聚類)、新方分析(核心算法為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等分析。
2.1 四氣統計溫性藥物出現頻次為249,占比50.33%;平性藥物出現頻次為92,占比20.44%;寒性藥物出現頻次為55,占比12.22%;熱性藥物出現頻次為41,占比9.11%;涼性藥物出現頻次為13,占比2.89%。見圖1。

圖1 四氣統計
2.2 五味統計甘味藥物出現頻次為257,占比38.30%;辛味藥物出現頻次為217,占比32.34%;苦味藥物出現頻次為137,占比20.42%;酸味藥物出現頻次為52,占比7.75%;澀味藥物出現頻次為5,占比0.75%;咸味藥物出現頻次為3,占比0.45%。見圖2。

圖2 五味統計
2.3 歸經統計脾經藥物出現頻次為306,占比23.76%;肺經藥物出現頻次為257,占比20.00%;心經藥物出現頻次為221,占比17.16%;腎經藥物出現頻次為170,占比13.20%;胃經藥物出現頻次為167,占比12.97%;肝經藥物出現頻次為57,占比4.43%;膀胱經藥物出現頻次為56,占比4.35%;大腸、膽、三焦、小腸、心包5經藥物總共出現頻次為54,占比4.19%。見圖3。

圖3 歸經統計
2.4 用藥頻次《臨證指南醫案·痰飲》中治療飲病的81張處方共包含80味中藥,其中使用頻次≥6次的中藥有21味,使用頻次最高的中藥為茯苓,高達67次,其次桂枝、半夏、生姜、人參等中藥使用頻次也較高。見表1。

表1 使用頻次≥6的藥物
2.5 基于關聯規則的處方用藥規律分析在運用軟件分析組方規律時,將支持度個數(表示在所有藥物中同時出現的次數)設為11,篩選出頻次≥11的藥物組合28對,由高到低進行排序,前3位分別是“桂枝,茯苓”“半夏,茯苓”“生姜,茯苓”。見表2。此外,在分析藥物關聯規則時,將置信度(表示在“->”左邊藥物出現時,右邊藥物出現的概率)設為0.8,以此得出藥物間的規則分析有21組。見表3。

表2 處方中支持度個數≥11條件下藥物組合頻次

表3 處方中藥物組合的關聯規則(置信度≥0.8)
2.6 基于改進的互信息法的藥物間關聯度分析根據處方數量,結合經驗判斷和不同參數提取數據的預讀,在新方分析中將相關度設為8,懲罰度設為2,進行聚類分析,將兩兩中藥間關聯系數在0.02以上的23個藥對進行列表。見表4。

表4 基于改進的互信息法的藥物間關聯度分析
2.7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核心組合分析在改進的互信息法分析所得藥物關聯度的基礎上,依照相同的相關度、懲罰度,進行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演化出3~4味藥的核心組合19組。見表5。

表5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核心組合
2.8 基于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新處方分析在核心組合提取基礎上,運用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算法分析,得到核心組合12個。見表6。在此核心組合的基礎上進一步聚類分析,得到治療飲病的新處方6個。見表7。

表6 新方聚類的核心組合

表7 基于熵層次聚類的治療飲病新處方
本文通過分析四氣五味、歸經得出,葉氏治療飲病處方用藥以溫性藥居多,藥味以甘、辛、苦為主,主歸脾、肺、心、腎經。通過用藥頻次分析,可見葉氏治療飲病常用藥物有茯苓、桂枝、半夏、生姜、人參、炙甘草、干姜、五味子、杏仁、白芍等,常用藥對有桂枝-茯苓、半夏-茯苓、生姜-茯苓、半夏-桂枝、炙甘草-茯苓、人參-茯苓等。茯苓性平,味甘、淡,具有利水滲濕、健脾寧心之效?,F代藥理學也表明茯苓具有較強的利尿作用[6,7]。
綜合以上處方用藥規律,可見葉氏在治療飲病時注重健運中陽、攝腎納氣、調補陰陽、通陽逐飲,常用方藥多由小半夏加茯苓湯、茯苓甘草湯、苓桂術甘湯、《外臺秘要》茯苓飲、腎氣丸、真武湯等化裁而來。在歷代醫家的深入探究下,飲病學術不斷發展,而葉天士對于飲病的治療分為內飲、外飲,其強調外飲治脾,內飲治腎,并隨證遣藥,如脾腎陽虛,膀胱氣化不通者,以通陽固腎、轉旋運脾為主;如外飲潛伏于經絡者,加以川烏等溫經通絡;如懸飲流入胃中者,以川椒、附片通陽驅飲,等等。
本文通過基于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數據挖掘方法,分析演化出治療飲病的新處方6個。處方1:五味子、桂枝、白術、枳實、人參,可用于中陽虛衰、水飲上逆所致喘咳。方中人參、白術健脾氣以制水飲;桂枝溫陽化氣行水以利里飲;五味子斂肺止咳;枳實除痰逐水。處方2:五味子、甘草、干姜、生姜,可用于表寒引動內飲所致咳嗽。方中干姜、生姜溫肺散寒,化飲止咳;五味子斂肺止咳;甘草祛痰止咳,調和諸藥。處方3:半夏、山藥、熟地黃、生姜,可用于腎虛,飲逆心下之證。方中熟地黃滋陰補腎,填精益髓;山藥補益脾陰以制飲;半夏辛溫,燥濕化痰滌飲,又可降逆和中止嘔;生姜辛溫,為嘔家之圣藥,降逆止嘔,又溫胃散飲,且制半夏之毒;半夏、生姜配伍可見小半夏湯之影,然本方滋養脾腎之陰僅有熟地黃、山藥,恐其效不足,臨床運用中應隨癥加減。處方4:茯苓、甘草、干姜、生姜,可用于痰飲內停所致嘔吐。方中茯苓益脾逐水,干姜燥濕溫中,行郁降濁,下沖逆;生姜溫中降逆止嘔;甘草補脾益氣,調和諸藥。處方5:杏仁、附片、澤瀉、薏苡仁,可用于脾腎虛衰所致水腫喘急。方中附片溫腎助陽,化氣行水,兼以暖脾,溫化水濕;澤瀉利水滲濕消腫;薏苡仁健脾滲濕;杏仁下氣平喘。處方6:枳實、陳皮、石斛、干姜,可用于嗜酒少谷所致中虛濕熱之證。方中陳皮理氣健脾,燥濕化痰;枳實苦寒,去胃中濕熱,兼以化痰;石斛生津益胃,兼以清熱;干姜燥濕消痰,并制約枳實之苦寒,以免苦寒太過傷及脾胃。以上所有新方根據葉氏用藥經驗重組而得,是對其用藥經驗的一種創新,但同時也存在一定的隨機性及局限性,因此演化得出的新方療效需在進一步臨床實踐中得以驗證、評判。
中醫藥事業的發展是建立在傳承的基礎之上,而中醫傳承輔助平臺作為一種數據挖掘輔助工具,本研究借助中醫傳承輔助平臺挖掘葉氏治療飲病的隱性信息,為中醫治療飲病提供了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