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瑩
(長春財經學院 金融學院,吉林 長春 130117)
新型城鎮化作為驅動經濟內生增長的動能之一,是中國新時代下經濟結構成功轉型的重要抓手。如何有效促進新型城鎮化建設便成為當前學界迫切思考的議題。提到“建設”一詞,很自然地就會想到資金的支持,而資金的支持離不開金融系統,故金融發展對新型城鎮化建設是至關重要的。從就業角度:Mckinnon(1973)認為金融發展通過降低貸款利率來刺激其他產業的發展,從而促進城鎮就業機會的增加[1];Levine(1997)認為金融發展能夠引致和助推經濟增長,進而刺激城鎮就業崗位的增加[2];Merton(1992)認為金融發展能夠提高社會資源的配置效率,促進融資成本的降低和合理化,進而增加城鎮就業人數[3]。從基礎設施建設角度:Stopher&Prashker(1976)認為金融系統通過對城市鐵路建設的支持來實現城鎮化進程的加快[4];Teranishi(1997)認為金融系統通過城市房地產建設的支持來提高城市整體建設水平[5];Cho 等(2003)認為金融系統是城鎮化建設中水資源項目的重要資金助力和保障[6]。從普惠金融角度:Sarma &Pais(2011)認為一國的普惠金融發展在其城鎮化率和收入水平方面存在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7];Anand 等(2012)認為普惠金融可以實現城鎮化人力資本質量的提升,進而加速城鎮化進程[8]。由此可見,金融支持是城鎮化建設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其為城鎮化建設提供了有效的資金助力和保障。
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其城鎮化率和發達國家相比仍然存在不小的差距,一個國家的城鎮化率代表該國的重要發展水平。顯然,加速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是新時代下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重要保障[9]。而在新型城鎮化建設中會存在大量的基礎設施投資需求,尤其是在欠發達地區的城鎮化建設更是如此[10]。誠然,對當前如何獲得有效、持續的融資方式來支持中國新型城鎮化建設顯得非常重要。劉士義(2017)認為金融在城鎮化建設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助推作用[11],既能通過杠桿效應加大融資力度,也能通過增信引導大量的社會民間資本流入[12],以此來滿足城鎮化建設過程中包括公共產品供給、農村勞動力轉移等資金需求[13]。對此結論,學者們從以下幾個方面得到了一致的認可。從開發性金融角度:宋艷麗(2014)認為可以通過開發性金融搭建城鎮投融資平臺和創新多元的投融資主體[14],以此來緩解城鎮發展中的資金不足和體制瓶頸[15,16]。進一步從省級面板數據角度:王弓、葉蜀君(2016)采用中國2005—2013 年的省級面板數據,得出金融集聚自身只對本區域的城鎮化作用明顯,并通過與知識溢出、資本深化和產業升級的結合帶動周邊地區城鎮化的發展[17]。陳志剛等(2016)采用中國2000—2013 年的省級面板數據,得出金融發展對人口城鎮化和產業城鎮化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18]。鐘晨、吳雄(2017)采用中國2007—2014 年的省級面板數據,得出農村金融機構規模的提升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19]。謝金樓(2017)采用中國2003—2014 年的省級面板數據,得出金融的結構和規模對城鎮化建設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而金融效率卻對其產生抑制作用[20]。彭新宇等(2020)采用中國2010—2017 年的省級面板數據,得出金融業集聚對本省城鎮化具有顯著的正向效果,并且通過空間溢出效應對周邊省份的城鎮化產生促進作用[21]。更進一步從省域數據角度:張國俊等(2020)采用廣東省2002—2017 年數據研究得出金融包容對新型城鎮化的社會、經濟、環境發展都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并指出發展數字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重要性[22]。由此不難看出,金融發展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貢獻是不言自明的。
綜上所述,金融發展在新型城鎮化建設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對此,學者們也都從不同角度給予了兩者促進關系的充分回應。數字普惠金融作為現階段金融制度的一項創新,是現代金融發展的主流風向標,它能夠有效地緩解金融排斥和金融訴求之間的非均衡關系,提升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效率。由此,不免引發我們深入思考,那數字普惠金融制度創新是否會成為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新動力呢?基于此,文章嘗試采用中國2011—2019 年的面板數據,全面考察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影響,以期為加速實現“十四五”規劃下金融體制改革進而有效服務新型城鎮化建設建言獻策。
與傳統城鎮化建設不同,新型城鎮化建設重在強調“質量”的提升,實現城鄉統籌兼顧與可持續發展,并以“人的無差別發展”為最終奮斗目標。雖然現階段的金融服務體系已經成為了助推城鎮化的重要引擎[23],但是鑒于傳統商業銀行趨利的屬性,導致其不能為社會上有相關金融需求的弱勢群體或小微企業提供有效的金融服務,尤其像農民工這種低收入群體,故這種因金融供需錯配所造成的服務失衡對新型城鎮化建設是不利的。誠然,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恰恰能夠彌補這方面的不足,它不僅能將弱勢群體納入到正規的金融服務體系當中,還能依托數字技術的運用來建立新的信貸模式和金融制度,給弱勢群體創造更多的發展機會,進而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具體體現如下:
第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有利于提升城鎮人口的生活水平,促進人口市民化。一方面,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能夠增強進城務工農民工的城市歸屬感。農民工是中國長期以來城鄉二元結構的產物,其在長期的城市工作中難免會遭受偏見以及不合理對待,自身很難真正融入到城市生活中,削弱了農民工對所在城市的歸屬感。而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可以使農民工享受到與城鎮居民平等的金融服務權利,消除金融服務的歧視和不公,增加了農民工的“城市權利”,提升城市對農民工的認同感。另一方面,在緩解收入差距和不平等的問題上,數字普惠金融也發揮了重要作用。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有利于金融服務和金融資源被所有人共享,打破傳統金融財富累積上的“馬太效應”,促進社會底層人群收入的增加,進而有效緩解貧富差距問題,以此實現全社會獲得幸福感能力的提升。
第二,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有利于小微企業的成長,促使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促進產業協調化。相關研究表明,非農產業產值占比的提高顯著地促進了城市化覆蓋率[24]。小微企業作為非農產業主力軍的重要載體,其發展一直備受融資難、融資貴等問題束縛,而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能有效緩解這一難題,為小微企業發展進行良性“輸血”,通過給予更為方便、靈活的信貸政策支持,有效降低其融資成本,提高地區資本配置效率,促進企業技術進步。企業在得到了充足的發展之后,就會進一步促進產業結構的調整,進而拉動城鎮勞動力的就業總量和空間[25]。此外,數字普惠金融發展還會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社會資本的錯配現象,有效的整合社會上的閑散資金,引導健康的儲蓄和投資,增強金融與產業的融合度,促進產業發展“質”的提升,以此促進新型城鎮化建設。
第三,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有利于保護低收入群體的利益,提高社會保障水平,促進社保一體化發展。新型城鎮化建設要求實現社會保障的無差別化,但像農民工這種弱勢群體的社會保障仍然存在著制度“碎片化”、覆蓋面窄和繳費率高等問題,損害著低收入群體的利益[26]。而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能間接的改善低收入群體的社會保障水平,一方面,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可以增加低收入群體獲得金融制度紅利的機會,加大其購買社會保險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可以促使吸納大量就業的小微企業獲得充足的成長資本,實現經營的可持續性,有效提高員工的福利待遇,增加全社會的福利水平。此外,金融服務可獲得性的增強又會進一步抵消低收入群體的金融排斥性,提升低收入群體的社會保障意識,進而吸引越來越多的低收入群體加入到社會保障的陣營中來。
第四,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有利于公共服務載體的獲得,引導資金合理流動,促進服務均等化。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為改善公共服務提供了金融載體,例如支付寶中交通出行、市民中心、健康碼以及生活繳費等模塊的應用,大大提高了公共服務獲得的便利性和靈活性,也使公共服務的獲得不再受地域和群體的限制,最大限度地促進了不同地區、城鄉以及群體之間標準化公共服務的共享,有利于服務均等化的實現。
第五,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有利于企業技術進步和居民綠色環保意識的提升,促進環境宜居化。數字普惠金融能夠憑借場景經營、平臺獲客以及應用服務等優勢,為中小微企業提供更加廣泛、高效、便捷的融資機會,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程度,使企業有相對充足的資金來進行設備更新和技術進步,削弱企業因資金不足而進行廉價生產的動機,引致企業產品由低端向高端邁進,打破傳統“粗放型”的成長模式,刺激企業生產轉型和清潔生產。同時,產業內部企業的轉型升級,還會倒逼同一產業內部其他企業以及產業鏈條中相關企業的技術改善,推動產品質量的提升和生產方式的重構融合。此外,數字普惠金融發展還能使居民足不出戶就能享受到基金、信貸、保險以及支付等業務,刺激居民對金融和非金融產品質量要求的提高,而其反映在產品市場上就表現為對高質量產品需求的增加,進而促進供給市場的優化升級,形成供需兩端不斷綠色發展的良性循環,降低環境壓力,促進企業發展與環境保護相融合,為居民生活提供一個健康可持續的發展環境。
依據上面的理論機制分析,文章進一步通過實證檢驗來挖掘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影響,擬建立如下基本模型:

其中,Urban代表新型城鎮化,DIFI代表數字普惠金融,i代表省份,t代表年份,j代表控制變量種類,CV代表控制變量,ε 代表隨機擾動項。
新型城鎮化建設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本期新型城鎮化建設在很大程度上會受到上期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影響,故上一期的新型城鎮化建設會對本期新型城鎮化建設產生重要影響。基于此,文章將對設立的基本模型(1)修正如下:

(1) 被解釋變量—新型城鎮化
有關新型城鎮化指標的衡量,采用傳統的集中于人口、戶籍、產業以及土地等方面,以單獨一種或幾種指標來衡量,顯然是不夠準確和科學的。然而,新時代下新型城鎮化建設所包括的內容是更為豐富和多元的,尤其是在中國經濟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使命和內涵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新型城鎮化不僅是人口規模的擴張和城區的建設,更是在以人為本的基礎上,實現經濟發展、產業結構、就業方式、社會保障等多方面質量的提升。因此,文章從新型城鎮化內涵出發,結合高質量發展理念以及已有文獻基礎,從人口市民化、產業協調化、社保一體化、服務均等化以及環境宜居化五個方面構建新型城鎮化指標體系。具體的指標選擇和計算方法參見表1。對于新型城鎮化指標的測算,文章先采用極差法將指標進行標準化,然后采用變異系數法進行權重賦值,最后采用歐式空間距離法進行相關測度。

表1 新型城鎮化指標體系
(2) 解釋變量—數字普惠金融
有關數字普惠金融指標的衡量,綜合已有文獻的使用頻次和認可度等多維觀察,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所發布的《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2011—2018 年)》具有較好的代表性,因此,文章這里也延續使用該指數來表征文章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標,具體的指標構建及測算方法借鑒郭峰等(2020)[27]的研究。為了深入探究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存在的結構異質效應,文章還進一步將數字普惠金融維度指標納入到考察范圍,分別為覆蓋范圍(DIFI_bre)、使用深度(DIFI_dep)和數字化水平(DIFI_dig)。
(3) 控制變量
有關控制變量,文章這里參照已有文獻選擇教育年限(Edu)、對外貿易(Tra)、財政支出(Gov)、經濟發展(Eco)和環境治理(Env)五個變量,分別采用平均受教育年限、進出口總額占GDP的比、財政支出占GDP 的比、人均GDP 和環保財政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來衡量。
文章的研究基于2011—2019 年中國31 個省份(除港澳臺地區) 的面板數據,所使用的面板數據均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 《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以及各省份的區域統計年鑒等。關于缺失的2019 年數字普惠金融數據,文章采用移動加權平均法進行補齊。為了消除量綱對實證結果準確性的影響,這里將對相關變量均進行標準化處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2。

表2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1) 內生性問題
內生性問題的存在會導致回歸結果的偏誤,文章采用工具變量法對內生性問題進行處理。對于工具變量的選擇,文章借鑒林春、孫英杰(2020)[28]的方法,采用其他省份以地理距離倒數加權得到的數字普惠金融加權平均值和數字普惠金融滯后2 期作為工具變量,并在此基礎上,進行2SLS 回歸,具體結果見表4。在表4 中,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與上文結論保持一致,說明文章所得結果是較為穩健的。

表4 穩健性檢驗的回歸結果
(2) 替換核心變量
第一,更換被解釋變量的測度方法。文章采用變異系數法對新型城鎮化進行重新測度,具體結果見表5 中列(1)。第二,更換解釋變量。這里借鑒汪亞楠等(2020)[29]的方法,采用存貸款總額與GDP 的比來替代數字普惠金融,具體結果見表5 中列(2)。第三,更換維度。選取新型城鎮化指標構建中一級指標權重最高的人口市民化維度來進行回歸,具體結果見表5 中列(3)。在表5 中,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與上文結論保持一致,說明文章所得結果是較為穩健的。

表5 替換核心變量的回歸結果
(1) 結構異質性檢驗
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能夠從廣度、深度以及數字化三個方面擴寬金融服務的觸達性,而數字普惠金融的覆蓋范圍、使用深度以及數字化水平分別會給金融長尾客戶群體帶來不同的體驗,并產生不同的經濟效應,進而可能會帶來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不同影響,因此有必要分析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結構性影響效應。文章的結構異質性回歸結果見表6。

表6 結構異質性回歸結果
由表6 可知,覆蓋范圍、使用深度以及數字化水平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這說明覆蓋范圍、使用深度以及數字化水平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且從影響效果來看,使用深度的促進作用較強,覆蓋范圍的促進作用次之,數字化水平的促進作用較弱。可能的原因在:一是,使用深度的增加,表明數字普惠金融服務類型的增多,通過支付、基金、保險、信貸、信用以及投資等服務,不斷提升了金融長尾客戶金融服務訴求的匹配度和滿意度,增加了金融弱勢群體的資金獲得機會和經濟活動參與的積極性,提升了勞動力的歸屬感,增強了社會保險的認知度以及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進而有利于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推進;二是,覆蓋范圍的擴大,使更多的人能夠享受到金融服務的福利,從而優化居民的消費結構,緩解流動性約束,引導產業鏈分工重新選擇和產業由低端向高端的邁進,促進產業和區域的協調發展,進而有利于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推進;三是,數字化水平的提升,著實降低了金融服務的門檻和成本,增加了金融服務的便利性,使金融服務不再受地域、時空的限制,加速了金融資源的有效配置和快速流動,引導城鄉要素流動合理化和均衡化,助力新型城鎮化的實現。誠然,中國金融體系的數字化轉型起步較晚,加之受數字基礎設施水平及公共資源等有限條件的束縛,導致數字金融資源很難覆蓋有效金融訴求的全部范圍,因而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數字化水平的促進作用。
(2) 區域異質性
受制于區域的產業結構、收入水平、資源稟賦、經濟基礎以及環境條件等方面存在的差異性,現階段中國區域發展差異表現是較為明顯的,故有必要進行區域異質性檢驗,以探究不同區域劃分條件下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影響的差異。這里采用兩種劃分方式進行分析,一種是將樣本數據劃分為沿海和內陸地區,另一種是以各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均值的中位數為基礎,小于等于中位數的為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低的地區,大于等于中位數的為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高的地區。具體的回歸結果見表7。

表7 區域異質性的回歸結果
由表7 列(1)~(2)可知,沿海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系數顯著為負,而內陸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說明沿海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而內陸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可見,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影響會受到地域特征的干擾。究其可能的原因是,沿海地區經濟較為發達,城鎮化程度較高,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提升空間有限,這就意味著數字普惠金融對提升沿海地區新型城鎮化建設的邊際貢獻有限,甚至是微乎其微的。加之沿海地區的農村經濟發展程度相對較高,農村居民生活質量同樣較高,數字普惠金融水平的提高,使農村居民能享受到更加便利和良好的金融服務,引致農村勞動力返璞和城鎮的“諸侯經濟”發展,進而不利于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推進。而內陸地區經濟較為落后,其產業多處于產業鏈底端和低端,長尾客戶群體較多,資金需求量較大,且金融訴求滿足度較低。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不僅能夠利用數字平臺和技術將內陸地區的非金融產業和金融產業整合起來,增強金融與產業的融合度,實現要素整合和優勢互補,還能夠緩解內陸地區中小微企業的融資約束和社會資本錯配現象,增加就業創業機會,促進內陸地區產業發展質量的提升,進而有利于新型城鎮化建設。
由表7 列(3)~(4)可知,數字普惠金融水平高的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系數顯著為負,而數字普惠金融水平低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水平高的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而數字普惠金融水平低的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可見,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影響會受到數字普惠金融區域特征的干擾。究其可能性,原因是數字普惠金融水平較高的地區,其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邊際貢獻較低,每增加1 單位數字普惠金融水平所需要的成本大于其所帶來的收益,故引致其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負向作用。而在數字普惠金融水平較低的地區,其產業、社會和經濟發展的首要問題就是缺乏資金的良性“輸血”。當數字普惠金融水平提升后,通過場景、平臺以及技術等的運用,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其發展所需的資金問題,進而帶動產業結構優化、就業機會增加、社保程度提高以及公共服務均等。加之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低的地區居民的收入水平、風險意識以及金融素養等方面的提升,使得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促進作用得到了有效的發揮。
綜上所述,文章已經證實了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存在的影響,那么,這種影響是通過什么渠道來實現的呢?帶著這樣的思考,文章從現有的文獻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數字普惠金融具有就業促進效應、減貧增收效應以及技術進步效應[30-32],并通過就業效應、收入效應以及創新效應不斷影響著城鄉收入差距和產業結構優化,進而影響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推進。為了檢驗就業效應、收入效應以及創新效應的作用,文章采用遞歸效應模型對其進行檢驗。其中,就業效應的檢驗中選擇就業率(Emp)作為中介變量;收入效應的檢驗中選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對數值(Per)作為中介變量;創新效應的檢驗中選擇工業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占GDP 的比(Cre)作為中介變量。這里也同樣對中介變量進行標準化處理。由于文章表3 中列(4)已經報告了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結果,表8 中直接報告遞歸模型第二步和第三步的回歸結果。具體的回歸結果見表8。

表3 是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結果,用于檢驗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基準影響效應。由表3 可知,不論是加入控制變量還是不加入控制變量,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即數字普惠金融能夠顯著的促進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推進。可見,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能夠利用數字平臺和技術為社會所有階層和群體提供全方位的、機會平等的、有效的及可負擔的金融服務,不僅提升了弱勢群體的歸屬感和認同感,還依托于場景經營、平臺獲客以及應用服務等的運用來建立新的信貸模式和金融制度,為弱勢群體創造了更多的發展機會,進而促進人口市民化、產業協調化、社保一體化、服務均等化以及環境宜居化等新型城鎮化發展的多個方面,有利于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加速推進。

表8 影響渠道回歸結果
表8中列(1)、(3)和(5)分別是數字普惠金融對就業效應、收入效應以及創新效應的回歸結果,其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對就業效應、收入效應以及創新效應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表8 中列(2)、(4)和(6)是中介效應的回歸結果,數字普惠金融的回歸系數均小于表3 中列(4)的數字普惠金融回歸系數,這說明就業效應、收入效應以及創新效應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均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經計算,其中介效應值分別為0.0016、0.0132 和0.0009,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通過就業效應、收入效應以及創新效應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產生促進作用。
其經濟邏輯在于,從企業來看,數字普惠金融能夠憑借場景經營、平臺獲客以及應用服務等優勢,為中小微企業提供更加廣泛、高效、便捷的融資機會,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在資金相對充足的條件下,中小微企業才能不斷進行設備更新和技術變革,擴大生產規模,從而吸納更多的勞動力,以此緩解就業壓力。同時,某一企業的生產設備更新和技術變革必然會刺激同行業企業的產品提質和生產提效,并通過產業鏈帶動產業整體的技術進步。這種技術進步又會激發企業間的策略競爭,從而形成良性互促循環機制。在這一過程中,企業生產規模得以擴大,生存能力得以提高,營運和盈利實力得以增強,必然會帶來勞動力就業規模的擴大和福利的提升,進而有利于居民收入的提高。從低收入群體來看,數字普惠金融降低了傳統金融服務的門檻,使農民工等低收入群體可以足不出戶的享受到支付、投資、信貸、保險等服務,增加了低收入群體的金融服務獲得機會,為低收入群體創業提供了可能。同時,在移動支付和互聯網發展的刺激下,電商平臺也走進農村,將數字普惠金融與電商平臺相結合,不僅緩解了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就業壓力,還能夠為農民增收創造可能性機會,實現了城鄉收入差距的進一步縮小。
文章利用中國2011—2019 年的省級面板數據,考察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影響。研究表明:一是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且回歸結果是較為穩健的;二是覆蓋范圍、使用深度以及數字化水平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使用深度的促進作用較強,覆蓋范圍次之,數字化水平的促進作用較弱;三是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影響會受到區域特征的干擾,其中沿海地區和數字普惠金融水平高的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而內陸地區和數字普惠金融水平低的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四是就業效應、收入效應以及創新效應在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影響中均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且中介效應均為正,即數字普惠金融通過就業效應、收入效應以及創新效應對新型城鎮化建設產生促進作用。
通過上面結論得出如下政策啟示:第一,進一步推進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構建多層次、多樣化、適度競爭又優勢互補的數字普惠金融組織體系。在數字技術和平臺的應用下,不斷擴大數字普惠金融服務鏈的觸達范圍,并通過金融和非金融產業相整合,以及難以發展的金融業務和難以生存的企業相協調,實現企業發展和金融發展的優勢互補,從而有效地與新型城鎮化建設全面接軌。第二,不斷改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各個維度,以實現其對新型城鎮化建設促進效用的最大化。在不斷創新數字普惠金融業務模式、產品種類和服務范圍,擴大數字普惠金融覆蓋廣度和使用深度的同時,不斷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提升農村等相對落后地區數字基礎設施的覆蓋率,并通過科技產業與金融產業業務的融合,有針對性地設計、開發數字金融產品,促進數字金融資源均衡有效地分配,最大限度地發揮數字化水平對新型城鎮化的促進作用。第三,數字普惠金融政策實施必須與地區新型城鎮化建設發展需要相匹配,不能盲目的跟從或照搬照抄,應該堅持因地制宜的扶持原則,保證數字普惠金融功能效應的最大發揮。對于沿海地區,可以實施收緊的數字普惠金融政策,以減弱政策的傾斜和偏向程度,增強沿海地區自身的融資能力;而內陸地區的新型城鎮化建設發展水平普遍偏低,在數字普惠金融政策支持上應進一步強化其力度,增加數字普惠政策紅利向弱勢地區的有效覆蓋,提升新型城鎮化建設的融資效率,增強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與新型城鎮化建設的耦合度,加速推進新時代下實體經濟的良性運轉。第四,統籌兼顧社會就業、居民收入和企業創新發展情況,引導數字普惠金融對新型城鎮化建設間接促進作用的實現。政府可以通過政策傾斜、財政扶持、戰略引導等方式鼓勵企業創新和民眾創業,提升企業和民眾的生存發展能力,并通過“風向標”的作用引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關注點、側重點、切入點以及增長點,實現數字普惠金發展與國家發展戰略相匹配下的金融供需協調,充分發揮數字普惠金融對社會發展的補充性影響,以此進一步激發數字普惠金融就業、收入和創新的促進效應,為“十四五”規劃下全面實現新型城鎮化的建設目標而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