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星,張聞東,趙建軍,蘇星星
(1.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合肥 230061;2.合肥佰惠長榮醫院,合肥 230000)
血管性癡呆(vascular dementia, VD)是由各類腦血管病引發的腦部機能異常所致的以行為、認知力與記憶力功能障礙為主要癥狀的臨床綜合征[1]。此病屬于一類進行性、慢性病變,病情大多為波動性表現。流行病學調查顯示,中國內地VD發病率為1.1%~3.0%。與阿爾茲海默病不同,VD被確定是在早期干預下癥狀可逆的疾病[2]。據相關文獻研究顯示,臨床上多以藥物干預、針刺、認知功能訓練等治療 VD。而近年來,中醫藥在 VD的治療中體現出一定的優勢[3-5]。有不少醫者在該病的針法上進行了相關研究,也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如選擇頭穴叢刺法及八脈交會穴,或選擇針刺頸夾脊穴,或采用頭針聯合井穴刺血治療等[6-9]。本研究采用通督調神針刺法配合常規針刺治療肝腎虧虛型VD患者25例,并與單純針刺治療25例相比較,現報道如下。
50例肝腎虧虛型 VD患者均為 2019年 9月至2021年9月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住院患者。根據時間次序編序,經隨機方式均等歸入治療組和對照組,每組25例。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詳見表1。

表1 兩組一般資料比較
1.2.1 西醫診斷標準
參照《2019年中國血管性認知障礙診治指南》[10]。①有認知障礙,相關病史和科學的評定依據;②存在血管相關性腦損傷,如有血管潛在風險,卒中既往史,腦血管病發生后的神經功能缺失表現,有腦血管的損傷影像檢查證明等;③確診腦血管損傷為誘發認知損害的首要因素,確定認知損害與血管因素存在直接關聯。
1.2.2 中醫辨證標準
肝腎虧虛型辨證診斷標準根據王啟才主編的《針灸治療學》[11]中肝腎虧虛型癡呆病中醫辨證依據。患者表現為記憶力衰退,爆發性苦笑,性情不定;伴有昏曚目眩、夜寐難安,亦或顫或癇。舌質紅、苔薄黃,脈弦數。
①與 VD診斷標準相符,同時辨證屬肝腎虧虛;②年齡為50~79歲,CT或MRI證實腦血管病發病且時間明確;③卒中前不存在認知功能障礙,目前病情平穩;④患者或家屬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①因其他因素所致的癡呆者;②伴重度基礎疾病包括腎、肝與心功能異常與血液系統病變者;③重度神經缺損患者;④Hachinski缺血指數未及7分者;⑤未遵守課題方法進行治療和評價而無法評價療效者;⑥正在接受其他藥物治療可能對藥效評估產生干擾者。
基礎治療以《中國腦血管病防治指南》[12]為參照,在研究過程中每位患者均注意預防并發癥及二次復發,并因人而異實施對應治療,如采取降壓、降糖、調脂等基礎治療。此外,根據指南要求,予對癥治療。
2.2.1 通督調神針刺法治療
取百會、神庭、風府、大椎、命門和至陽穴。針刺部位常規消毒后依次施針,針具統一為 0.25 mm×25 mm和 0.30 mm×40~50 mm。百會、神庭平刺0.5~1.0寸,采用平補平瀉;風府要求指之以頜,入皮 1寸,捻轉疾而瀉之;大椎、命門和至陽直刺0.5~1寸,輕提重插補之。以上諸穴得氣后留針30 min。除周日外,每日均操作1次,1個療程為8周。
2.2.2 常規針刺治療
參照《針灸治療學》[11]中癡呆病取穴方案,主穴取四神聰及雙側太溪、大鐘、懸鐘和足三里穴;配穴取雙側肝俞和三陰交穴。針刺部位消毒后依次施針,針具要求同前。四神聰平刺 0.5~1.0寸,行平補平瀉法;太溪、大鐘、懸鐘、足三里和三陰交直刺1.0~1.5寸,捻轉徐緩而補之;肝俞直刺 0.8~1.0寸,捻轉徐緩而補之。以上諸穴得氣后留針30 min。療程同前。
僅采用與治療組中常規針刺相同的治療。
本研究對3項量表及1項生化指標進行觀察,包括①簡易精神狀態量表(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 MMSE)評分;②蒙特利爾認知評估量表(Montreal cognitive assessment, MoCA)評分;③日常生活能力量表(activity of daily living scale,ADL)評分;④血清同型半胱氨酸(homocysteine,Hcy)。
參照血管性癡呆中醫辨證量表[13]進行療效評定。
臨床控制:癥狀消失,神清,對答切題。
顯效:癥狀大致恢復,對答時基本切題,反應一般。
有效:主要癥狀減輕,對答時基本切題,然而依然存在人格障礙、智力障礙、反應遲鈍等不良表現。
無效:癥狀未見改善,甚至變得更加嚴重。
所有數據采用SPSS21.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符合正態分布、方差齊性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采用t檢驗;反之采用秩和檢驗。計數資料比較采用卡方檢驗。以P<0.05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3.4.1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由表2可見,治療組總有效率(92.0%)明顯高于對照組(68.0%),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2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例)
3.4.2 兩組治療前后各項量表評分比較
由表3可見,兩組治療前各項量表(MMSE、MoCA、ADL)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治療后MMSE、MoCA評分均較同組治療前顯著上升,ADL評分均較同組治療前顯著下降,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治療后各項量表評分比較,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3 兩組治療前后各項量表評分比較 (x ±s,分)
3.4.3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Hcy水平比較
由表4可見,兩組治療前血清Hcy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治療后血清Hcy水平均較同組治療前顯著降低,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治療后血清Hcy水平比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4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Hcy水平比較 (x ±s, μmol/L)
血管性癡呆重要的臨床表現在于機體功能的減退,其中以精神、認知等高級功能為主,此過程為動態進行的,并且此病的發生是由腦血管病變后而引發的。血管性癡呆患者人數與日俱增,但當下對于該病的確診及機理研究仍受到很多限制,也因此對診療的實施帶來很多障礙。近年來,通過VD發病機制可知,對VD的探索有多維度、多層面的進展[14]。在中醫學領域,VD屬“呆病”“癡呆”等范疇。腎主智,腎虛,則智不足。肝腎俱虛,其精血衰敗,無以化髓生神,元神失養心智必受其亂,故腦髓海失盈為癡呆的發病之基;肝腎虧虛,引起氣、血、津液運行及化生均紊亂。氣亂則津緩生痰,血亂則化邪成瘀,痰瘀相攜而襲于絡。經絡不通,精不得上養髓化神生智,其元神亦不能下達其令。督脈上至項后風府入腦,至巔頂,督脈不通,則腦髓不得充,元神失養的表現為神亂;陽脈不通周身之氣亦不得暢,神不得下控百骸如常,此為發病之標,共成本虛標實之證[15]。究其病因,其治療關鍵在于通調督脈,督脈調暢可下傳神明、上充髓海,則氣充血旺,腦竅得養,竅開神醒而病向愈[16]。
通督調神針刺法,暢通督脈、可調神志,是國家級名老中醫張道宗教授凝結其畢生所學,不斷地將理論和實踐相結合所孕育而出的針法,其要點在于“病變在腦,首取督脈”,且在臨床運用中取得顯著的療效[17-19]。通調督脈不僅可直接上輸肝腎之精血充養腦髓,亦可利于腦神下傳,終使體之健、神敏捷。神庭為元神之府,具有醒腦寧神之功效;百會、風府、大椎皆為多脈所經之要穴,其中百會有醒神益智、升舉陽氣之效;風府可通關開竅,醒神益智;大椎為一身陽經必過之居,取之一身之陽皆可激發;命門通督脈,補肝腎,激發肝腎之氣。諸穴相伍自上而下調通督脈,督脈通,痰瘀祛之有道;同時激發一身之氣,氣之勝,能化邪外出,痰瘀亦得除。眾穴相合有助于通暢督脈、補益肝腎,終而腦得充,髓得養,神得清,百骸、言語皆得控。
Hcy是由蛋氨酸轉化而來,其內部存在硫基。有學者發現,單純的Hcy升高即可使細胞失去穩態,使得血管的通透性及內環境皆發生改變,引發腦血管病的發病,進而并發認知功能障礙和癡呆[20],故可將高 Hcy視作VD的一項獨立風險因素。血液中高含量Hcy會逐步誘使腦內血管硬化,進而影響腦內血供,腦實質長期處于低供狀態,會慢慢萎縮,重者因缺血而出現腦壞死等,最終發病血管性癡呆[21]。不僅如此,血液中Hcy含量過高亦可直接侵損神經細胞,由此波及腦神經,進而引發認知機能的低表達[22]。有研究表明,健康老年人的高水平Hcy為認知機能受損的一項致因,高Hcy與腦白質體積減小和認知功能下降有著明顯相關性[23]。在導致認知障礙的獨立危險因素中,Hcy是少有的可控性因素。而葉酸含量負向相關于血漿Hcy水平,葉酸攝入量的提高會導致血漿 Hcy含量減少[24]。有研究發現,針刺能有效降低認知障礙患者的 Hcy水平,并提高體內葉酸含量[25]。也有研究表明,針刺配合中藥不僅可以降低患者血中Hcy水平,亦能改善腦循環,促進腦代謝,進而減輕Hcy對腦組織的損傷[26]。
本研究結果顯示,通督調神針刺法能改善肝腎虧虛型血管性癡呆患者的癥狀及生活質量,同時可一定程度降低患者血中Hcy水平,亦減輕腦神經的損傷,并且其療效優于普通針刺。因而在治療肝腎虧虛型 VD患者時,通督調神針刺法會提高常規治療效果,值得進一步在臨床中運用。此外,本研究還發現對個別重度癡呆患者療效不甚理想,相關機理探討需在進一步臨床研究及動物實驗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