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給“熊孩子”買單

文／張顏

雖然通常認為“熊孩子”尚未達到未成年人犯罪的標準，但這已然是一種值得警惕的信號，如果家長對“熊孩子”的教育仍不重視并加以改進，“熊孩子”就有可能成為“問題少年”。

供圖／人民視覺

對于有娃的家庭來說，小朋友就是全家人的未來與希望，特別是在那積極響應“獨生子女”政策的年代，一根根“獨苗苗”都是每家每戶的小王子或小公主，雖然我國近幾年開始實施二胎及三胎生育政策，但隨著全社會物質水平的提高，家庭在子女成長中投入的人力物力似乎依舊有增無減。然而，我們今天并不展開討論家長們的“雞娃”，或在教育資源爭奪中的“焦慮”，也不討論娃們自幼兒園開始的“內卷”，我們想聊一聊小朋友群體里一類值得關注的孩子——“熊孩子”。

知乎上的熊孩子

某年的中秋節，小白家邀請了姑姑一家聚餐，吃飯前小白和懷孕4 個月的嫂子站在客廳里聊天，姑姑家剛上小學四年級體重有120 余斤的孫子小胖，不知何故突然從背后狠狠推了嫂子一下。眼見嫂子身體傾斜即將摔倒，小白一把上前架住她，因為慣性，小白雙膝猛砸向地面，但萬幸的是嫂子趴在她身上沒有摔倒。事后，小白問小胖為什么推人？小胖滿不在乎地表示說自己在電視上看到孕婦摔跤會流產，就想看看她摔了會不會流產。

這是知乎上的一則信息，點贊量破4萬。令網友拍手稱贊的是，當小胖滿不在乎地說出想看看她摔了會不會流產后，小白已經代表有正義感的群眾抄起搟面杖教訓了小胖，并導致小胖以后都不敢來小白家。破萬的點贊也表明了大家對這種以暴治“熊”的做法的支持。

其實，“熊孩子”并不僅是一個網絡詞匯，也是一個經常出現在官方的詞匯。2021 年1 月20 日最高人民法院相關負責人就《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加強新時代未成年人審判工作的意見》答記者問時，也提到人民法院“要積極參與社會治理，從源頭上預防和減少‘熊孩子’‘問題少年’的出現”。雖然上述事件中小胖并未造成嚴重的損害后果，但在現實中，犯罪低齡化已經頻頻登上社會頭條。

倘若小白沒有扶住嫂子，“熊孩子”的一推真的導致孕婦的流產，那么在這起事件中，又該誰來負責呢？

刑事責任——12周歲是關鍵

事件中的小胖剛上小學四年級，年齡應在12 周歲以下。根據最新修訂的刑法第十七條規定，“已滿十六周歲的人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六周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者死亡、強奸、搶劫、販賣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險物質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已滿十二周歲不滿十四周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情節惡劣，經最高人民檢察院核準追訴的，應當負刑事責任。”因此，我國刑事責任年齡為16 周歲，對于已滿12 周歲不滿14 周歲的人，必須是實施特定犯罪行為后，經最高人民檢察院核準追訴的，才應當負刑事責任。

簡而言之，小胖如果真的造成嫂子流產，若小胖未滿12 周歲，無需負刑事責任。若小胖已滿12 周歲，則必須造成他人重傷，并經最高人民檢察院核準后，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

民事責任——父母應為熊孩子“買單”

“8歲的孩子可以打醬油”。民法典第十九條及第二十條規定，“八周歲以上的未成年人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實施民事法律行為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或者經其法定代理人同意、追認；但是，可以獨立實施純獲利益的民事法律行為或者與其年齡、智力相適應的民事法律行為。”“不滿八周歲的未成年人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

而對于上述事件中小學四年級的小胖，他明顯是大于8 周歲的未成年人，屬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如果小胖的行為給小白的嫂子造成了損害，無論是否導致流產，嫂子如需去醫院進行必要的檢查或產生治療費用、誤工等損失，則可根據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八十八條規定：“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造成他人損害的，由監護人承擔侵權責任。監護人盡到監護職責的，可以減輕其侵權責任。”小胖的監護人，也就是其父母應當承擔損害賠償責任。當然，如果小胖的監護人當時在現場，并盡到了對小胖的監護職責，按上述規定同樣可以減輕監護人的侵權責任。

未成年人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是在成長過程中逐步形成的，而過度的溺愛、偏激的物質教育以及外界環境的不良引導，均可能在未成年人心智尚未成熟前給他們帶來不良的影響，甚至導致他們在違法的邊緣徘徊。而這就需要家長主動承擔起對孩子的行為教育，積極預防未成年人可能發生的違法行為。

旁人的一聲“熊孩子”包含著多少大人的無奈，雖然通常認為“熊孩子”尚未達到未成年人犯罪的標準，但這已然是一種值得警惕的信號，如果家長對“熊孩子”的教育仍不重視并加以改進，“熊孩子”就有可能成為“問題少年”。

雖然民法典的上述條文規定了未成年人給他人造成損害時，應由其監護人來負責賠償，但如果不對“熊孩子”的不良行為進行糾正，在其成年后，當沒有人為其善后時，最終的買單人還得是“熊孩子”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