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與《共產黨宣言》

〉〉〉〉〉潘敬國 房震鵬

《共產黨宣言》作為馬克思主義的經典著作，對全世界的共產主義者都具有非凡意義。縱觀黨的歷史，一代又一代共產黨人都是在《共產黨宣言》的影響下確立信仰、走上革命道路的。在黨的第一代領導集體中，周恩來很早就讀過《共產黨宣言》，這個宣言也影響了他的一生。

東渡日本，“一線陽光穿云出”

周恩來是從愛國主義者轉變為堅定的共產主義信仰者的。1917年，周恩來以優異的成績從南開中學畢業。他帶著“軍國”“賢人政治”這兩種主義可以救中國的期待，決定前往已經開始工業化道路的日本求學。臨行前，他寫下“大江歌罷掉頭東”的詩句，并與同學郭思寧相約“愿相會于中華騰飛世界時”。

在日本，周恩來大量閱讀社科類書籍，包括《社會主義神髓》《資本論》等馬克思主義著作。以《社會主義神髓》一書為例，作者幸德秋水在開篇的自序中就強調該書首先參考的文獻就是《共產黨宣言》，并特別介紹唯物史觀公式，這些都給周恩來帶來了思想上的啟迪和視野上的開拓。

2021年4月28日，在日本京都嵐山，一名游客欣賞刻有《雨中嵐山》的周恩來總理紀念詩碑。圖：杜瀟逸/新華社

1918年7月至9月，日本出兵西伯利亞后在國內大量收購軍米，引發米價暴漲，嚴重影響日本百姓生計，這一情況導致多地爆發“米騷動”事件。9月中旬，日本政府最終以出動軍隊的武力方式平息了這一事件。“米騷動”事件使周恩來認識到，國富和民強并不是自然關聯的，日本尖銳的社會問題很直接地說明了其發展道路并不完美。

現實的沖擊，使得周恩來原本對日本抱有的期待破滅了。但是，周恩來在日本期間讀過的那些遵循《共產黨宣言》原理寫就的著作，包括《震動環球的十日》《貧乏物語》等書，讓他初識馬克思主義的唯物史觀、資本論、階級斗爭學說等理論并倍感欣喜。周恩來曾在《雨中嵐山》中這樣描述他當時的心情：“雨中二次游嵐山……瀟瀟雨，霧蒙濃；一線陽光穿云出，愈見姣妍。人間的萬象真理，愈求愈模糊；模糊中偶然見著一點光明，真愈覺姣妍。”

五四運動，“思想是顫動于獄中”

1919年4月，在知悉母校要建大學部后，周恩來遂決定回國在南開繼續深造。不久，因為中國在巴黎和會上的外交失敗，五四運動在北京爆發，革命浪潮迅速席卷全國。5月5日，天津學生第一時間作出響應，積極投入五四運動，周恩來也積極參與其中，而后他成長為學生運動的領導骨干。

1920年1月，因為參與領導學生運動，周恩來在赴直隸省公署請愿時被捕。在獄中的5個多月時間里，他一方面積極與反動政府抗爭，另一方面集中研究社會問題。周恩來五次對獄友作演講，主題都與馬克思學說中的經典觀點有關。

這是周恩來個人馬克思主義觀開始形成的一個重要時期，牢獄的歷練和人身的羈押，并沒有讓他感到彷徨，反而使他更加認清了中國的現狀，催發了其思想的升華。周恩來確立共產主義信仰的過程便是始于這段獄中生活，他曾對友人說，自己“思想是顫動于獄中”。

1920年8月，《共產黨宣言》中文首譯本在國內問世，譯者陳望道。對于這部中文譯本，周恩來給予了很高評價，他說：“我最早讀到的陳望道翻譯的《共產黨宣言》，這個譯本雖然有些缺點，但基本原理大體是正確的。”1936年，周恩來在延安接受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的采訪時仍念念不忘：“在赴法國之前，我從譯文中讀過《共產黨宣言》。”

旅歐入黨，“我認的主義一定是不變了”

周恩來出獄之后，無法再回南開大學正常就讀。這時，剛好趕上國內興起一股赴法勤工儉學的熱潮。周恩來也想到歐洲去實地看一看，一方面了解當地社會現狀，另一方面對比社會改造學說，然后結合中國的實際狀況，選擇一套適合中國的科學理論，走出一條適合中國的革命道路。1920年11月，周恩來如愿登上赴法的郵輪。到達法國后不久，他又輾轉去過英國、德國、比利時等國家。

一戰后的歐洲，社會上各種思想激蕩，主義思潮不斷。在英國期間，周恩來不僅注重課堂聽講，還把市井中的社會現象都作為考察項目。那時，歐洲各國共產主義運動高漲，周恩來抓住馬克思主義學說得到充分傳播的有利條件，研讀了英文版《共產黨宣言》《國家與革命》等大量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還訂購了多份英法等國的共產黨機關報。

結合對英法等國社會及工人運動狀況的考察，周恩來對各種主義思潮反復對比，并與國內好友通信探討，最終認識到社會主義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由此確立了個人的政治信仰。對于這段經歷，周恩來后來回憶說，“在國內曾看到《共產黨宣言》，在法國又開始讀到《階級斗爭》（考茨基）與《共產主義宣言》，這些著作對我影響很大”，“所以很短時間內，即轉變到馬克思的唯物主義了”。

1921年，確立了共產主義信仰的周恩來，加入巴黎共產主義小組，由此成為中國共產黨早期組織的成員之一。一年后，周恩來在給國內覺悟社好友的信中，深切回顧了自己確立共產主義信仰的心路歷程，他說：“我從前所謂‘談主義，我便心跳’，那是我方到歐洲后對于一切主義開始推求比較時的心理，而現在我已得有堅決的信心了。”“我們當信共產主義的原理和階級革命與無產階級專政兩大原則，而實行的手段則當因時制宜！”

就在確立信仰之時，周恩來得知覺悟社社員黃愛被反動軍閥殘忍殺害的消息，他悲憤地寫下詩篇《生別死離》表示悼念，并明確表示：“我認的主義一定是不變了，并且很堅決地要為他宣傳奔走。”

革命生涯，“把它當作貼身伙伴”

1924年，在第一次國共合作的大背景下，周恩來按照黨中央的要求，回國參加革命。在漫長的革命生涯中，周恩來始終把《共產黨宣言》當作貼身伙伴，學習它、宣傳它、踐行它。

周恩來不僅自己經常閱讀《共產黨宣言》，還不忘利用各種機會對外推薦它。在黃埔軍校任職期間、北伐戰爭中、土地革命中，周恩來都積極在軍校學生、革命隊伍、黨員干部等群體中宣傳《共產黨宣言》。

長征期間，周恩來把《共產黨宣言》放在隨身攜帶的皮包中；抗日戰爭時期，周恩來依然沒有放下對《共產黨宣言》的學習和宣傳，他還在做統一戰線工作時，創造性地將《共產黨宣言》送給宗教界等各界人士，推薦他們閱讀了解此書；延安整風時，周恩來再次認真閱讀校正版的《共產黨宣言》，還工整地在封面寫下個人姓名和閱讀時間、閱讀地點等重要信息。

對于《共產黨宣言》，周恩來充滿敬意和深情；對于它的中文首譯本作者，周恩來同樣如此。1949年6月，全國第一屆文代會召開時，周恩來鄭重地對參會的陳望道說：“陳望道先生，我們都是您教育出來的。”1975年1月，在第四屆全國人大第一次會議上，周恩來又殷切地對陳望道說：“當年長征的時候我就把《共產黨宣言》當作‘貼身伙伴’，如果能找到第一版本的《共產黨宣言》，我真想再看一遍。”“這是馬列老祖宗在我們中國的第一本經典著作，找不到它，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心病啊！”同年3月，周恩來在一次會議上再次見到陳望道，他問道：“《共產黨宣言》你是參考哪一國的版本翻譯的？”陳望道回答說：“日文和英文，主要是英文。”周恩來就用英語和陳望道交談，并對《共產黨宣言》英文版作了一些分析，兩人還商討了翻譯上的一些問題。

周恩來始終注意把《共產黨宣言》的基本原理運用于實踐中。他在處理知識分子改造問題時，提出“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學習，對于確立知識分子的革命的人生觀和科學的世界觀，具有決定的意義”；他將《共產黨宣言》排在推薦中央領導同志必讀書的首位，希望大家都來閱讀這部馬克思主義的經典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