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軟件：業績增長背后的隱憂

胡楠

中國軟件（600536.SH）先后發布2021年年報與2022年一季報。從數據上看，公司似乎擺脫了疫情的影響，業績取得了顯著的增長。

2021年，中國軟件實現營業收入103.52億元，同比增長39.73%;扣非凈利潤4695萬元，同比增長16.85%。2022年第一季度，公司實現營業收入15.24億元，同比增長49.64%;扣非凈利潤-1.04億元，同比增長39.26%。

中國軟件的財務數據具有明顯季節性特征，上半年一般呈現虧損，而第四季度則是業績的集中爆發期。

2021年，中國軟件的業績的確是增長的，但主要依靠投資收益與研發費用資本化的驅動，且公司還存在應收賬款壞賬計提不足、投資標的盈利能力不強的問題。

投資收益、資本化增利

2021年，中國軟件投資收益為1.16億元，同比增加8957萬元，其中權益法核算的長期股權投資收益為9439萬元，處置長期股權投資產生的投資收益2124萬元。

不過，這兩項投資收益均存在值得關注的地方。2021年，中國軟件子公司中軟系統將持有的邁普通信技術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邁普通信”）13.36%的股份以1億元的價格轉讓關聯方中國長城（000066.SZ），產生投資收益1936萬元。

根據交易數據進行推算，邁普通信整體股權價值約為7.51億元，但其盈利能力并不算強。2018-2021年，邁普通信凈利潤僅分別為-2162萬元、1917萬元、1958萬元、228萬元，若以最近會計年度凈利潤進行計算，則公司市盈率高達329.22倍，而即便是以最高凈利潤1958萬元進行計算，其市盈率仍然高達38.37倍。

暫且不論上述關聯交易的合理性，僅是溢價收購這一點就可以為中國軟件貢獻近2000萬元的投資收益。

另外，中國軟件還對聯營企業武漢達夢數據庫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達夢數據庫”）確認投資收益1.12億元，占當期上市公司凈利潤的55.26%，可見達夢數據庫投資收益的確認對于上市公司業績的重要性。

2019-2021年，達夢數據庫營業收入分別為2.72億元、4.25億元、7.43億元，凈利潤分別為5720萬元、1.33億元、4.38億元，計算得知其歷年凈利潤率分別為20.99%、31.35%、59.01%。

而據企查查，達夢數據庫是一家數據庫管理系統與數據分析軟件研發商，專業從事數據庫管理系統研發、銷售和服務。

這便產生一個問題，既然達夢數據庫本質上是軟件研發商，那么其利潤水平理應與軟件行業代表企業相近。據Wind數據，2019-2021年，恒生電子銷售凈利率分別為36.56%、32.67%、27.11%，金山辦公銷售凈利率分別為25.36%、39.21%、32.59%，用友網絡銷售凈利率分別為15.53%、12.33%、7.64%，而全球知名軟件公司甲骨文最近三個財年的銷售凈利率也僅分別為28.44%、26.36%、34.40%。

通過對比可以看出，2019-2020年，達夢數據庫的凈利潤水平還算符合行業規律，但2021年其凈利潤率卻飆升至59.01%，如此高的凈利潤率實屬“罕見”，而利潤率的提升也使得上市公司確認的投資收益明顯增加，極大地增厚了公司的業績。

另外，研發支出資本化金額的增加也在一定程度上優化了公司的業績。據歷年年報，2019-2021年，中國軟件資本化研發投入金額分別為2758萬元、2442萬元、4860萬元。

需要關注的是，在中國軟件營業利潤的基礎上，倘若將上述投資收益、研發支出資本化給予扣除，則可以發現其業績是虧損的。

較低的壞賬計提比例

無獨有偶，中國軟件應收賬款壞賬計提比例與軟件行業標志企業也存在不小的差異，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厚了公司的業績。

據2021年年報，公司按賬齡組合計提壞賬準備的賬齡為：1年以內應收賬款為17.27億元，壞賬計提比例為6%;賬齡為1-2年應收賬款2.68億元，壞賬計提比例為8%;賬齡為2-3年應收賬款1.23億元，壞賬計提比例為10%;賬齡為3-4年應收賬款1.30億元，壞賬計提比例為20%;賬齡為4-5年應收賬款2260萬元，壞賬計提比例為50%;賬齡為5年以上應收賬款1.73億元，壞賬計提比例為100%。

而據Wind數據，2021年，恒生電子按賬齡組合計提壞賬準備的賬齡為：1年以內應收賬款壞賬計提比例為5%，賬齡為1-2年應收賬款壞賬計提比例為10%，賬齡為2-3年應收賬款壞賬計提比例為30%，賬齡為3年以上應收賬款壞賬計提比例為100%。

稅友股份應收賬款壞賬計提比例與恒生電子基本一致，唯一區別在于其賬齡為2-3年應收賬款壞賬計提比例為50%。

通過對比可以看出，除了賬齡為1年以內的應收賬款，中國軟件其他賬齡應收賬款的壞賬計提比例均低于恒生電子與稅友股份。

雖然中國軟件賬齡為1年以內應收賬款占應收賬款總額的比重超過70%，但需要指出的是，其壞賬計提比例僅比恒生電子與稅友股份高1個百分點，這遠不足以對沖掉其他賬齡應收賬款計提不足對公司業績提振的幅度。

重金賭未來？

2021年，中國軟件年末長期股權投資由4.89億元增長至8.21億元，幾乎翻了一番。年報數據顯示，公司長期股權投資增加的主要原因在于其投資了上海博科資訊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博科資訊”）和貴州易鯨捷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下稱“易鯨捷”）。

具體而言，2021年，中國軟件以自有資金出資2.03億元認購博科資訊的增發并獲得其7%的股權，但需要注意的是，該公司的盈利能力出現了明顯的下滑。

審計報告顯示，2019-2020年，博科資訊營業收入分別為1.78億元、1.70億元，凈利潤分別為3099萬元、-7711萬元。同期，公司銷售費用分別為2822萬元、3567萬元，管理費用分別為2075萬元、3708萬元，研發費用分別為2721萬元、4905萬元。

從數據上看，“三費”的增長拖累了博科資訊的業績，但即便是將其2020年三費還原至2019年的水平，其2020年業績依然是虧損的。

無獨有偶，易鯨捷的盈利能力也同樣值得關注。2021年，中國軟件以自有資金5679萬元對易鯨捷進行投資并獲得其 7.64%的股權。

這筆交易稍微有些復雜，據公開信息，易鯨捷實際控制人李靜先向原三方股東發起回購申請，以5679萬元回購三方股東持有的易鯨捷7.64%股權后，再將上述回購股權以相同的價格轉讓給中國軟件。

從交易價格變動來看，易鯨捷的股權并沒產生任何溢價，這似乎是一筆普通的交易，但需要注意的是，其盈利能力并不強。審計報告顯示，2019-2021年，易鯨捷營業收入分別為9534萬元、2.28億元、1.56億元、凈利潤分別為-5986萬元、4550萬元、548萬元。

表面上看，2020年，易鯨捷的營業收入以及盈利能力均得到了顯著的提升，但這種提升卻是建立在費用異常的基礎上的。據審計報告數據，2019-2021年，公司銷售費用分別為2054萬元、1919萬元，1539萬元，研發費用分別為4916萬元，3089萬元、3963萬元。

通過對比，可以發現兩處明顯的異常：第一，2020年，易鯨捷營業收入翻倍，銷售費用卻原地踏步;第二，作為軟件公司，其研發費用理應穩定增長，但當年卻出現了明顯的下降，這兩項費用的異常均增厚了公司2020年的業績。

當然，由于疫情因素的影響，上述銷售費用與研發費用的變動可能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其2021年的數據又作何解釋呢？

以2019年數據作為基數，易鯨捷營業收入增長超過50%，但銷售費用與研發費用依然低于2019年的水平，這顯然不正常。

另外，2019-2021年，公司其他收益分別為1046萬元、1362萬元、1640萬元，倘若再將這部分給予剔除，易鯨捷“真實”的盈利能力還能有多少呢？

2022年4月19日，中國軟件再次發布公告，擬采取直接投資和通過擬新設的控股子企業中軟金投以合計出資不超過3.89億元認購易鯨捷新增最多1697萬元注冊資本。

從易鯨捷歷史數據來看，中國軟件花費重金對其進行投資真的可以給上市公司帶來對等的回報嗎？

在盈利能力下降之際，上市公司仍未放緩對外投資的步伐，依靠投資收益來保障業績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針對上述問題，《證券市場周刊》記者已向上市公司發出采訪函，截至發稿公司方面未進行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