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奶奶”韓翠菊
——17年贈送貧困孩子毛衣2000件

※文/谷陽

17年間，現年85歲的寧波老人韓翠菊從未放下手中的毛衣針。2000余件帶著“奶奶溫度”的毛衣被送到全國近20個省份和地區家境貧困的孩子手中。一針一線十多載的背后，承載了老人始終如一的堅持與善良，并由她一個人編織發展成“韓阿婆百人愛心編織團”。她被大伙親切地稱為“毛衣奶奶”。2021年1月，韓翠菊榮入“中國好人榜”，并先后獲“最美浙江人物”和“感動寧波十大人物”。

一段視頻引發退休老人愛心

時間追溯至2005年春節假期，家住寧波鄞州區東柳街道六十多歲的韓翠菊正與女兒章雅杰一起看電視新聞。忽然，娘兒倆看到一個視頻，大冬天里，一些貧困地區的孩子與外來民工子女衣衫單薄在上課，有的孩子甚至沒有一件像樣的毛衣。她邊看電視邊陷入沉思。“這些孩子太可憐了，我們家里有毛線，我會織毛衣，織幾件給他們送過去！”這成了韓翠菊最樸素最迫切的心愿。說干就干，本已到含飴弄孫年紀的她再次忙碌起來。韓翠菊花了兩個多月時間，親手織了36件毛衣，讓女兒聯系需要毛衣的孩子。

女兒章雅杰撥通了寧波晚報熱線電話。第二天，晚報記者聯系上老人，將36件毛衣送給鄞州原江東愛心小學的外來民工子女。第一次愛心之旅還發生了一段插曲。看到織有各種卡通圖案的毛衣，非常漂亮，小朋友都愛不釋手，但毛衣數量有限，有兩個孩子沒分上，當場就哭鼻子了。韓翠菊看著挺心疼：“別哭，別哭，奶奶再給你們去買。”過了一段時間，老人又織了幾件毛衣，托人帶去。但工作人員把毛衣送到另一所外來務工子弟學校。第三次，韓翠菊索性買了兩件棉服給孩子送去，“這些孩子都不容易，他們穿得暖了，我就高興了。”

“從此，她的那雙手，就沒停下來過。”韓翠菊老伴說，起初也擔心她年紀大了，長時間織毛衣會不舒服，影響身體。韓翠菊卻很“固執”，她說，十年下來，自己視力依舊很好，穿針引線不成問題。10年間，她每年都要送出至少一百件毛衣，其中一半是她自己織的，另一半則是她精心選購的。1000多件毛衣被韓翠菊相繼送到寧波江東、鄞州的外來民工子弟學校，也捐助過四川、貴州等地的孩子。件件溫暖的毛衣寄托了韓奶奶的美好心意和濃濃愛意。2008年，韓奶奶還拿出自己被評為寧波市“我身邊的文明之星”獲得的獎金，買來200件嶄新的棉衣送給青川黃坪鄉黃坪小學的孩子們。

韓翠菊老人編織的每件毛衣，可謂煞費心思：從樣式到圖案，每件衣服都考慮到不同年齡段孩子的喜好，精心設計后才動手，顏色也沒有一件是重復的。比如，給大一點的男孩編織毛衣，考慮到孩子玩耍活動較多，就把衣領做成拉鏈式的，孩子熱了可以拉下拉鏈；對小一點的孩子就用圓低領，因為高領在吃東西時易被弄臟，用拉鏈領又怕孩子拉下拉鏈后忘了拉回去，那就容易凍感冒了……為了讓韓翠菊能多一點時間編織毛衣，老伴樂意包攬家務，還經常幫忙卷毛線。“看著她那股高興樣，我心里也甜絲絲的。”老伴咧開了嘴。

韓翠菊和老伴都是企業退休人員，退休金也不高，而韓翠菊織毛衣需要購買大量毛線，兩老幾乎把退休金一半用于買毛線，不夠還動員女兒捐。“女兒也很支持我，連編織毛衣的空心環形針，全是她買的。”韓翠菊說。織得多了，老人的手指關節常會僵硬，有時吃飯連筷子都握不住；坐得久了，腰酸背痛，就讓老伴給捶幾下；眼睛發花了，她就取下老花鏡，揉揉眼睛、望望遠處接著織。時間長了，韓翠菊竟神奇地練出一手“盲打神功”，不管看電視還是聊天，基本不用盯著棒針，而且不會出半分差錯，讓旁人看了嘖嘖稱奇！

把編織毛衣當成事業

韓翠菊的房間櫥柜放著各式各樣毛線。“每次出門，總想著買點毛線，久而久之家里就越堆越多了。”韓翠菊給自己訂下的目標任務是：一星期織一件毛衣，一年織50件左右。韓翠菊非常用心，每次織完，她都會拿給女兒把把關：“怎么樣？這毛衣好看不？”

“我媽是真的很用心在做這件事。做這件事，她很快樂，她已經把這當作一份事業了。”章雅杰說，家里有很多紐扣和毛衣配飾，“她不光把毛衣織得暖和，還把毛衣織得漂亮，有時候顏色太單調，她就自己配色，或者加一點配飾。”

每年織50件左右的毛衣，這速度讓很多人望塵莫及，何況老人已是古稀之年。在女兒眼里，這是母親日復一日的堅持，“她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織毛衣。”韓翠菊房間里放著一把白色塑料椅，她習慣一邊看電視，一邊坐在這把椅子上織毛衣，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有時候早上三四點鐘醒了，怕打擾老伴，她索性躲在洗手間里織。

“我媽毛衣不離手，每天出門都拎著一個袋子，袋子里裝的就是沒織完的毛衣，她可以隨時隨地拿出來織。”章雅杰說起一件趣事，前兩年，她的朋友帶團去韓國濟州島旅行，韓翠菊也去了，別人在看風景，母親卻在海邊打毛衣。朋友忍不住拍了張照片發給章女士，說：“你媽太敬業了，出來旅游都不忘這寶貝！”看到照片，章雅杰忍不住笑了，“我真是服了她了。有次坐游輪旅游，她竟織好了兩件毛衣。”

其實，不光旅行途中，出門坐公交車，老人會在等車間隙織毛衣；即便去醫院配藥，她在等候間隙又拿出毛衣；有次韓翠菊生病掛點滴，她特意讓護士把吊針打在腳上，護士好奇地問：“奶奶，為什么啊？”當老人說以便騰出手織毛衣時，護士既驚訝又敬佩，“我擠時間多織一件毛衣，可以為貧困孩子多送一份溫暖。”韓翠菊的話令人動容。

2019年12月23日上午，“韓阿婆工作室”捐贈對接儀式上出現了兩個寧波人最熟悉不過的身影，一個是全國道德模范、“支教奶奶”周秀芳，另一個便是最美浙江人“毛衣奶奶”韓翠菊。韓翠菊捐贈了100余件毛衣和200條圍巾，委托周秀芳送給湖南溆浦希望小學貧困學生。有人說，現在還用手織毛衣太費時間，直接購買一些捐過去不是更省力。韓翠菊說，手工編織的毛衣凝聚了我們的愛心，相比購買的毛衣更厚實、溫暖，既然做了就要堅持做下去。

四 川、云 南、貴 州、吉林、湖南、新疆……十多年來，經韓翠菊手織就的一件件毛衣被運往全國各地。“我知道，母親是因‘愛’而‘癡’。她牽掛的，一直是那些貧困的孩子，需要毛衣的孩子。”章雅杰感慨萬千。每當看到照片上孩子們穿著自己織的毛衣，聽著孩子們電話里一聲聲“韓奶奶”的呼喚，韓翠菊每每笑得像個孩子，這是她最真情的流露。

韓阿婆百人愛心編織團

2020年1月7日下午，天氣轉陰，飄起小雨。東柳街道東海花園社區服務中心的“韓阿婆工作室”一片歡聲笑語，70余位來自鄞州各鄉鎮、街道的“老阿姨天團”聚在一起打毛衣，“毛衣奶奶”韓翠菊在現場一起與大家分享經驗，相談甚歡。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一位穿著粉色羊絨衫的老人急急忙忙走進社區服務中心。她叫謝益紅，今年66歲，原是韓翠菊的老鄰居，2019年5月搬了家。為了參加這次活動，她特意從東錢湖趕過來，和老鄰居約好打毛衣。謝益紅是名退休教師，以前住東海花園社區時，經常看到韓翠菊一人在社區角落打毛衣。起初，她和很多人一樣，感到不解。“以前，我們兄弟姐妹多，我一個暑假要打好幾件毛衣，現在孩子們都大了，我打的毛衣沒人穿了。當時我就納悶，怎么她家里人這么多，天天都在打毛衣？”一問才知道，韓翠菊打毛衣是為了送給貧困地區的孩子，謝益紅大為感動。

自韓翠菊織毛衣的故事被搬上街道舞臺，很多居民才恍然大悟：“原來阿婆每天打毛衣是給別人織，心地真好！”漸漸，韓翠菊的故事在寧波鄞州傳開了。東海花園社區于2008年建立“韓阿婆愛心作坊”，剛開始只4個人，2018年，隨著愛心人士、愛心企業逐步增加，“韓阿婆愛心作坊”正式升級為“韓阿婆工作室”，28名志愿者，5家愛心企業一起傳承這份愛心，延續這份堅持。當年，謝益紅也加入這個團隊。她說：“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打打毛衣就能獻愛心，挺好的。”由于越來越多的人員加入，2020年鄞州區成立“韓阿婆百人編織團”。

還有一位來自海曙區孝聞街文昌社區89歲的錢國英，她在韓阿婆工作室，看到志愿者給孩子們織的毛衣很好看，便自帶卷尺，一件件測量尺寸，細心記錄在本子上。“很久沒有織毛衣了，手都生了。我把這些尺寸記下來，回去好好練練！也織幾件獻愛心！”來自華光城社區62歲的徐明霞一邊打毛衣，一邊時不時向韓翠菊討教經驗。“這毛線，給七八歲孩子穿的話，要起多少針？”“韓阿婆是專家，我今天是來取經的。”韓翠菊很細心地寫了一張紙，上面記錄了很多有關織毛衣的參數。“我織了幾十年，這些數字早就滾瓜爛熟。她們不會的，我可以手把手教。粗的毛線，我一般都織開衫，細一點的毛線織套頭毛衣，織松一些，毛衣就軟一點，孩子穿起來舒服。”韓翠菊像熟讀兵書。太古城社區居委會主任朱寅兒是新加入“百人編織團”的，她說，看到“毛衣奶奶”這么大年齡依舊給困難地區的孩子手織毛衣，既感動又佩服。眼下，她利用中午、晚上休息，全力編織毛衣。

2020年1月10日，央視新聞直播間播放《“毛衣奶奶”新年送新衣》，點贊韓翠菊。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華社、中國文明網等一大批中央媒體紛紛點贊報道。

“韓阿婆工作室”發展成為“韓阿婆百人編織團”，街道社區將編織愛好者組織起來，一起為貧困兒童織毛衣。目前，團隊已經招募了多個街道社區100多名編織手工志愿者，他們有些領取毛線、工具加入編織隊伍，有些自備毛線趕制毛衣。不僅如此，社區還陸續收到愛心市民寄來的閑置毛衣，還有來自四川、河北、福建、浙江等地的愛心人士寄來的毛線。“2020年10月的一天，有個不愿透露姓名的長豐阿姨，特意騎著電瓶車趕到社區，第一次捐了5000元，很快又折返把錢包里剩下的3000元都捐了。她說自己不會織毛衣，就想捐點錢讓韓阿婆們買毛線，出一份力。”東海花園社區黨總支書記王蓓激動地說，2020年來自全國各地的毛線多達1000余斤。

瞧見越來越多愛心人士加入進來，韓翠菊勁頭更足了，她欣喜地說：“現在有這么多人幫我，我們的愛心能量越來越大，每年有更多的孩子有毛衣穿了，我打心眼里高興。”

2021年1月6日下午，“韓阿婆愛心工作室”暖意融融，志愿者們將一件件織好的毛衣放進包裝袋，這是“韓阿婆百人編織團”成立后，由寧波慈善總會牽線，這批愛心物資將送往青海玉樹，溫暖孩子們的冬天。一張粉色的愛心卡片，一件溫暖的愛心毛衣，被裝進一個個透明的包裝袋。“韓阿婆百人編織團”編織的200件色彩各異的毛衣和200條圍巾將被送往青海玉樹囊謙縣陽光福利學校。同時，寧波開投置業有限公司還捐贈了一批文具和書包。

“毛衣奶奶”韓翠菊盡管年事已高，可織毛衣仍在繼續。更可喜的是，在她引領下，“韓阿婆百人編織團”的愛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也使寧波這座大愛之城熠熠生輝……從一個人的堅守化作一座城市的愛心舉動，韓翠菊用自已的雙手，編織起一張全國愛心網，傳遞人間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