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儒林外史》中的魏晉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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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師范高等專科學校 山西 朔州 036000)
《儒林外史》是我國古代文學史上經典的世情諷刺小說,吳敬梓在書中描摹了儒林群像,既揭露了封建士人內部的秩序結構,也以理想主義之筆形塑了許多典型的名人賢士形象。這些人物寄寓著吳敬梓的魏晉情結,凝結著自由精神與道德理念,顯示著社會批判性。在自由無拘的名士賢者、市井奇人身上,我們可以看到魏晉風骨的賡續以及超脫庸俗的藩籬的隱逸情懷。
作為一種士人文化的傳統,魏晉風骨形成于東漢末年,儒道等不同文化流脈秉持的話語立場與哲學思維在對沖中走向統合,最終導致了玄學的興起。士人階層無力規避動蕩的時局,也不愿放棄文人的風骨,于是他們縱情詩酒、沉湎藥石,以追逐自然之樂抵御封建禮教對人性的拘囿。以儒道文化為思想基石的魏晉風骨構成了中國知識分子的精神傳統,尤其是其超脫世外的名士風流,奠定了士人“雅”文化的基調。在《儒林外史》中,吳敬梓對士人文化的書寫顯然受到了魏晉士人文化的影響,他借由對疏放曠達的名士賢者形象的建構表達了對魏晉時期文人風流的無盡向往。
魏晉風骨鄙夷物質層面的欲望,極力贊揚士人遠離禮教秩序,依照“本性天然”的方式自由發展。在《儒林外史》中,吳敬梓塑造了王冕、杜少卿等風流士人的形象,他們或出身貧寒卻不因此而自卑,或家有“累世之財”卻“四散濟人”,不介懷外物的得失。王冕以“沒骨花卉”的畫技獨步天下,他卻屢次“謝辭厚禮重金”,在聽到朝廷有意授予官職的消息時,他立即收拾行囊逃遁,不愿涉足朝堂政事。他以破敗的牛車拉著母親,行走在鄉野之間,迎面傳來村童們嘈雜嬉笑的聲音,他依舊自得其樂,絲毫沒有受到別人的干擾;而杜少卿則在大好春光中攜妻共游、賞美景,這種“本性流露”的君子做派雖不符合禮教,但不失之坦蕩自然。相比之下,在道路旁側看的“目眩神搖,不敢仰視”的眾人,卻顯得心有戚戚,神志不堅。這種曠達的處事態度、背離禮教的生存姿態與甘于貧窮的節操立場,無一不顯示出對魏晉時期士人風度的追緬與遙思,這在儒林中諸多假正經、偽衛道士之間顯得尤為珍貴。
在這些疏放曠達的名士之外,吳敬梓也借由《儒林外史》中眾儒生的人生選擇、治家方式探索著名人賢士立身處世的不同方式。吳敬梓對魏晉風骨的承繼是帶有反思性質的,他不是全面地認同魏晉名士們不羈不囿的生活方式,而是力求在融入外世與保持內在純凈之間找到微妙的平衡,從而避免因對精神世界的追求而導致現實世界的悲劇。如《儒林外史》中虞博士做官之后在精神上始終保持著對自我的堅守,除應得的官俸之外分文不取、分毫無犯。他將做官視為獲得生存資料的正當途徑,對比散盡家財、懷才不仕的杜少卿,虞博士顯示了一種另類的、更為溫和的反叛方式。同時,虞博士并不教自己的子嗣謀取仕途經濟,轉而教后人醫術,雖被排斥在封建士人的階層之外,卻可以謀得安身立命的手藝,不需向外求索。吳敬梓在緬懷魏晉名士超脫世俗的遺風的同時,也肯定了人發自本心的對生存與享樂的追求,他對魏晉情結的堅守不是偏執的,在承繼延續的同時也注入了時移世易后的現實思考,體現了正視生活本身的處世態度。
魏晉風骨追求雅致、自由的文人情趣,顯示了棄絕庸常、與世無爭的精神品格,充滿內在的沖突與矛盾,表明了一種郁憤交織的諷刺態度。魏晉時期動蕩的時局、眾生的疾苦都給當時的文人帶來了內心的痛楚,他們不愿趨炎附勢便佯裝超脫,以離經叛道作為反抗封建秩序的方式,以恣肆灑脫的生活方式表達著對時代的無言征討。而《儒林外史》中,吳敬梓塑造的眾多名士賢者身上也閃現著這種對時局的郁悶和憤懣,他們以自我的言行表達對世道的不滿。
杜少卿面對臧蓼齋拜謁知縣的邀請時,心情郁悶難言,直斥其為“一等的俗物,攪纏不休,真真是腌臜奸猾極噫!”士人階層之間的往來皆被人情利益操縱,潛心文學不過是為了經營仕途經濟。杜少卿的話語隱含作者的立場,表達了吳敬梓對于封建社會士人階層庸俗習氣的不齒,直露的言語極具諷刺性。同時,吳敬梓也對魏晉時期禮重女性的風習心有向往,他塑造了沈瓊枝這一女才子形象,諷刺了當時士人的學識鄙陋與寡斷優柔。沈瓊枝雖為女子卻才干拔群、膽識過人,在被騙為人妾之后絲毫不顯慌亂,立即決定逃跑,并精細地規劃了逃跑的線路及之后的生計問題。女性的卓越智慧與果決膽識與同時代的官宦之家的紈绔們形成了鮮明的比照,隱晦地諷刺了當時依靠蔭庇承襲官職,自身才學淺薄、目無遠見的士人群體。吳敬梓的世情諷喻是含蓄而辛辣的,他以“外史”為小說命名,顯示了其寫作立場是“局外”的、旁觀的,這與魏晉時期文人觀照社會的立場具有一致性。
同時,吳敬梓在強調文人的風骨的同時并不贊同效仿魏晉士人的“隱遁”之舉,他的知識分子立場是具有家國情懷與責任意識的,他強調在“出世”之外也要有“入世”之心。《儒林外史》中杜少卿裝病拒絕出仕為官,寧肯同夫人耳鬢廝磨也不愿真正做出一點事情,最終因故人紛紛謝世或隱居而陷入彷徨無措,唯有遠走他鄉另尋生機;莊紹光的博學上抵天聽,被御批圈點為官,卻說,“我道不行”,最終避居湖畔一隅,使其不俗的才華流于孤芳自賞。對于他們這種消極厭世,放誕恣肆的處世姿態,吳敬梓或借由他人之口進行批評,或將否定的立場隱晦地轉達出來。相對而言,王冕的形象更符合吳敬梓對于理想化士人的期待。他并不貪戀高官厚祿,也不在乎與權貴之間的往來,但是當時為吳王的朱元璋親自拜訪時,他卻愿與之坐而論道,言語之間對世情風俗了若指掌,為吳王提供了許多良策,顯示了真正有家國天下情懷的知識分子形象。吳敬梓將魏晉時期知識分子郁憤交織的憂國情懷進行了延伸,借由儒林中士人形象的內部分異揭示了知識分子的家國情懷要與現實社會相聯系,既要保持內心的獨立與潔凈,也要積極入世,找尋變革社會的良方。
魏晉風骨狂放不羈、脫離俗物的情懷,逃逸于功名階級制度之外,從“外向度”的探索轉向“內向度”的發掘。他們正視人發源于本性的欲求,肯定人對生活樂趣的追求,注重激發人格中具有獨立性的一面。而吳敬梓在《儒林外史》中致力于形塑具有自由個性與崇禮思想的真賢者、真名士的同時,不得不意識到該類品行高潔、不媚世俗的名賢處境的尷尬。他們無力攀爬纏繞著人情利益與階級壁壘的封建秩序,只能保持住自己內心的純凈與獨立,難以承擔起移風易俗、匡扶禮儀的現實責任。滿腹經綸、畫技高妙的王冕只能避居密林,逍遙于世外;恪守儒道思想的名士莊紹光以玄武湖為根據地,邊感嘆“道業難播”,唯有“琴棋自適”,邊以自然之幽靜隔絕市井之繁華;顯示著吳敬梓對魏晉名士之風流的無盡追緬的風流士人杜少卿,最終也只能放任自流,偕同妻子游玩賞樂卻不愿出仕為官。
這些避世而居的人物形象顯示出吳敬梓的隱逸情懷,他細致地描寫了儒林中人的各種可笑行徑,作為烘托這些賡續了魏晉遺風的名士的大背景。而在《儒林外史》的結尾處,吳敬梓也傳達了對這種“避世不見”的態度的輕微反思,杜少卿的背離世俗傳遞的僅是個人的文化態度,沒有超出其個體經驗的范疇,沒有為當時的士人文化提供一種新的發展方向。他的內在思想依舊是崇尚儒家禮義的,只不過是源于對部分封建教化的不滿而產生了反叛的沖動,他趨向的并不是毀壞舊的禮樂制度、建立新的文化范式,而是想以樸素的道德觀念教化世人,雖然其態度是嚴肅的,其言行也構成了對封建社會的批判,但是不免陷入一種“曲高和寡”的尷尬狀態。歷數《儒林外史》中吳敬梓進行自我投射的真名士與真賢者,他們也僅保持住了自己心靈的疆界不受外物的侵襲,但是卻匱乏足夠的主體能量,不能將主體思想向外投射并獲得回應。
于是,在風流名士的“隱逸世外”之外,吳敬梓也塑造了一些“大隱于市”的“奇人”形象。他們如名士般守衛著內心的純凈、崇尚精神的自由,同時又不超離世俗市井,顯示出經世致用的現實態度。如販火紙筒子的閑散商販王太,這類人物在古代的傳統小說中常被歸置為人物中的下乘,吳敬梓卻寫其精于棋道,勝過國手后不卑不亢地謝過要請吃酒的眾人,挑起扁擔仰天大笑而去;寄身于寺廟中的季遐年靠賣字為生,卻縱情叫罵背負千金前來求字的富紳,而遇知己時他又揮毫潑墨,因自給自足無求于外人,以其率真澄明的態度行走于世間。我們可以說,這兩類形象構成了并置關系,共同反映了吳敬梓對魏晉名士的隱逸傳統在不同向度上的探索。同時,這些“市井奇人”的形象又是吳敬梓在“名士賢人”形象基礎上的一種延伸,是吳敬梓結合社會現實對魏晉時期的文人隱居思想的一種轉化,反映了作者對積極入世者的肯定態度。理想人物形象的移置反映著作者思想世界的變動,但其不墮世俗、追求自由的重要品質卻始終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