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視角下的參類貿易格局及產業發展建議

張紹國，李得運，于志斌

1.北京濟仁醫藥科技中心，北京 100015；2.北京同仁堂國際藥業有限公司，北京 100062；3.北京師范大學，北京 100875；4.中國醫藥保健品進出口商會，北京 100010

人參和西洋參分別來源于五加科人參屬的人參Panax ginsengC.A.Mey.和西洋參P.quinquefoliumL.。人參主產于中國和韓國，歷來是中國和韓國滋補藥材或食材的代表性品種。西洋參原產于美國和加拿大，18世紀初開始通過貿易進入中國，20世紀70年代開始在中國引種[1]，隨后，在中國種植規模擴大，中國成為全球西洋參三大主產國之一。我國人參和西洋參的進出口貿易額占我國中藥材進出口貿易額的10%以上，是我國中藥材貿易中舉足輕重的大品種。本文對全球人參和西洋參貿易格局進行分析，從而明確我國在全球人參和西洋參貿易中的位置和優劣勢，以期為我國人參和西洋參產業發展提供有益借鑒和參考。

在國際貿易商品分類中，根據國際通行的《商品名稱及編碼協調制度》，人參和西洋參的商品分類編碼前6 位均為121120，第6 位編碼之后的2 位或4位，每個國家的商品分類編碼各有不同，有的國家將人參和西洋參列入同一個編碼之下，有的國家將兩者區別編碼。為了行文和統計的方便，本文以“參類”作為人參和西洋參的總稱。

本文貿易數據均來自中國醫藥保健品進出口商會國際貿易大數據系統，該系統主要由聯合國和各國家及地區海關數據整合而成。由于貿易方式差異及不同國家和地區統計制度、統計周期等差異，對同一流向的貿易，貿易雙方海關統計數據普遍存在一定差異。例如，中國海關統計2020 年度中國從美國進口參類的數據與美國海關統計的2020 年美國向中國出口參類的數據，會存在一定差異，這類差異是正常的，因此本文未對這種差異做處理。

1 全球參類貿易格局

1.1 全球參類產區分布

目前，全球參類產地相對集中，主要生產國有中國、韓國、加拿大、美國等。綜合貿易數據分析和文獻檢索分析[2-6]，全球人參主產國為中國、韓國，全球人參干品年產量約為7000 t，其中中國為人參第一大生產國，產量占全球70%。全球西洋參的主產國為加拿大、中國和美國，全球西洋參干品年產量約為7000 t，以加拿大產量最大，約占全球西洋參產量的60%，中國西洋參產量約占30%，美國西洋參產量占比約為10%，具體信息見表1。

表1 全球參類產地分布

1.2 全球參類貿易規模

2016—2020 年，平均每年全球參類進出口貿易數量為1.92 萬t，年均貿易額達9.14 億美元；參類貿易量相對平穩，但是貿易額和貿易價格卻呈現連年走低勢頭，2020 年參類貿易額相比2016 年下降了42%，2020 年貿易價格相比2016 年下跌了44%，2021 年前三季度，參類貿易價格有繼續下探之勢。無論是人參還是西洋參，2016—2020 年貿易價格均呈現下降趨勢（表2）。

表2 2016—2021年全球參類貿易規模變化

1.3 全球參類貿易區域

2020 年，全球106 個國家和地區有參類貿易，遍布全球各大洲。參類貿易國家和地區主要集中在亞洲和北美洲，兩洲參類貿易額占全球參類貿易額的97%，這與全球參類的分布區域和主要消費區域高度一致，具體信息見表3。

表3 2020年全球參類貿易國家和地區分布

1.4 參類貿易主要市場

2020 年，全球參類貿易前十大市場（按貿易額計）為中國香港、中國內地（大陸）、加拿大、韓國、美國、中國臺灣、日本、新加坡、中國澳門和意大利。前十大市場參類貿易額占全球參類貿易額的96%，具體信息見表4。

表4 2020年全球參類貿易十大市場

1.4.1 中國是參類最大貿易國 中國是參類生產大國，也是全球最大的參類貿易國。中國內地（大陸）、中國香港、中國臺灣和中國澳門合并計算，2020 年，中國參類貿易數量合計8302 t，占全球參類貿易總數量的44%，中國參類貿易額合計36 090萬美元，占全球參類貿易總額的54%。

1.4.1.1 中國內地（大陸）市場 中國內地（大陸）是參類主產地、消費市場和進出口市場。2020年，中國內地（大陸）市場參類出口貿易額為10 130 萬美元，進口貿易額為5298 萬美元，參類貿易順差為4832萬美元。

2020年，中國內地（大陸）市場出口人參1840 t，同比減少25%，出口額為8330 萬美元，同比減少20%；出口西洋參551 t，同比減少50%，出口額為1800 萬美元，同比下降48%。其中人參的前十大出口方向（按出口額計）為日本、中國香港、中國臺灣、德國、意大利、馬來西亞、法國、新加坡、西班牙和美國，占中國內地（大陸）人參出口總額的97%。

近年來，中國內地（大陸）人參出口額和出口價格呈連年下跌趨勢，其中第一大出口市場日本需求萎靡，是導致中國人參出口額下跌的主要原因之一。以2020年為例，中國對日本出口人參755 t，同比大幅減少46%，實現出口額4387 萬美元，同比下跌35%，出口額創5 年來新低。前十大市場中，中國內地（大陸）對中國香港、中國臺灣、馬來西亞、新加坡等亞洲市場人參出口也呈現出口量和出口額雙跌的情況。但是在歐美市場，除了意大利外，中國內地（大陸）對德國、法國、西班牙和美國市場出口數量呈現較大幅度增長，具體信息見表5。

表5 2020年中國內地（大陸）人參出口前十大市場

近年來，中國內地（大陸）西洋參種植面積逐步增加，所產西洋參品質和市場認可度也逐步增加，中國已經超越美國，成為全球第二大西洋參生產國。2020 年，中國內地（大陸）西洋參出口至中國香港、美國、加拿大、中國臺灣等6 個市場，其中，中國香港是中國內地西洋參出口的最大市場，占中國內地西洋參出口總額的69%，具體信息見表6。

表6 2020年中國內地（大陸）西洋參出口統計

在中國內地企業中，廣東省外貿企業占盡區位和政策優勢，中國內地出口至中國香港的西洋參全部由廣東省外貿企業出口，并且99%以上都經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出口。

中國內地（大陸）參類進口貿易中，主要是從韓國進口高麗參，從美國和加拿大進口西洋參。2020 年，中國內地（大陸）從韓國進口高麗參44 t，同比略減7%，進口額為2198萬美元，同比增加11%。2020年，韓國高麗參進口均價約500美元/kg，約是中國內地（大陸）人參出口均價的11 倍，與中國內地（大陸）出口人參形成強烈對比。2020 年，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以下簡稱新冠肺炎）影響，中國內地（大陸）從美國和加拿大進口803 t 西洋參，同比大幅減少46%，進口額為3025 萬美元，同比大幅減少47%。其中加拿大產西洋參約占80%（以數量計），美國產西洋參約占20%（以數量計）。

1.4.1.2 中國香港市場 中國香港人口僅有743萬，不足中國內地的1%，卻是個巨大的參類消費市場，參類年消費量約2000 t。香港是一個高水平的自由貿易港，通關便利化水平極高，對參類產品進出口貿易免征關稅，在世界參類貿易中，承擔著全球參類轉口貿易港的功能，多年來一直是全球最大的參類貿易市場，約占全球參類貿易額的1/4。

2020 年，新冠肺炎對參類貿易帶來諸多不利影響，中國香港市場參類貿易數量4112 t，同比減少28%，參類貿易額為15 746 萬美元，同比減少36%，參類貿易逆差為10 772 萬美元。其中西洋參貿易額為12 976 萬美元，占比82%，人參貿易額2770 萬美元，占比18%，具體信息見表7。

表7 2020年中國香港參類貿易結構

2020 年，中國香港主要從加拿大、美國和中國內地進口西洋參，其中從加拿大進口數量占比94%，具體信息見表8。中國香港西洋參出口主要方向為緬甸、中國內地、美國、中國澳門等，具體信息見表9。

表8 2020年中國香港西洋參進口情況統計

表9 2020年中國香港西洋參出口情況統計

1.4.1.3 中國澳門與中國臺灣市場 中國澳門是較為純粹的參類消費市場，主要從中國臺灣、美國、韓國、加拿大等進口參類，極少向其他國家和地區出口參類。2020 年，中國澳門進口參類21 t，進口額為622 萬美元。中國臺灣與中國香港類似，既是參類消費市場，又承擔了轉口貿易港的功能，但是貿易規模遠小于中國香港。2020 年，中國臺灣主要從中國大陸、加拿大、美國等進口參類876 t，進口額為3291 萬美元，向中國香港、馬來西亞、中國澳門等市場出口參類52 t，出口額為1003 萬美元，參類貿易逆差為2287萬美元。

1.4.2 加拿大和美國市場以西洋參出口為主 加拿大的參類貿易以西洋參出口為主，是全球最大的西洋參出口國（以出口額計）。2020 年，加拿大參類出口額9962 萬美元，參類進口額僅309 萬美元，貿易順差9653 萬美元。加拿大參類出口市場高度集中，97%（以金額計）出口至中國內地（大陸）、中國香港、中國臺灣市場。

美國參類貿易也是以出口為主，參類出口額遠大于進口額，是全球第二大西洋參出口國（以出口額計）。2020 年，美國參類出口額為4151 萬美元，參類進口額為629萬美元，貿易順差為3522萬美元。美國參類產品出口市場也高度集中，93%（以出口額計）出口至中國香港、中國內地（大陸）和中國臺灣市場。

美國產西洋參在國際市場認可程度較高，出口價格明顯高于加拿大和中國產西洋參。美國西洋參出口均價約是加拿大的2.5 倍、中國內地（大陸）的2倍（表10），這與美國特定的小產區、嚴格的標準和規范的種植加工管理有很大關系，美國西洋參90%以上來自威斯康星州，種植規模化和組織化程度較高。美國環境公署指定了較為嚴格的農藥殘留和重金屬限量標準，美國農業部早在1913 年就發布了西洋參規范化種植指導性文件[7]，指導參農生產。美國西洋參種植者協會和威斯康星州西洋參協會還制定了更為嚴苛的農藥殘留和重金屬限量團體標準和西洋參規范化栽培的團體標準，對西洋參種植者提供種植加工、銷售對接等指導和服務，美國西洋參在國際市場樹立了較好的口碑。

表10 2020年全球三大西洋參出口市場西洋參出口情況對比

1.4.3 韓國參類貿易以高麗參出口為主 韓國是人參生產國之一，韓國人日常更多把人參作為食品食用，韓國產的高麗參聞名世界。2020 年，韓國參類出口額6894 萬美元，參類進口額449 萬美元，貿易順差6445 萬美元。2020 年，韓國的參類貿易數量僅占全球的2%，參類貿易額卻占據全球的6%，可謂“以少勝多”。韓國高麗參的出口價格遠高于中國出口的人參（生曬規格為主）和美國、加拿大出口的西洋參（生曬規格為主）。一是因為韓國高麗參需要經過復雜的加工工藝，二是以正官莊為代表的韓國高麗參，品牌知名度較高。深加工和品牌賦予了韓國高麗參更高的產品附加值。

2020 年，韓國參類出口到40 多個國家和地區，其中排在前五（按出口額計）的出口方向分別是中國內地（大陸）、中國香港、中國臺灣、日本和美國，占韓國參類出口總額的96%，全球均價約為257美元/kg（總出口額除以總出口數量），具體信息見表11。

表11 2020年韓國參類主要出口市場

1.4.4 日本是高品質人參消費國 日本參類產量和出口量極少，主要依賴進口來滿足消費需求。日本的長野、福島等地早年曾有少量人參種植[8]，日本每年從中國內地（大陸）、韓國等進口人參和高麗參。由于人口連年負增長、經濟增長緩慢等原因，日本參類市場增長乏力（表12）。但是日本對人參農藥殘留、規格等級等要求較高，對應的進口價格也高于其他市場。以2020 年為例，中國內地（大陸）人參全球出口均價為45美元/kg，中國內地（大陸）人參出口日本的均價為58美元/kg，比前者高出約29%。

表12 日本近5年參類進口情況

2 討論

從參類生產來看，中國[包括中國內地（大陸）、中國香港、中國臺灣、中國澳門，下同]是全球最大的參類生產國，中國參類產量占全球約50%。

從參類進口貿易來看，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參類消費市場，2020年參類進口額占全球的74%。

從參類出口貿易來看，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參類出口市場，2020年參類出口貿易額占全球的38%。

中國在世界參類市場的規模優勢非常突出，但是中國在世界參類市場的地位與中國的規模優勢還不夠匹配。中國參類在品牌、價格等方面與美國、韓國、加拿大等對比，缺乏比較優勢。建議從以下方面發力，整體提升中國在國際參類市場的影響力，打造全球參類產業引領者的地位。

2.1 產品、品質、工藝升級創新

在中國內地（大陸），參類更多作為藥用，其他用途產品開發較少，參類消費潛力挖掘不足。建議加強參類非藥用產品開發和推廣，促進消費升級，提升產業產值。韓國高麗紅參生產的集中度高，生產設施達到了現代化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范（GMP）的水準[9]，我國參類加工分散度較高，加工設施條件和工藝水平參差不齊。建議提高參類加工集中度，提升加工設施和加工工藝水平，從而實現品質提升和穩定。

2.2 品牌建設

建議強化中國參類公共品牌和商業品牌打造，提升中國參類在國際市場的形象和品牌價值。近年來，人參主產區吉林省政府部門積極打造“長白山人參”公共品牌，國內還涌現出“漢參”“皇封參”等商業化品牌，“同仁堂”人參產品更是走出國門，在全球五大洲都建立了銷售網絡。

2.3 消費習慣和消費信心引導

2012 年，國家正式公布人參（人工種植）為新資源食品，擴大人參使用范圍有了法制基礎，但是國內人參消費習慣還遠未形成，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消費者對于人參的認識還存在盲區和誤區。建議以客觀公正的消費者通識教育消除認識盲區和誤區，以參類產品研發和推廣引導消費行為，以參類品牌建設增強國內外消費者信心，打造雙循環發展格局。

2.4 對接國際標準

與國際標準對接，才能更好地在國際市場對話。世界衛生組織發布的《藥用植物種植和采集質量管理規范指南》（GACP）就是國際通行的藥用植物生產規范準則，被美國、歐盟、日本等國家和地區廣泛采納使用。中國醫藥保健品進出口商會也推出了中國版的GACP 標準和認證服務，一經推出，就受到北京同仁堂國藥有限公司、中國醫藥健康產業股份有限公司、金華壽仙谷藥業有限公司等企業的歡迎，為推動我國中藥材走出去提供了有力支持。

2.5 加強內地（大陸）與港澳臺市場協調發展

中國內地（大陸）市場與中國香港、中國澳門、中國臺灣增強互通，促進規則統一和質量標準統一，提升貿易便利化水平，形成市場合力，深度加強中國在世界參類市場的話語權和主導地位，引領世界參類產業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