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聿 張赫
2022 年夏天,現實題材劇集《幸福到萬家》微博話題閱讀量突破48 億,正片播放市場占有率沖到30%,并以5 天熱度破萬的速度,成為現象級作品。該劇講述了農村姑娘何幸福歷經事業與婚姻、愛情與親情的多重考驗后不斷成長,從農村走進城市,再從城市回歸農村,最終帶領萬家莊實現物質文明、精神文明、法治文明、生態文明的勵志故事。
《幸福到萬家》一經播出,緊貼社會現實的敘事表達,對真善美和奮斗精神的弘揚,均引發了廣泛的社會熱議。那么,《幸福到萬家》帶給我們哪些現實的思考呢?
電視劇《幸福到家》有一場惡俗婚鬧的情節,“無底線”的婚鬧令趙麗穎飾演的何幸福很是生氣,網友更是火冒三丈,婚鬧怎能如此?
何幸福結婚當天,妹妹何幸運高高興興地前來送親,不料賓客萬傳家垂涎何幸運青春美麗,以鬧喜的名義勸酒,帶一伙人將她團團圍住。萬傳家粗暴地搶走何幸運的手機,還對她動手動腳。見何幸運不肯就范,萬傳家就伙同弟兄們直接把她強行關進屋子里,甚至要撕爛她的衣服,極盡侮辱之態。何幸運不愿受辱,大聲喊叫引來了姐夫,但萬傳家堅稱自己只是在婚鬧,沒什么大不了的。直到何幸福聽到妹妹拼命地喊救命,一腳踹開房門,掄起小板凳向萬傳家的腦袋砸去,萬傳家才松手,這場婚鬧才結束。
面對如此的婚鬧,何幸運遭遇的羞辱,何幸福的婆婆卻不以為然:“那叫啥錯啊,你去外頭打聽打聽,上次世財家結婚,把公公媳婦綁在一塊兒騎驢,人家都受了,你咋就受不了了。”婆家勸說何幸福別把這事放在心上,反而責備她下手太狠。
當地村民也認為這不過是一場無傷大雅的“鬧喜”,用不著大驚小怪,覺得何幸福反應過激,掃了婚鬧興致,掃了鄉親們的顏面。大家紛紛離席,熱鬧的場面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
為何會如此?
所謂婚鬧,原本是辦婚禮中的一種習俗。據有關文獻記載,婚鬧風俗早在漢代就已存在。婚鬧習俗的來歷,其一源于驅邪避災,其二是為婚禮增添熱鬧氣氛。作為婚禮風俗之一,結婚對一個人來說,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對親戚朋友來說也是一件大事。在過去,親戚朋友平時各有各的事,交通也不方便,很少串門,正好借助結婚賀喜,見見面,交流交流感情,熱鬧熱鬧。鬧洞房還能使親友彼此熟識,顯示家族興旺發達,增進親友間的感情,為婚禮增添熱鬧氣氛。
婚鬧習俗的來歷,還有幫助新婚夫妻盡快進入新角色的作用。古人男女雙方,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沒有接觸,缺少婚前交往,甚至素未謀面。雙方特別是新娘,缺乏男女交往和作為主人家招呼客人的經驗,新人往往陷入不知道怎么跨越僵持尷尬氣氛而親近對方的困惑。鬧洞房有著一個迫使新郎新娘相互配合的過程,以及必須親近依賴對方才能過關的感覺,而這些不得已、半推半就,實際上幫助了他們更快進入夫妻的角色。
現在,隨著時代的變遷、社會的進步,特別是婚前的一些性教育得到了普及,那么婚鬧曖昧的性教育作用已經淡化,作為一種習俗,婚鬧已無存在的必要性。
值得注意的是,婚鬧中一些方式的演進“變了味”,出現各種“無底線”的婚鬧方式,而這樣的所謂婚鬧就成了陋俗、惡俗。不僅如此,如果“變了味”“無底線”婚鬧觸碰到法律,這種婚鬧行為輕則構成性騷擾,重則構成強制猥褻罪,施害者還要受到相應的刑事處罰。
2022 年7 月15 日,電視劇《幸福到萬家》最新的劇情內容當中,形成了一個女性觀眾槽點:何幸福為了自己的家庭不能散,辭去律所的工作回到了農村,和自己的男人一起經營民宿。部分觀眾覺得,這種劇情,讓她們看著憋氣,何幸福憑什么不能離婚?
《幸福到萬家》當中,就何幸福和王慶來的婚姻關系而言,他們應該離婚嗎?其實大部分觀眾是支持電視劇中所呈現的情況的。何幸福為了家庭不散,為了孩子有個美好的被陪伴的童年,所以回到萬家莊開民宿。雖然王慶來有這樣和那樣的不好,但這些,真的構成了必須離婚的理由嗎?這是值得我們一起反思的。
在夫妻婚姻關系當中,一方喜歡躺平一些,一方則每日滿血奮斗,其實也是一種合適的夫妻組合。何幸福較為強勢,喜歡成為家里邊的致富帶頭人;王慶來則唯唯諾諾,喜歡聽媳婦的指揮。這樣的夫妻組合,似乎也是當下夫妻生活當中的常態。并且,這種夫妻關系,反倒很是穩定。
有部分觀眾對于劇中“離婚未果”的戲份十分不滿,認為何幸福應該奔赴更好的愛情,應該奔赴更優秀的關濤。這其實是典型的偶像劇看多了,以往的偶像劇當中,給觀眾提供的基本都是各種優秀的男主角,讓觀眾覺得女主角代替自己奔赴這么好的男主角了。繼而,在其他現實主義題材的電視劇中,她們見不得女主角奔赴有缺陷的男主角。
不客氣地說,這是一種“公主病”,需要治。對于部分觀眾而言,最需要直面的一個問題是,如果換位思考,何幸福各種拖沓,各種躺平,各種抱怨,而王慶來則開啟了奮斗模式,人生進階的話,那這個事業有成的男人,該不該拋棄自己的妻子,另謀新歡,找個城里的“優質”女性呢?
婚姻應該承擔責任,因此,在電視劇作品當中,不應宣揚“過度的離婚”。當然,有一些原則問題,比如家暴等,這個時候,大家的態度是零容忍的。除此之外,對于離婚,大多數人都會勸和不勸離,這是符合傳統價值觀念的,同時也是符合時代需要的。
當下,離婚率非常高,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但其中一點,需要注意,那就是,在婚姻關系當中,男女雙方的互相容忍度,正在迅速降低。甚至于夫妻雙方會因為一丁點的小事情,而走到了離婚的程度。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應該思考,僅僅因為一方在某一階段掉隊了,就離婚,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在一方沒有出現不可容忍的過錯的前提之下,另一方因為要奔赴更美好的異性而離婚,只是某些人的口味訴求——低劣偶像劇的口味訴求罷了。況且,這種訴求并不符合時代發展的需要,并未理解婚姻的責任。《幸福到萬家》主人公的這種回鄉創業的選擇,反倒是更為有價值的。
還是那句話,如果電視劇宣揚錯誤的離婚觀念,保護的肯定不會是絕大多數的女性。當下的時代中,夫妻雙方的發展,往往不會齊頭并進,一方需要把自己的很多精力放在家庭生活中,而另一方可能在職業發展中更為優秀。因此,讓發展好的一方丟棄發展差的,必然是不合理的。夫妻之間,不談發展的好與壞,談什么呢?談共擔風雨,談相知相伴,談細水長流啊。
作為一部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同時,進一步加強農村精神文明建設、法治建設以及女性勵志成長為主線的現實主義題材電視劇,《幸福到萬家》講述了農村姑娘何幸福歷經事業與婚姻、愛情與親情的多重考驗,不斷成長的故事,同時聚焦經濟高速發展下被很多人忽視的社會問題,將關注視角從經濟扶貧挪轉到了精神脫貧、文化脫貧。故事質樸,但又充滿了鋒芒。
電視劇《幸福到萬家》改編自安徽作家陳源斌的長篇小說《秋菊傳奇》,主創團隊將故事的時間設定在2009 年前后。此時,經歷過改革開放的中國農村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劇中一個個充滿煙火氣的人物形象詮釋著新鄉村故事的多元內涵。
女主角何幸福無畏強權,勇于維護自身權益,她的勇氣和堅韌令人嘆服。婆家的土地被征用,她第一個提出不服;被迫離開家鄉進城打工后,她肯吃苦,好學習,努力融入城市生活,最終把在城市學到的技能帶回家鄉,帶火了萬家莊的旅游產業。萬家莊的帶頭人萬善堂受村民敬仰,他有正直、善良的一面,一直為村民謀福利,但是逐漸與時代“脫節”,在村中形成“一言堂”,更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萬傳家。王家父子倆謙卑、膽小、怕事,充分體現了農村的生存法則,事事較真只會給自己找不痛快。何幸福的婆婆是被生活磨平棱角的農村婦女,看似懦弱無知,實則另有苦衷且羨慕兒媳。此外還有知識分子的代表何幸運和王慶志,一直堅持邊工作、邊學習的王秀玉等。一樁樁事件展現出了農村普通人身上粗糙的、泛著美感的生命力,以真切的現實和飽滿的人性帶給觀眾觸動。
在追求正義、尋理尋法的過程中,不只是何幸福,劇中的人物都在發生改變,這些真實的人物形象透過自己的成長與蛻變詮釋著個人與社會、農村與城市發展變化的宏大議題。
除了豐富飽滿的人物形象帶給觀眾感動之外,《幸福到萬家》以樸素寫實的風格盡顯鄉音鄉情鄉風。電視劇的拍攝地主要集中在徽州地區,徽派建筑的選景一方面還原了歷史年代感,另一方面也充滿了田園詩意。
導演鄭曉龍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前兩年有大量的影視作品講述農村脫貧致富的故事,《幸福到萬家》在改編過程中將關注點放到農村變富裕之后,精神文明建設、法治文明建設方面的改變,希望通過這部劇反映農村這些年實實在在的變化。”
作為一部現實主義題材的電視劇,《幸福到萬家》對當下的鄉村進行了比較真實的描寫,講述了農村“舊”風俗與“新”觀念的矛盾。片中,審判長找到幫助何幸福打官司的律師關濤說“法律條文也不能脫離農村現狀”,真實地切中了農村“人情社會”的現實,也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基層鄉風文明、法治文明建設不可忽視的阻力。隨著故事的展開,除了“鬧婚”事件外,征地補償案、水污染案、冒名頂替事件也一一浮出水面,觀眾通過該劇也了解到鄉村發展建設中的真實問題。
人物之間的糾葛體現出農村以親情人倫為主導的價值理念與現代法治理念的碰撞與交鋒,但該劇并沒有局限于此,更側重于呈現在何幸福的影響下,萬家莊的改變與進步。她堅持不懈為被欺負的妹妹“討個說法”,讓萬善堂逐漸開始反思“鬧婚”的不合理性。最終,萬善堂在村干部會上宣布移風易俗、廢除“鬧婚”,此舉贏得了村民的支持。
何幸福向觀眾展現了新時代農村女性的形象,她們對美好生活一往無前的向往和面對困難依舊熱愛生活的勇氣,讓屏幕前的觀眾感受到關切和力量。當新女性成長與新農村蓬勃振興相呼應時,《幸福到萬家》以真切的現實和飽滿的人性,給觀眾帶來觸動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