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進化史》：見證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中國化開端

策劃｜張 恬 張明棟

作者｜魏 穎

文物源起

在湖南省博物館近現代藏品研究展示中心的庫房里，有一本出版至今已有98年歷史的著作，封面上清楚地印著“社會進化史，蔡和森著”字樣，全書共15萬字，1924年8月由上海民智書局出版。這本書是中國人以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寫成的第一部社會發展史著作。《社會進化史》在2021年湖南省博物館舉辦的專題展上展出，向參觀的游客講述了98年前蔡和森自覺運用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觀察和解讀社會，開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開端。

在苦難深重的年代,“中國向何處去”成了每一位有志青年學子的沉重思考。為此，為中國共產黨的創建做出重大理論貢獻的蔡和森，致力于馬克思主義研究和傳播，以及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創作了中國第一部以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闡釋社會發展史的著作《社會進化史》，從而繼承了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研究傳統，開拓了唯物史觀中國化的一個重要方向。

思想萌芽：決心創作

蔡和森4歲那年，跟隨母親葛健豪回到家鄉湖南省湘鄉縣永豐鎮（今屬雙峰縣），此時，湖南同全國其他地區一樣陷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深淵，這讓蔡和森從小就體會到了底層人民的疾苦，立志要改造這個“吃人的社會”。

1913年，蔡和森考入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遇到了畢生的好友毛澤東，以及他的恩師楊昌濟。在與毛澤東同窗的歲月中，二人結為摯友，初步確立了“讀書救國”的志向。1915年，湖南高等師范學校設立了專科文學部，楊昌濟、徐特立等學識淵博的老師也轉到文學部任教。蔡和森歷來愛好文史，他在一師讀了兩年后，跳級考進了湖南高等師范學校文史專科。在這期間，蔡和森博覽文史著作，為后來編寫《社會進化史》打下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1917年，蔡和森以優異成績畢業于湖南高等師范學校，畢業后，他與毛澤東寄居在岳麓書院半學齋，繼續共同探求救國的道路。1917年秋，蔡和森動員母親，把全家遷到岳麓山溁灣鎮劉家臺子住下來。從此，這里成了蔡和森和一師的同學毛澤東、羅學瓚、張昆弟等青年暢談理想、探討人生觀的場所。此時編寫《社會進化史》的想法已經開始在蔡和森的腦海中萌芽。蔡和森在和張昆弟的一次談話中曾說，“所謂二十四史及通鑒等史書，所載多天子、卿大夫之事”。他“擬從省志、縣志等書， 一一考察之”，來寫一部“以平民社會之事為主”的史書。

深入鉆研：“猛看猛譯”

十月革命后，馬克思主義開始在中國迅速傳播。為求得“對外發展”，探求救國救民之真理，蔡和森于1919年12月，與母親葛健豪、妹妹蔡暢以及向警予在上海乘坐郵輪赴法勤工儉學。到達法國后，蔡和森研讀馬克思主義著作，認真研究俄國十月革命的經驗，廢寢忘食地“猛看猛譯”，成為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

蔡和森在對法文版馬克思主義文獻進行搜集、研讀與翻譯的過程中，敏銳地發現了從馬克思、恩格斯到拉法格的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研究傳統，認識到這一傳統對于闡發唯物史觀的重要意義，為此下功夫對恩格斯撰寫的《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和拉法格撰寫的《財產及其起源》這兩部著作進行了深入研究。后來的《社會進化史》一書直接吸取、融貫了這兩部著作的主要思想內容，從人類學研究出發對家庭、財產、國家的起源和進化進行了考察和研究總結，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社會進化史系統。

留法期間，蔡和森還將所學所得應用于實際，在赴法的學生中熱情宣傳馬克思主義，將一批先進分子引向信仰馬克思主義的方向；積極領導留法勤工儉學學生的革命斗爭，成為杰出的學生運動領袖。他的建黨思想有力的引導和推動了中國共產黨早期組織的創建。

融會貫通：編寫成書

1921年冬，蔡和森從法國歸來，在上海經陳獨秀等介紹正式加入中國共產黨，并留在中央負責黨的理論宣傳工作。1923年，黨所領導的上海大學設立社會學系，蔡和森應邀兼任教授，講授“社會進化史”課程。

蔡和森平時沉默寡言，但一上講臺就神采飛揚。由于他對馬克思主義鉆研極深，因此在講“社會進化史”課程時深入淺出，生動活潑，很受學生歡迎。他講課并不是照本宣科而是自編講義，將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融入“社會進化史”課程，系統分析了人類社會由野蠻到文明的歷史過程，并結合中國的歷史和現實，通過考察家庭、財產、國家的起源與進化，對唯物史觀進行了系統而深入的介紹和闡發。課程的講義后經整理為《社會進化史》一書，不僅較全面系統地闡釋了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還使學生“懂得歷史也是一門科學”。這部著作后被多次作為教材使用，促進了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廣泛傳播，推進了中國共產黨的理論發展。

《社會進化史》凝聚了蔡和森對于馬克思主義學說的致敬與信仰，對于唯物史觀的見解與闡釋，是馬克思主義學說在中國傳播的早期成功案例，是以唯物史觀為指導的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論著，開啟了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中國化開端，為中國史學發展提供了科學的歷史觀和方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