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魏煒

從沒想過自己會當上“大白”,但陰差陽錯,卻當上了。我原是派出所打擊隊的民警,兩年前被分局借調。借調回來后,正等待派出所重新分工作,恰逢疫情反復,部分不具備隔離條件的密接和次密接人員需要到外地集中隔離,要有民警維護秩序,我就被派去接手這項工作。
集中隔離點在河北省張家口市崇禮區(qū)的冬奧村。下了高速公路,很快就看到路旁有一大片三四層樓的新房,黃墻黑瓦,有一棟還貼著許多國旗。有人說,這座樓當時是中國隊下榻的。那么,這里就是冬奧村了。
我們來時,正是5月末,仲春時節(jié)。冬奧村坐落在一個四面環(huán)山的山坳里,名為太子城。這里山青天藍,空氣清新,冬奧會和冬殘奧會的標志仍然隨處可見,很醒目。冬奧村的村口,仍懸掛著入駐國的國旗,隨風飄揚。腦際又回蕩著那些激動人心的場景,我竟莫名地有些小激動。
我們這個小組是提前進入冬奧村的。入駐之后,我們先進入隔離點,進行了詳細檢查,確保沒有安全隱患。這時,接到通知,晚上6點半,將迎來第一批隔離觀察人員。大家即刻忙碌起來,要名單、了解情況、安排房間和物資,甚至包括確認送晚飯的時間。因為這里偏冷,飯菜送得太早,很快就會涼,吃了容易生病,必須讓隔離群眾吃上熱飯菜。我們能幾點吃上飯,那就沒譜兒了。
我的任務是對隔離人員宣講隔離規(guī)定,并維持秩序。得了個空兒,我趕緊看穿脫防護服的視頻。雖然早先分局進行過培訓,但沒實操過。而且即將面對的,有可能是根本看不到的病毒,心里總是不踏實,要多看幾遍,記住每一個細節(jié)才好。
5點50分,忽然接到通知,運送隔離群眾的車輛已到。我馬上跟隨隊民警取得聯(lián)系,確認了他們的具體位置,讓他們在原地稍等,趕緊到裝備室穿防護服。工作組的一位老哥跑過來說:“溫馨提示,多穿點兒,可能要忙到半夜,冷啊。”我本來穿了一件短袖,外套警服的春秋裝,聽了他的話,又在警服里套了件長袖T恤。這里的最低氣溫才七八度,確實冷。
護士很細心,早已把防護裝備按次序擺放整齊。畢竟這是關系到自身和其他同事安全的大事,容不得一點粗心大意。雖然著急,但也小心翼翼、井井有條。戴帽子,戴口罩,套內鞋套,穿防護服,戴手套,穿外鞋套,戴手套,穿隔離衣,戴護目鏡,戴面屏。護士要在我胸前寫字,一時卻忘了怎么寫,很有些不好意思:“平常有事兒就想著找警察,這會兒卻不會寫這倆字啦。”趕緊用手機查,然后寫上了兩個大字:警察。
穿完防護服,我已一身的汗。這時,我已成了“大白”。
樓側的路上已停了幾輛大客車。我先上車,對大家宣講了隔離規(guī)定,然后接他們下車,組織他們排隊,拉開距離……一位老兄說:“警察同志,我憋不住了!”我趕緊指引他上廁所。還有一位,急著上廁所,把包丟在地上,我給他拿著。還有幾位兄弟聚在一起說話,我趕緊過去讓他們拉開距離。接他們下車時,看誰的箱子太笨重,我也搭把手。更多的群眾是詢問各類問題,我能回答的,都盡量回答。

一車人入駐完畢,我又上了另一輛車……
隔離群眾都入駐完已是晚上8點,天上下著小雨,我的身上早已被汗水濕透了,又濕又黏。防護服密不透風,把身上的熱氣全捂住了,只覺得渾身上下濕漉漉、黏糊糊的,又憋又堵,別提有多難受了。面屏上全是汗水和霧氣,再加上天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都辦理妥帖后,我們回到半污染區(qū),開始脫防護服。這時,遇到了一個難題:我的鞋子太大,防護服脫不下來。因為防護服要從里往外卷著往下脫,到了腳踝,已是一大堆了,偏偏我的腳又太大,鞋子也大,怎么也脫不下。猛一使勁,腳出來了,鞋子還留在防護服里。護士趕緊給我噴消毒液。我只好赤腳站在地上,把鞋子從防護服里掏出來。護士又往我手上噴消毒液,并告訴我,以后再穿防護服的時候,穿拖鞋,那就方便脫了。

回到房間,趕緊脫下濕漉漉的衣裳,先洗澡,再洗衣裳。穿著防護服,沒辦法喝水和上廁所,下午半天就沒敢多喝水,又說了那么多話,此時覺得嗓子又干又疼,拿過一瓶水一口氣灌下去。
第二天上午,我們又穿上防護服,進了封控區(qū)。有的群眾不習慣隔離,在樓道里晃悠,還有的不關門,這都是要去說說的。這回有了經(jīng)驗,我上身只穿了半袖,而且穿了拖鞋。護士記住了這兩個字怎么寫,我胸前的“警察”兩個字,寫得很端莊。
匆匆寫下這篇小文,又要去穿防護服了。說心里話,當“大白”的滋味真不好受。但這個時刻,我們又是責無旁貸的。穿上防護服,當了“大白”,精心守護,總會有一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