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膜透析患者自殺風險狀況及其影響因素分析

杜律律 王 蕾 毛艷玲 俞 潔 李 纓 顧明穎

上海健康醫學院附屬嘉定區中心醫院腎臟內科，上海 201800

腹膜透析（peritoneal dialysis，PD）是目前終末期腎病重要的腎臟替代治療方法之一，該類患者的復合增長率達到20%，全球范圍內，超過30 萬名患者正在進行腹膜透析治療。 終末期腎臟病因具備起病隱匿、進展快、預后差等特點，可導致患者的生理功能紊亂，進而產生一系列的負面情緒和心理問題，容易出現焦慮、抑郁、失眠等障礙，在新的治療模式中，不僅要關注患者的生理健康， 更要重視患者的心理健康，提高PD 患者的整體生活質量。 既往研究已證實，罹患抑郁的腹透患者有較高的自殺風險，焦慮癥和抑郁癥是尿毒癥患者導致自殺意念發生的明確危險因素。 但是關于PD 患者睡眠因素對自殺風險的相關性研究甚少，故本研究旨在探討PD 患者睡眠情況與自殺風險狀況及其相關影響因素。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回顧性分析2018年1月至2020年1月上海健康醫學院附屬嘉定區中心醫院腎臟內科收治的98 例終末期腎臟疾病PD 患者的臨床資料，其中男60 例，女38 例；平均年齡（64.1±12.3）歲。使用中文版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簡明國際神經精神訪談（Mini-International Neuropsychiatric Interview，M.I.N.I.）進行問卷調查及計算相關評分，按照不同自殺風險分為高風險組（n=34）和低風險組（n=64）。納入標準：①臨床診斷為終末期腎臟病（腎臟病5 期，腎小球濾過率＜15 ml/min）：②年齡18～85 歲；③接受PD≥3 個月且持續治療中，無相關并發癥；④能進行言語交流；⑤自愿參加本研究。 排除標準：①精神疾病或精神疾病家族史、存在智力及認知障礙；②有其他嚴重的心、肺、腦疾病的患者。 本研究經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JDKW-2019-W25）。

1.2 方法

收集患者一般資料， 內容包括患者的性別、年齡、原發病、婚姻狀況、職業、教育程度、病程、透析齡、體重指數、原發病、合并癥、是否吸煙、腹透液是否留腹過夜、低鈣腹透液使用率及睡眠質量評分。 問卷由患者獨立完成，對無法自主完成的患者，由責任護士逐條詢問家屬，如實記錄。

1.3 觀察指標及評價標準

①采用PSQI 量表用以評價最近1 個月的睡眠質量情況， 共19 個自評條目和5 個他評條目組合成7 個因子（主觀睡眠質量、睡眠潛伏期、睡眠時間、睡眠效力、睡眠障礙、催眠藥物使用、日間功能障礙）。每個因子的最低分為0 分，最高分為3 分。 累積各因子得分為PSQI 總分，總分范圍0～21 分，得分越高，表示睡眠質量越差。PSQI 總分≥8 為睡眠質量差。 本研究問卷的Cronbach′s α=0.82，問卷發放107 張，回收98 張，問卷回收率為91.59%。 ②采用M.I.N.I.-自殺分量表對患者進行自殺傾向評估，該分量表包含6 個問題，均為二分類變量選項（選項為是或否）。 總評分的分值范圍為1～33 分， 定義總評分＜10 分為低自殺風險，總評分≥10 分為具有高自殺風險。 本問卷的Cronbach′s α=0.83，問卷發放107 張，回收98 張，回收率為91.59%。③采用問卷調查法收集患者資料。問卷發放前由責任護士向研究對象說明本次調查的目的和意義，獲得患者的知情同意；調查采用統一的調查問卷，調查對象若有不理解的地方，由經過培訓的護士進行解釋。

1.4 統計學方法

2 結果

2.1 兩組患者一般資料的比較

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兩組患者的性別、年齡、透析齡、體重指數、原發病、合并癥、病程、是否吸煙、腹透液鈣離子濃度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的主觀睡眠質量評分、 睡眠潛伏期評分、睡眠時間評分、催眠藥物使用評分、日間功能障礙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兩組的透析時間、腹透液留腹過夜率、睡眠效力評分、睡眠障礙評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1）。

表1 一般資料及睡眠質量評分的比較[n（%）]

2.2 PD 患者高自殺風險影響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納入單因素分析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進一步行logistic 回歸分析，設定腹透液留腹過夜=1，腹透液未留腹過夜=0；透析時間，睡眠效力評分，睡眠障礙評分為連續變量， 在校正相關因素后進行回歸分析發現，透析時間及睡眠效力是高自殺風險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表2）。 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發現，透析時間和睡眠效力是高自殺風險的獨立危險因素（表2）。

表2 高自殺風險影響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2.3 PD 患者透析時間和睡眠效力之間的關系

COX 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隨著透析時間的延長，睡眠效力評分越高，其自殺累積風險越高（P=0.035）（圖1）。

圖1 透析時間和睡眠效力的COX 回歸分析

3 討論

終末期腎病患者普遍存在失眠、睡眠不安、日間嗜睡等睡眠障礙。 有相關研究顯示：PD 患者睡眠障礙的發病率高達60%～80%， 睡眠障礙患者容易并發抑郁、焦慮，而且PD 患者睡眠質量與患者死亡率有相關性。 本研究中PD 患者的睡眠障礙患病率達49.14%，明顯高于健康者，與Lai 等報道相似，睡眠障礙是高自殺風險的獨立危險因素， 可能有一下原因：PD 患者最常伴隨的癥狀是腹脹，便秘，納差，低鉀血癥，營養不良，心慌，疼痛，胸悶等，這不僅給軀體帶來不適，而且對精神、心理、體質等方面造成不同程度的影響， 而這些均是影響睡眠的重要因素；其次，PD 患者作為一類特殊人群， 身心遭受病痛的折磨，和社會及家人存在著較為敏感的心理，尤其是和親屬容易出現口角矛盾，而這亦是影響睡眠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時，缺乏家屬的情感支持會使自殺的危險性顯著增加，故睡眠質量是患者心理狀態及軀體疾病的綜合反映，睡眠障礙意味著患者身體健康水平的惡化或心理紊亂情緒的發生。 再次，Merlino 等報道抑郁和焦慮狀態影響患者的睡眠質量， 國外報道抑郁的發生率為20%～30%， 焦慮的發生率為20%～50%， 基于此改善患者的不良情緒狀態有助于改善患者的睡眠狀況。有研究顯示，睡眠障礙組PSQI 各項積分均明顯高于睡眠較好組， 且睡眠障礙組PSQI總分較高。 睡眠障礙組普遍存在夜間睡眠時間的減少和日間功能障礙，Lai 等報道PSQI 積分是患者日間功能障礙的獨立影響因素，從而影響患者的主觀感覺。 本研究結果顯示，透析時間與睡眠效力是高自殺風險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 提示PD 患者透析時間越長， 睡眠效力評分越高， 其自殺風險越高。 De Santo 等的調查結果顯示，透析患者的平均透齡達到75 個月時，其睡眠障礙的發生率接近80%，顯著高于平均水平，這與Merlino 等的研究結果一致。 透析時間越長的患者，逐漸增長的醫療費用，并發癥發生的概率增加，心理及精神壓力更大，長期的治療過程更容易產生睡眠障礙，進而加重形成抑郁焦慮等相關心理疾病，增加自殺風險的發生。 總之睡眠效力評分越高， 透析時間越長的PD 患者更容易產生自殺傾向，且透析時間越長患者，其睡眠效力評分越高，睡眠質量越差，兩者存在一定的相關性。

關注PD 患者的睡眠及心理健康問題有重要意義，不僅能降低患者自殺風險，減少心理問題，增加患者依從性，促進疾病的治療，間接延長患者的生存時間，而且對病患的整個家庭有和諧作用，間接促進社會的穩定。在實際工作中，從醫護角度來說，應注重和患者建立良好的關系，主動溝通，尊重患者隱私，耐心解釋，消除患者的畏病感和孤獨感，減輕心理壓力，形成良好的依從性和對醫護的信任感。從家庭和社會角度，配偶、子女、朋友、單位等也應積極支持患者，不管是常規就診過程或家庭腹透操作中，可予以一定的陪伴和配合，耐心溝通和傾聽，給予患者心靈上的溫暖。患者應多參加社會活動，加強與病友之間的聯絡與溝通，得到互相之間的感情支持，遇到困難，或情緒睡眠問題時，及時敞開心扉，尋求幫助，必要時可由專業醫師予助眠等藥物治療。

本研究亦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首先，上海健康醫學院附屬嘉定區中心醫院是上海郊區一所二甲醫院，研究人群集中在區域內，且樣本量較小，仍需多中心、大樣本的研究進一步證實；其次，自殺風險與家庭支持亦存在密切關系，本研究中，因腹透患者多為患者本人獨自參與調查，無法獲得較為準確的家庭支持方面的數據，可能影響結果。

綜上所述，應關注PD 患者的睡眠質量，尤其在透析時間較長的患者中， 可推薦使用PSQI 量表的睡眠障礙評分對PD 患者進行間接的自殺風險評估，以期減少自殺事件的發生。